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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衛七 姀錫 5262 字 4個月前

第二日一大早, 衛家打點妥當,一共隨行三輛馬車, 前一輛老夫人、衛臻及阮氏三人共乘, 後麵幾輛分給了丫鬟婆子及隨行搬運的行禮物件,衛禇駕馬而行,餘下十餘個小廝隨從,浩浩蕩蕩的一大隊伍早早便等候在府外。

臨行前, 老夫人杵著拐杖, 經由衛臻、衛禇二人攙扶著去了一趟衛家祠堂,拜彆已過的衛老爺子。

衛家祠堂曆經百年朝拜, 整麵牆皆是衛家先祖,一踏入, 一種森嚴肅穆的氣氛迎麵而來, 大白日裡都覺得陰森可恐,隻下意識的覺得透著股子涼寒氣息,難怪小時候的衛慶一聽到祠堂二字便兩股顫顫。

衛臻倒是不怕, 以往每年要隨著一道祭祖拜會,跟著來過幾回, 尤其是這兩年, 每月初一十五,勢必會隨著祖母一道前來拜會, 去的次數多了,便也不那麼害怕了。

一進去,隻見老夫人將拐杖遞給了一旁的衛禇, 衛臻立馬親自上前點了幾支香遞給了老夫人,老夫人捏著香,上前了幾步,立在老太爺的牌位前,直直的看著牌位上那幾個字眼,良久,才緩緩開口道:“老頭子,留下你一人在這裡了,老婆子我得去京城去享清福了。”

頓了頓,又忽而道:“這許是最後一回來看你了,下次過來,就是來陪你了。”

衛臻聽了,隻微微皺眉,悄悄扯了扯老夫人的袖子。

老夫人看了衛臻一眼,笑話道:“瞧,七丫頭竟然不樂意了。”

衛禇聞言,也往衛臻這邊瞅了一眼,少頃,立馬上前道:“祖父,您且放寬心,孫兒定會好生照看好祖母的,待過了明年會試,孫兒每年同父親回來探望您老人家,若是祖母腿腳方便,也總是會有機會回來探望您的。”

衛禇難得一本正經,神色認真恭奉,衛家所有子弟,對老太爺,向來是敬愛及尊重的。

老夫人又跟著老太爺絮絮叨叨了一陣。

看著老夫人這神色,衛臻忽然意識到,兩年前,老夫人一拖再拖,或許不僅僅是腿腳不便的緣故,或許是舍不得老太爺吧,兩人少年夫妻,一起禍福與共,相互扶持了數十年,這回應該算是真正意味上的第一次分彆罷。

夫妻之間這樣相惜的感情,衛臻並不太懂,皇室裡的夫妻多為猜忌,利益為先,夾雜著許多外在因素,反而感情是最為單薄的,上輩子除了元翎對衛綰是真愛,在整個皇室中,衛臻並未曾瞧見過多麼令人羨慕心動的感情,如今,直到此時此刻,衛臻忽而意識到,最好的夫妻之間的感情,莫過於此吧,在世時,相互扶持,相敬如賓,過世後,能夠懷念,而非執念,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最是恰到好處。

看著案桌上老太爺的牌位,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衛臻對老太爺的印象都並不深刻,隻隱隱記得,是一個瘦骨嶙峋、卻雙目精悍犀利的老者,是個十分睿智的長者。

想到老太爺臨終之前還曾提及到了她,還曾安排人著手將她從莊子上接回,就衝著這一點,衛臻都對其萬般敬重,不多時,隻跪在蒲團上,朝著老頭子的牌位磕了一頭。

卻說從元陵至京城,數千裡的路程,通常走水路較快,兩年前衛家返京,便是走的水路,可自前年鬨了水災,去年又瘟疫盛行,有一夥流竄的窮苦之人被天災所逼,逼到東邊的水域做起了水賊,打從去年開始,水路便一直不大安寧,不少途徑的貨船被截獲,更甚者,連人有去無回也是常有的事兒。

此番隨行多為老弱婦孺,為了安全起見,衛禇便走的旱路。

可是旱路所需時間較長,老夫人年紀大的,經不起顛簸,一路走走停停,快則要一月半,慢則要走上兩三月。

衛臻上輩子跟隨衛家的隊伍回京時才九歲,那個時候她身子羸弱不堪,又膽小如鼠,一路上都窩在馬車裡,雙腳都不曾下過地,錯失了一路難得的大好風光,而這一回,老夫人見衛臻一臉興致衝衝,知道她長這麼大起便從未曾出過遠門,便也沒忙著趕路,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遇到景致好的地方停下賞賞景,到了繁華的鎮上停下了歇歇腳,添些當地的土特產,還曾到一個窮苦的村子裡住了兩日,最後,到河北境內時,時間已過了倆月。

阮氏原本見了老夫人便如老鼠見了貓兒,最起初跟老夫人同乘一輛馬車,她心裡緊張得不行,前三日,連句話都不敢說,一個人縮在馬車的小角落裡,一臉委屈巴巴的瞅著衛臻,無數次想要下馬車跑到後頭跟丫鬟婆子們擠在一塊兒,也好過跟老夫人共處一室來的自在。

直到有一回老夫人發了燒,她們在客棧停了兩日,阮氏是照顧人的好手,她心細如塵,又麻利鬆快,衣不解帶的伺候了老夫人整整兩日兩夜,老夫人退燒後,拍了拍她的手,阮氏臉漲得通紅,激動得又是一夜沒睡著,自從那一回後,對老夫人便不再那麼生怵了,慢慢的,又有些嫌棄衛臻伺候老夫人不夠細致,竟然開始挑三揀四挑她的毛病,到了半道上,老夫人已經完完全全由阮氏手把手的伺候了,衛臻唯一的任務便是吃吃喝喝睡睡,然後陪著老夫人說笑。

到了河北境內,不過七八日便可回京,想起前世京城裡那些紛紛擾擾,衛臻難得靜了下來,隻盯著馬車上那盆白玉蘭發著呆。

老夫人看了看衛臻,又看了看那盆玉蘭,她活了大半輩子,眼光最是毒辣不過,見離京城越近,衛臻的情緒便越發異樣,隻以為衛臻又想起了幾年前的事情,不由捏了捏衛臻的手道:“怎麼,怕了?”

衛臻愣了一下,一抬頭,隻見老夫人笑著看著她,眼裡滿是和睦慈祥,衛臻不由撓了撓老夫人的手心道:“怕什麼,臻兒除了祖母,何曾怕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