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危險的世界(2 / 2)

夏油傑垂眼,目光正和及川月見對上。及川月見艱難的咽了咽口水,然後轉頭,看著從自己醒來那一刻開始,就時時刻刻跟在自己身邊寸步不離的特級咒靈。

那隻醜陋的,對任何人都懷抱著惡意,卻無比珍愛及川月見的咒靈,此時正充滿憐意的望著地上那具屍骨。

仿佛在望著另外一個及川月見。

及川月見腦子有點發懵。

她確實知道自己身體不太好,但身體不太好和死了是兩回事吧?

日記裡的‘她’不會就是我自己吧?

“這具屍骨可能是你。”夏油傑開口,語氣出乎意料的冷靜:“你已經死了,但是有人用詛咒複活了你……不對,被詛咒複活之後你應該是咒靈的狀態,為什麼會是普通人?”

五條悟曾經用六眼看過及川月見,他得出的結論:及川月見是個貨真價實的普通人。

這點毋庸置疑,沒有人可以懷疑六眼的判斷。

及川月見把骰子放進自己外套口袋裡,苦笑:“我怎麼知道?我連自己的記憶都沒有……先把這具骸骨打包起來,我聯係萬世極樂教那邊——屍體的事情,能麻煩你保密嗎?”

夏油傑看著她:“這也算交易的一部分?”

及川月見搖頭:“不,是我的私人求助。如果你不願意,也可以不用幫我保守秘密。”

夏油傑:“那我接受你的求助。”

“我會幫你保密。”

*

當數以千計的咒術師甚至詛咒師們,他們濃烈的,或愛或恨的感情,完全指向一個死者時,會發生什麼呢?

白蘭從飛機場回到公寓,公寓門口的警戒線已經被扯掉了,但是鄰居家的大門上還貼著封條。他準備輸入密碼開門,正好兩名警察過來——其中一位還是老熟人,時常過來光顧他們公寓的鳴瓢警官。

白蘭停下開門的動作,略帶疑惑的看著這兩位警官。他有一張好臉,看起來就像個英俊的不會乾壞事的好人。

鳴瓢秋人在白蘭麵前出示了自己警察證,繃著臉道:“我們需要問你一些問題。”

白蘭繼續自己開門的動作,密碼輸入正確後電子門發出聲音,他用手指往前一按,門被推開。

“啊,當然可以,請進來坐吧。”

他態度溫和有禮,尤其是在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情況下,看起來更加的符合‘好學生’的形象。鳴瓢秋人與助手一起進去,進屋的同時,他出於職業習慣,掃視屋內。

客廳布置得很溫馨,但是椅子和桌子上有少量積灰,花瓶裡的青色乒乓菊也已經枯萎,看起來似乎是有段時間沒有人回來住了。白蘭給他們倒了茶,彬彬有禮的請他們喝茶,在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但鳴瓢秋人並沒有喝茶的閒心——他直奔主題,詢問:“及川小姐不在家嗎?”

“月醬?幾天前回宮城縣去了,因為是家裡人生病需要照看,哥哥又在國外集訓沒辦法趕回來……你們找她有事嗎?”

青年深紫色狹長的眼眸,隔著眼鏡鏡片,茫然看向鳴瓢秋人。光從外表上,麵前這個青年無疑是個絕對的無辜者兼好人,他可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青梅是警方登記在案的重點注意對象。

雖然重點注意了這麼多年也並沒有抓到對方的尾巴。

但是鳴瓢秋人在和對方對視的瞬間,心底升起微妙細小,十分怪異的違和感。他覺得麵前的青年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甚至有可能是個危險人物。

這種毫無由來的判斷對於一個事事都應該講究證據的警察來說是個大忌,但同時,作為一名警察,出色的第六感又是必須具備的本領。

鳴瓢秋人重新隱晦而仔細的打量著客廳。

青年有一雙漂亮的手,手指修長,骨感較重。他左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造型樸素的男戒,看起來應該是婚戒之類的東西。

他有一張很出色的臉,外國人特有的深邃眉眼,和少見的雪發紫瞳組合,優雅又迷人。

鳴瓢秋人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但是在白蘭微笑的臉龐之下,他無法窺視到這個青年的內心。沉鬱片刻,鳴瓢秋人提出要求:“能否讓我們檢查一下您的住處?當然,你也可以拒絕,因為我現在還沒有搜查證。”

搜查證需要提前申請,而鳴瓢秋人並不知道白蘭什麼時候會回來。更何況,他們原本就沒有理由搜查白蘭的家——隔壁凶殺案發生時白蘭人在學校,隔天就飛去了意大利進行學術研究。

他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白蘭露出毫無表演痕跡的差異表情:“可以是可以……但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

鳴瓢秋人:“住在您隔壁的勝山先生,於3月23日淩晨被人發現橫死家中。法醫驗屍後確定死亡時間為3月21日晚上十一點左右。”

白蘭詫異——他站起身,似乎是怕麻煩一般,眉頭皺起:“3月21日?我當天一整晚都在實驗室裡,我所有的同學都可以為我證明……”

“我知道。”鳴瓢秋人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開口往下說:“我們在案發當天就調查了所有人的情況。正是因為您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才沒有收到我們的緊急回國通知。”

“問題在於您的同居人,及川小姐。監控攝像頭拍到了當天同一時間段,及川小姐進入小區大門的影像。不過因為小區內局部停電,樓道裡的攝像頭在某短時間內沒有工作,所以我們無法掌握及川小姐進入小區後的動向。”

“局部停電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小區門口的攝像頭拍到了及川小姐在早上九點多離開小區大門的影像。”

白蘭:“月醬是中午十一點四十分的車,九點多離開剛剛好。”

“而且,如果是勝山先生的話,月醬根本不可能殺害他——月醬怎麼可能打得過勝山先生?”

作為青梅竹馬,似乎知道這樣的信息也並不為過。鳴瓢秋人看得出白蘭完全相信及川月見是無辜的。他決定暫停這個話題,直接開始搜查房間。

屋子是兩室一廳,白蘭和及川月見分開住。房間大小差不多,搜查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彆的東西。鳴瓢秋人沒能從白蘭這邊獲得更多的信息,麵色沉鬱的告辭了。

送走兩位警官後,白蘭摘掉了那副粗黑框眼鏡。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感慨:“要戴著眼鏡工作可真是辛苦啊,難怪小正總是胃痛呢。”

把枯萎的青色乒乓菊從花瓶裡取出來,扔進垃圾桶裡,白蘭心情頗好的哼著曲子。他走進自己的房間,手指按了按牆壁上的某處壁紙花紋——房間牆壁收入兩邊,露出隱藏的其他空間。

這個空間在外界來看是不存在的,而它在某種特殊力量的加持下,又是確確實實存在著的。白蘭心情很好,他走進那個掛滿各種照片的房間,裡麵擺放著巨大而精密的儀器,運作時儀器散熱發出低沉又和諧的聲音。

投射光屏上記錄著不斷起伏的數據,密密麻麻的黑色數據導管更是在地上堆疊蜿蜒如同蛇窟。白蘭坐到一張旋轉軟椅上,打開抽屜從裡麵拆出一包棉花糖,笑眯眯掂起一枚棉花糖放進嘴裡。

“果然,把月醬的骨頭送去那個世界後,就可以借用詛咒世界的力量不斷維持這個世界還活著的阿月。”

“桔梗扮演的阿月還在宮城縣,所以暫時不用擔心現實裡的阿月會被抓住把柄……”

“詛咒的力量,還是太少了。”他臉上的笑容漸漸平淡下去,身體略微往前傾,手指抵著桌子上及川月見的照片,溫聲細語:“但沒有關係,我會找到更強更好用的力量——也許那股力量會玩壞這個世界,所以,在我解決完一切之前……”

“暫時先試著和詛咒好好相處吧,月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