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1 / 2)

第62章生病

躲在槐樹上的人確實是陳璐,陳璐也確實想偷碗。

最近陳璐的日子可是不好過,自從那次的什麼抓特務事件後,她就受了大打擊,整個人都感覺不太好,身子也不行了,精神每天恍恍惚惚的。

她也時常做夢,一會兒夢到自己還在這本書中,她已經嫁給任競年了,一會兒又夢到她還是二十一世紀那個白領,進了秘書處,暗暗地喜歡著自己的老總。

許多事,就在她眼跟前轉,讓她分不清楚真假。

也是最近,羅明浩跑來找她爸商量大事,聽著他們叨咕,說起來這次清醬肉的事,她才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了。

這事情不對,真得不對!

按照她書中所寫,應該是羅明浩和自己爸爸合作,羅明浩拿到了香港親戚的財產,自己爸爸拿到了禦膳的配方,於是兩個人開飯店,再過幾年,成為了京城第一禦膳,從此享譽中外,而她也成了連鎖大飯店的少東家,吃香喝辣。

在任競年上學期間,生活艱難,是她幫襯著任競年度過難關,在任競年事業最要緊的時候,又是她出錢幫助了任競年,任競年對她感激不儘,兩個人互相扶持走過來。

可是現在,被她委以重任的羅明浩,竟然在那裡拍大腿難受說被開除了,竟然就這麼被福德居開除了!

自己爸爸也沒拿到禦膳的方子,羅明浩更沒學到什麼手藝,甚至他那個香港有錢親戚,目前也沒給他錢的意思!

這就已經讓她心寒了,而顧舜華那裡的發展,讓她驚得後脊梁骨發冷。

顧舜華竟然開始做清醬肉了,並把這清醬肉賣出了好價格,就這麼掙到了錢。

陳璐眼睛都直了。

她看到過雜誌關於顧舜華的專訪,上麵提到了顧舜華的第一桶金就來自西瓜醬和清醬肉,沒想到,兜兜轉轉,在自己寫的書裡,她就這麼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出來了清醬肉!

陳璐搖頭,不,不行,這本書裡的劇情都被弄亂了,那自己怎麼辦,自己怎麼得到幸福。

猶如南柯一夢,陡然驚醒,她失去了二十一世紀的一切,就這麼困在一個自己根本看不上的年代!

沒有了任競年,她是想被官茅房的臭味熏嗎竟然要跑到八十年代來!

陳璐就這麼聽著羅明浩和自己爸絮叨,還提到了顧舜華的清醬肉怎麼掙了大錢,說是早知道她那肉在哪兒就該給她搞個破壞,說現在舉報了,本來想定她一個資本家,結果竟然沒成。

“反正我就在這裡盯著了,有我羅明浩在,她是彆想乾成事!”

羅明浩最後一拍桌子一瞪眼,這麼說。

陳璐聽著,卻是隻有心痛。

她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

顧舜華掙錢了,顧舜華走上了曾經她走過的那條路,而她卻在這裡成了被監控的特務,就這麼像躲在陰暗角落裡的老鼠一樣,清晰而痛苦地品味著失敗和嫉妒的滋味。

那她成什麼了,她隻配和羅明浩這種德性的跳梁小醜籌謀大事嗎?

這是她一手締造的世界,她怎麼也不能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陳璐想到了很多辦法,她對這個世界知道的太多了,她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買房子,買四合院,買彆墅,囤積土地,買股票,這些都可以,都能發大財,但現在顯然不行,她需要資本,需要第一桶金,沒有第一桶金,她兩手空空,靠什麼買,賣了自己都不夠!

外麵屋裡,羅明浩還在和自己爸爸商量著要弄到顧全福的“禦膳菜譜”,而陳璐卻無法忍受這些,弄到禦膳菜譜又怎麼樣,一時半會,他們哪來本錢開飯館,怎麼可能打敗顧舜華。

她攥緊了拳頭,終於再次把腦筋動到了那隻“貓碗”上。

沒錯,她必須拿到那隻貓碗,拿到後,賣了,她會一下子發財,發財後,她還用愁什麼嗎,拿著這些錢買四合院,去投資那些古董,這就是她以後的資本。

而對於佟奶奶來說,她既然用那隻碗來喂貓,她肯定不知道那隻碗的價值,就算丟了又怎麼樣,無非是絮叨絮叨。

可誰想到,就是這麼不湊巧,她爬上樹打算從牆頭翻過去,就這麼被顧舜華碰到了,還差點被抓住。

陳璐氣得咬牙,她就不信了,難道就拿不到一隻碗!

隻要拿到那隻碗,她就一定有辦法賣出去,掙一大筆錢!

她就算去做買賣,也得先有一筆錢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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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潘爺便帶著人去派出所報案了,派出所的人來查了查,可也沒查出來什麼,隻是說以後多加注意。

大家夥自然是有些不滿,潘爺仔細觀察了那槐樹以及牆頭,便用小推手弄來了泥和草,攪拌過了後,把槐樹緊挨著的那塊矮牆給塗了一遍,又在上麵插了荊棘和碎玻璃,這樣至少能擋一擋賊。

顧舜華卻擔心著陳璐的事,潘爺在外麵帶著人修牆頭,她便過去和佟奶奶說話。

誰知道一過去,就見佟奶奶怔怔地坐在那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晨間的陽光從窗欞照進來,將房間內的浮塵都照得一清二楚,穿了大襟藍布褂子的佟奶奶微靠在藤木椅子上,抱著那隻雪白的貓,低垂著頭,後腦處早已經磨得光亮的紅木簪子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柔潤而古樸。

顧舜華沒見過佟奶奶這樣,忙拎了小馬紮坐她跟前:“佟奶奶,怎麼了,你是哪裡不舒服?”

佟奶奶聽到她的聲音,才緩慢地抬起頭,笑了笑,卻說:“也沒什麼,就是——”

她頓了頓,欲言又止。

顧舜華:“怎麼了?”

佟奶奶歎了口氣:“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昨兒個,我收到一封信,那是我過去一位老朋友寫的,他說他之前被下放到農場,現在要回來了。”

顧舜華:“那不是很好嗎?”

佟奶奶苦笑了聲,飽含了多少滄桑的眸中浮現出無奈:“是挺好的,他可終於回來了,想想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得五十多年了吧,我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收到他的信。”

顧舜華聽著這“五十年”,隱約感覺到了什麼。

她早就聽人說過,說佟奶奶當時是王府的格格,結果從小叛逆,十七八歲就喜歡上一男的,為了這個差點和家裡決裂。

不過誰也不知道後來兩個人怎麼樣了,反正佟奶奶這輩子沒結過婚的。

顧舜華甚至隱約記得小時候一些事,佟奶奶有一本紅色硬殼的夾子,夾子裡有一張泛黃的照片,那是一個穿著長馬褂的男人,戴著眼鏡,看著很斯文。

如今聽到這“五十年”的話,顧舜華多少猜到了。

當下她握住了佟奶奶的手:“佟奶奶,他要回北京是吧,那等他來了,咱們好好招待他,我這裡還有兩斤清醬肉呢,到時候我再做彆的,可以一起吃個痛快。”

佟奶奶便笑了,笑得滿是苦澀:“我眼看就要七十歲了啊!快七十歲的人了,怎麼感覺就跟做了一場夢呢,早五十年那會兒,他也是給我寫信,說他要從國外回來了,到時候來找我。”

佟奶奶顫抖著手,從旁邊抽屜裡拿出來一封信:“舜華,你瞧,這是他才寫給我的,這和當初寫的一樣啊,筆跡都差不多,我腦子裡都要糊塗了,總覺得等他來了,就是長袍馬褂,他才理了頭發,戴著個眼鏡,他送給我一塊懷表,舜華,你說是不是啊?”

顧舜華便心酸了。

她不知道當年到底怎麼回事,佟奶奶沒有和那人在一起,戰爭,家庭阻礙,或者彆的什麼,五十年的滄桑,中華大地多少變革,一對有情人卻天各一方。

顧舜華覺得胸口酸得飽脹,她勉強壓抑下來,笑道:“都五十年了,咱們新社會了,沒長袍馬褂了吧,我估摸著得穿藍中山裝,要不就是勞動布的工作服。”

佟奶奶卻笑了:“得,他哪可能穿勞動布的工作服,那都是咱工人階級穿的,他估計也就是普通工作服吧,也可能穿個粗布褂叉。”

顧舜華便也笑了:“彆管穿什麼,回來就好。”

佟奶奶:“那,那我趕緊給他寫信,給他說一下吧。”

顧舜華點頭:“嗯,趕緊寫吧,告訴他咱們大雜院的地址,等他回來,先來咱們這裡。”

佟奶奶便突然來了興致,要去找筆,找紙,可她平時不寫字,哪裡這些,於是顧舜華便忙起來,去自己屋拿了筆。

隻是自己的紙全都是便宜的草紙,隨便記一下什麼可以,但要說鄭重地寫信,終究失禮了。

顧舜華便又跑去潘爺那裡,潘爺到底是在琉璃廠雲清閣工作,家裡會有不知道哪裡淘換來的好信紙或者好宣紙。

她過去找潘爺時,潘爺正背著手在那裡瞧自己新修的牆。

他看到顧舜華,笑嗬嗬地說:“舜華,你瞧怎麼樣,還像那麼回事兒吧?”

顧舜華:“是,像那麼一回事,我就不信修成這樣,這賊還能進來!”

潘爺很有些得意:“這個賊啊,我估摸著就是咱們這幾個胡同的,我心裡大概齊也能猜著,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顧舜華心裡一動,明白潘爺也猜著是陳璐了,隻是不說透罷了。

當下笑道:“剛才我過去佟奶奶屋裡,想著讓佟奶奶警醒一點,誰知道說彆的事,說岔了,竟然忘了提,等會兒還是得說說。”

潘爺:“你佟奶奶怎麼了,一早就看她蔫蔫的,沒事吧?”

顧舜華:“沒什麼,就是收到一封信,說過去的一個老朋友要過來,說好多年沒見了,我正要過來,問潘爺您要個好紙。”

潘爺一聽,原本臉上的笑便漸漸收斂了,他回過頭,看向顧舜華:“說是什麼人了嗎?”

顧舜華看他說得嚴肅,也警惕起來:“沒說啊,就說認識了五十年了,我猜著……我猜著應該是過去關係很好的朋友吧?難道還是什麼不好的?”

潘爺背著手,盯著眼前的發黑的老磚瓦,默了一會,突然便笑歎了聲。

顧舜華看著,心裡便有個猜測,隻是不打準罷了,當下很有些尷尬,也不好多說了。

潘爺:“你剛才說要個好紙?”

顧舜華其實已經不想說了,不過潘爺問,隻好硬著頭皮張口:“也沒什麼,就是佟奶奶要回信……”

潘爺:“行,你跟我來吧。”

顧舜華隻好跟著潘爺進了屋。

潘爺的房子也是那麼十幾平的一間,從中間隔開,外麵住潘爺,裡麵住骨朵兒,這個時候骨朵兒正忙著收拾。

看到顧舜華,她便笑了:“舜華,你這一大早的,竟然不忙了?”

顧舜華:“我來借點東西。”

說話間,潘爺已經走到了旁邊,從一個櫃子裡抽出來一個夾子,夾子裡拿出來五張紙,確實是上好的宣紙:“給,拿著吧,還有筆墨呢,你也給你佟奶奶拿過去,這種紙最好是配好磨,不然糟蹋東西。”

潘爺在雲清閣工作,他是硯工,但雲清閣也賣字畫,潘爺對這些都懂,多少算是一個文化人兒。

顧舜華拿了那筆墨和宣紙,卻又想起碗的事:“潘爺,你是不是對那些古董什麼的都很懂,隨便一個東西,你一眼就能看出來好賴,是吧?”

潘爺便笑了:“舜華,你這個小機靈鬼,你就說吧,到底想問潘爺什麼?”

顧舜華:“我就是覺得,咱們大雜院裡也沒什麼有錢人,大家半斤八兩,說誰家條件好點無非是多吃幾塊肉的事,至於招賊嗎,我就琢磨著,是不是咱們院子裡有什麼寶物,被人家盯上了?”

潘爺聽著,濃眉一揚,直直地看過來,目光中卻是帶了審視。

顧舜華笑著,沒說話。

潘爺沉默了一會,道:“舜華,你倒是操心挺多的,你說的,我回頭留心著,放心吧。”

顧舜華點頭:“嗯,潘爺你要是上心,那我們再沒什麼擔心的!”

拿了筆墨宣紙回去後,顧舜華想想,還是歎了一聲。

當年離開大雜院,她年紀還小,對於感情的事懵懵懂懂的,自然不能體察到老人家之間的那些微妙感覺,等現在回來了,懂事了,也一直忙於自己的事。

但現在看來,潘爺心裡應該是有佟奶奶的吧,這麼多年,他對佟奶奶一直都很關照。

佟奶奶收到了那封信,是什麼人寄來的,潘爺心裡應該也知道,他應該多少有些失落。

她抱著筆墨宣紙給了佟奶奶的時候,特意說了這事:“潘爺局器,一聽是佟奶奶您要,直接找了最好的。”

佟奶奶聽這話,愣了下,之後道:“他一直都挺好的。”

顧舜華幫佟奶奶鋪好宣紙,又提了一聲賊的事,叮囑道:“佟奶奶,您可得警醒著,說不定就衝著您來呢,有些人,您也不知道對方心裡存著什麼主意,沒準咱不當東西的,人家看著是個寶,上來就偷呢!”

佟奶奶笑道:“舜華,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佟奶奶這話,讓顧舜華隱約感覺,佟奶奶應該是知道的吧。

怎麼可能不知道呢,碗應該是佟奶奶當年從王府裡拿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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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佟奶奶那回來,她收拾東西要出門,誰知道看到顧振華從屋裡走出來,他已經穿上了勞動布的工作服,理著平頭,按說這身打扮在眼下真是洋氣又精神,不過他明顯精神不好,眼圈都泛著紅血絲,估計是沒睡好。

顧振華望著顧舜華:“舜華,你過去找她?”

顧舜華點頭:“嗯。”

顧振華:“你知道她的事吧?”

顧舜華:“什麼事啊?”

顧振華:“她在和一個司機談著。”

顧舜華一聽,便看向她哥,剛硬方正的臉,此時是一個大寫的憔悴,黑眼圈好像都出來了。

她笑著道:“這我早說過了吧?秀梅姐年紀也不小了,她如果不想談對象也就算了,想談對象,找到一個司機,我覺得挺好的,司機待遇好啊,以後日子肯定過得差不了,再說還是一個單位的,能互相照顧著。秀梅姐現在還沒轉正的,找一個本單位的,沒準走走門路就能轉正,以後日子也能順暢了。”

當她這麼說的時候,她就看到,她哥眸底浮現出的黯淡痛意。

她便有些不忍心了,歎了口氣:“哥,你說你,好歹爭氣點不行嗎?”

然而顧振華卻已經收斂起來所有的情緒,他咳了聲,神情憔悴,卻也鄭重地道:“我沒什麼,那不是挺好的,她找到一個好對象,如果對方人品好,對她好,那真是不錯,我也放心了。”

顧舜華:“?”

顧振華越發嚴肅起來:“司機是一個好工作,昨晚其實我去見過那個司機了,人還行,人品過得去,家裡條件也可以。”

顧舜華:“啊?你見過了?”

顧振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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