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1 / 2)

第67章錄取了

顧振華提了一條魚給苗秀梅送去了,顧舜華直接料理了剩下的四條魚,農村的廚房是那中大鐵鍋,燉魚湯真是再好不過了,鮮活的四條大鯉魚進去,燉出來那是飄著鮮味的湯,裡麵稍微加了一點紅辣子來提味,略帶一點點辣的鮮味就出來了。

大家一個個饞得流口水,顧舜華想了想,讓顧躍華裝了一陶瓷盆,端過去給陸大隊長那裡。

剩下的,自己敞開了喝,就著烤得酥脆的芝麻燒餅,吃了一個心滿意足!

到了這個時候,顧舜華也覺得,跑過去抓魚這確實挺好的,甚至覺得:“趕明兒再去抓幾隻來。”

大家都笑起來,說早被人搶光了!

晚些時候,顧振華和顧舜華回去大柵欄了,第二天他們還得上班呢,回去後,陳翠月問起來,自然是擔心,不過也是白搭,一切就得看老天爺開不開眼了。

周一的時候,天還是陰的,好在總算能上班了,到了玉花台,大家說起各自的情況來,有人家裡漏雨了,有人家裡牆頭倒了,還有人說自己倒黴騎著車子給摔溝裡了,什麼情況都有。

牛得水背著手,歎口氣:“老天爺啊,好好地下起暴雨,也不知道又要出什麼事啊!”

他這迷信勁兒讓不知道哪個廚子悶笑一聲,牛得水拉下臉:“笑什麼笑,你們這就不懂了,前幾年,天降隕石,那不是咱們幾個大人物都沒了!”

大家一想,確實有道理,當初又是隕石,又是大地震,還有大人物離開,可真是禍不單行,這才過去幾年,可被再遇到那中事。

顧舜華倒是不擔心這個,這中暴雨其實也不少見,北京隔那麼幾年就會來一次,隻不過對於年紀大的來說,見多了腥風血雨,一遇到什麼就提著心吧。

這一整天,外麵依然是陰天,時不時蹦下來那麼幾滴雨,不過倒也不大,顧舜華關注著天氣預報,說是明天後天轉晴。

不過牛得水的說法是:“誰知道準不準,這都說不好!”

顧舜華也沒什麼辦法,隻好熬著,當晚,連給兩個孩子講故事都沒精打采。

這時候她想起來任競年,倒是挺想他的,有時候人徘徊無奈的時候,就需要一個人站在自己身邊,幫自己撐著一切。

哪怕其實他並不是無所不能,但隻要說那麼一句,有一點人氣,都好像是莫大的安慰。

一時又想起來他的高考,希望能順利吧,如果能考上,對自己家庭的改善才是最根本的。

就這麼胡思亂想地睡去,睡著後,她做了許多夢,夢到任競年考上了,夢到了暴雨把西瓜醬全都給澆了,夢到任競年的錄取通知書被撕毀了,還夢到了陳璐,她指著自己冷笑說你以為你鬥得過我,許許多多的事,光怪陸離地就那麼飄著。

這時候,她就聽到耳邊一個聲音說:“媽媽,起床了!”

奶聲奶氣的聲音,透著喜歡。

她睜開眼。

睜開眼,這才發現,窗簾是被拉開的,窗戶外頭,燦爛的陽光射進來,她一時竟然有些不能適應。

多多趴在床頭,兩隻手拄著下巴,笑眯眯地道:“姥姥說了,說太陽出來了,媽媽開心了!”

滿滿:“姥姥說做好飯了,讓我們叫你!”

顧舜華趕緊起來,去看外麵,陽光灑在青磚灰瓦之間,把一切都照得亮堂堂的。

好一個豔陽天!

顧舜華忍不住笑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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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出來了,顧舜華的乾勁來了,她先陪著兩個孩子吃了飯,吃完飯,麻煩陳翠月幫自己送孩子去托兒所,她自己立即騎著車子飛奔向百子灣了。

到了百子灣,就見顧躍華和骨朵兒正忙著往外搬呢,兩個人笑得開懷,見到顧舜華,趕緊打招呼:“就知道你不放心,我們已經在搬了,不著急!”

顧舜華讓他們兩個搬,自己過去收拾那些被褥:“這個得仔細檢查檢查,老鄉的被子,人家是好心,彆給人家弄臟了,給人家乾乾淨淨送過去。”

顧躍華:“放心好了,姐,我知道。”

顧舜華又道:“村裡人都是熱心腸,陸大隊長更是好人,回頭咱得好好感謝人家,等我做點好吃的,給人帶過來,他家有孩子是吧?好像在上學,我去新華書店買個字典或者什麼的送給他們吧。”

她這麼說了,那兩個自然沒有不同意的,不得不說,這位陸大隊長確實人不錯。

顧舜華看看時間,她還有四十多分鐘時間,當下也幫著一起搬,搬的時候注意看看西瓜醬,透過幾層白紗布,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麵的醬料上已經生了些許白毛。

她又湊近了聞聞,有了太陽就是好,經過充分的太陽暴曬,西瓜醬發酵便會散發出醇厚的香,雖然輕淡,但竟然隱隱已經有了。

她笑著叮囑骨朵兒:“這是長出來的菌絲,回頭打開紗布攪攪,打開的時候記得小心,彆讓什麼東西飛進去。”

骨朵兒應著,她又仔細囑咐了一番,這才道:“你們先乾著,我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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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才經過暴雨的關係,玉花台生意並不太好,幾個服務員都有些悠閒地在前台旁邊說話,甚至乾起來毛活。

至於後灶,好幾個廚子也都閒著,不緊不慢地喝茶聽著收音機。

生意不太好,大家也沒什麼要緊的,國營飯店嘛,就是這樣,反正也不是自己乾得不好,實在是這天兒鬨得,大家樂得輕鬆。

顧舜華倒是沒心思清閒,她便在灶上練刀功。

正練著時,就聽到旁邊霍大廚侃大山:“你們知道前幾天氣象台為什麼沒預報這場雨嗎?”

大家茫然:“不知道啊。”

霍大廚:“我今天聽收音機了,人家說得可真清楚,我這才鬨明白咱們北京中央氣象台的雷達正監控著呢,突然,追著的雨就沒了,找不到了!”

啊?找不到了?

雷大廚喝了口茶水,繼續道:“現在氣象台研究了一遭,才算鬨明白了,敢情是受北半球西風的大形勢調整,這雨改道了,突然來咱北京了!咱們這才遭了罪!你說,這不是該著的嗎?”

大家恍然,恍然之後佩服:“我也聽收音機了,可沒聽到這一出。”

雷大廚:“要說這雨就是長眼的,在咱們這裡下了幾天,就跑了,你們猜跑哪兒去了,竟然跑南方去了!”

有人納悶:“跑南方?”

霍大廚:“說得可不是嘛,你們看報紙,南方下大雨了,上海,你們瞧上海,這雨下得多大啊!”

大家瞧過去,其實上海是前一段就開始下了,現在好像更嚴重了。

看了半天,大家歎息:“南方這是又要鬨水災了啊!這年頭真不太平!”

顧舜華聽到這個,停下了手中的刀。

任競年現在可是在南方啊。

她當下顧不得練刀了,連忙拿來了霍大廚的報紙,仔細看了看,裡麵果然提到了南方的雨,主要還是長江中下遊,她翻了翻,看到了宜昌,宜昌也下了大暴雨,有橋梁斷裂房屋坍塌,隻怕是對當地的衝擊還不小。

其實任競年出發的時候就提過,但是那個時候沒想到這麼嚴重。

當下自然有些擔心,不過到底是心存僥幸,想著他是和同事們一起過去的,有單位組織的,應該不至於出什麼事,也就隻好先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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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兩天,北京倒是一直豔陽天,西瓜醬暴曬了幾天,基本上不用擔心了,再這麼曬半個月,估計就可以成了,大家都鬆了口氣。

可唯獨顧舜華,還惦記著任競年。

她試圖想聯係一下,給管道局打了電話,但那邊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情況。

她隻能每天多關注報紙新聞,看看會不會有關於這方麵的報道,可是報道能看到什麼呢,就看到南方洪水,長江中下遊要決堤泄洪,淹沒房屋多少,倒塌房屋多少,洪水波及多少個地區,

她看著這新聞,字裡行間都是國家大事人民興亡,自然看不出任何的個人安危。

她也不敢和家裡人說,說了也白白擔心而已,隻能是期盼著他能平安無事。

她再次給管道局打電話,問起來,結果這次人家回複得直截了當,說是管道局前往南方的職工已經參與到了抗洪之中,對方回答得很熱血:“救災抗洪,我們義不容辭!”

顧舜華的心卻涼了。

她不是不愛國,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有人掉水裡她肯定拚命救,但是滾滾洪流,想到任競年投入其中,她還是提心吊膽的。

心裡怕啊,怕他出什麼事。

真要有個萬一呢?

她沒辦法,隻好報了任競年的部門和姓名,告訴人家,萬一有個什麼事,可以知會自己一聲,對方答應著記下來了。

其實心裡隻能祈禱,可千萬彆有什麼消息,沒消息才是最好的。

就這麼煎熬了足足十幾天,南邊的抗洪還在鬨騰著,沒個停歇時候,顧躍華卻開始焦急地等待成績了。

“按說也差不多該出成績了,一般也就是一個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出,沒準今年出的早呢!”

顧舜華其實心裡比他更急,不光是急高考成績的事,還急任競年的事,到現在也沒個回音,不知道他具體什麼情況。

她又給管道局打過幾次電話,對方說他們員工都好好的,但這個“好好的”太籠統,並不能安撫她的心。

不過她還是苦笑一聲,打起精神來,過去打理西瓜醬。

一走進院子,西瓜醬的香味已經撲鼻而來了,這顯然是做得挺好的,並沒有受那次暴雨的影響。

再過幾天就可以順利交貨了,她估摸著能賺七百塊。

多好的消息啊,可惜那個和她分享喜悅的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孩子已經問起來好幾次了,眼巴巴地數著手指頭盼著,說爸爸什麼時候回來,說爸爸給自己帶什麼好吃的。

就連陳翠月也問起來:“這出差也太久了,南方鬨水災,可彆出什麼事。”

顧舜華自然隻能說沒事,說了也白搭,白白多一個人擔心。

彆人的同情,隻能讓她更加焦慮罷了。

就這麼熬著,過了四五天,西瓜醬好了,她終於忙起來了。

先取了一陶瓷盆,給了百子灣生產大隊,讓陸大隊長給大家夥分分。

西瓜醬是鹹的,消耗並不大,各家分一些,應該多少能分得過來,陸大隊長自然是高興,也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讓你們破費了。”

答謝了生產大隊這鄰居,顧舜華便開始聯絡各大高校以及之前預定的單位了,因為這都是公家單位,對方倒是痛快,直接說可以派車過來拉,這倒是方便了。

於是這兩天,骨朵兒顧舜華跑遍了各高校,和後勤主任們聯絡,交貨,收錢,這其中自然也遇到一些事,比如有些陶瓷罐子破裂了,或者斤兩上多了少了的,顧舜華都是本著儘量讓人家滿意的原則,哪怕自己吃點虧呢,頭一次做買賣合作,不能讓人說出來不是。

就這麼忙了幾天,忙得昏天暗地的,總算是把貨都給交了,最後自己還剩下大概三百斤的西瓜醬,這些可以留著慢慢地賣,到了冬天賣,沒準還能提提價呢。

顧舜華算了下賬,自己哥哥弟弟幫了不少忙,分給他們一些錢,剩下的自己和骨朵兒分,自己六百五十塊,骨朵兒二百九十塊。

並不是嚴格三七,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大家也就不算那個了,骨朵兒痛快地拿了,笑得合不攏嘴。

“這麼多錢,我這輩子頭一遭見,咱們還有三百斤的西瓜醬呢,還能賣錢!”

骨朵兒開心得想撒歡:“我要先給我爺買幾斤肉,要五花肉,不要票的肉痛快地來,再給他買一個皮摟兒,要美國葦子毛的!想要什麼就來什麼!”

顧舜華卻問起來:“潘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她也留心過,雲南倒是沒遭水災,不用擔心,不過這麼久了,沒個音信,總是讓人擔心。

倒是不怕彆的,就怕佟奶奶朋友的事不順利,老人家年紀大了,萬一遭受個打擊,那就不好說了。

骨朵兒:“到現在也沒個信兒,不過我倒是沒什麼擔心的,我都習慣了,以前我爺爺經常出去,一走好多天,不都是全須全尾地回來了。”

顧舜華點頭。

骨朵兒這才想起來:“對了,姐夫那裡什麼情況,他人呢,怎麼也不見回來?”

顧舜華心裡難受,不過還是強笑著說:“誰知道呢,南方鬨水災,他們單位估計也沒法乾活,可能幫著救災呢,我給他們單位打過電話,倒是沒說什麼。”

骨朵兒聽著,看出來了,便安慰道:“沒什麼消息也是好事,反正他跟著單位呢,有組織在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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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醬全都交貨了,交貨後,租用的那處農民宅基地用處也不是太大了,隻剩下三百斤的西瓜醬,其實放在缸裡,也就是那麼兩缸罷了,顧舜華和骨朵兒家裡各放一缸,也就可以了。

不過那天顧舜華拿著買到的小人書還有新華字典過去給陸大隊長,和陸大隊長談了談,這房子大隊裡也沒人住,於是就說便宜給她們,隨便用,顧舜華想想,為了萬一,便交了二十元,租下來一整年。

顧舜華現在手頭能有一千四五百,二十塊錢也不算什麼事。

於陸大隊長那裡,得二十塊給大隊裡,好歹是個進項,總比房子閒著強,再說房子閒著沒人住,其實也壞得快。

至於三百斤的西瓜醬,大隊長倒是說得痛快:“你放心,放那兒,沒人動你的,我們大隊裡都很有紀律性。”

安置好了一切,顧舜華也放心地回來了,她掙了一大筆錢,西瓜醬可以慢慢放著,回頭夏天過去,入了秋,她還可以趁機再做個彆的小買賣,當然了最好找一個四季都能做的,這樣更能長久一些。

如今唯一掛心的就是任競年了,他到現在不回來,還有他考大學的事。

顧躍華的同學陸續有人拿到了錄取通知書,顧躍華急得團團轉,晚上睡不著覺,原本挺精神的小夥子,現在也有點蔫了,終於那一天,他也收到了錄取通知書。

他報考的是北京化工大學,這所學校原來叫北京化工學院,是化學工業部領導的,後來和北京化纖工學院合並了,前年開始又從北京化纖工學院分出來,學校不算什麼熱門,本身吸引力不是太大,顧躍華也是研究了半天,考慮著這個容易考上才報的,果然就考上了。

他被錄取的是化學工程與工藝,雖然不太懂,不過反正考上了,考上了以後就是鐵飯碗了,顧躍華高興得差點蹦起來,顧全福和陳翠月笑得合不攏嘴,特意要去買鞭炮來慶祝。

一時大雜院裡都傳開了,都知道顧家二小子考上了大學,這是大雜院裡出來了金鳳凰,大家都翹大拇指說了不得!

也有人感慨:“顧家現在真是時來運轉,風水好哪,接二連三都是好事!”

不過當然很快就有人提起來了,問顧家的女婿考得怎麼樣。

顧全福和陳翠月提起這個,也是擔心,其實他們已經問了顧舜華幾次了,說去單位打聽打聽,怎麼到現在不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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