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轉就出去轉, 步涯就不信這個邪。
這種“得進不得出”的設定都是騙npc的。
步涯覺得自己手拿劇本,現在四舍五入是個成長期的bug,不在npc之列。
於是她就第二天一早,拿著小白那塊黑色的天上天通行令牌離開天上天地界了。
通行令牌是步涯從小白那兒搶來的,給的理由是——你最近腿斷了走路不方便, 用不上,我先用兩天然後還給你。
然後就拿呂傲鞭綁住人開始搶了。
這事要是傳出去, 在修真界大概也算是一樁稀奇事兒了。
一個坤澤, 憑借武力, 搶了一個魔修的東西。
而且魔修還毫無反抗之力,隻有喊“不要,不可以”的份兒。
步涯搶這個令牌主要就是給留個退路。
白天出去晃悠危險較低, 萬一要是一天找不到出口,那麼晚上就回天上天暫避。
步涯還是很有良心的, 如果能發現出口, 也會先回來把通行令牌還給小白了再出去的。
隻不過步涯這點良心放在肚子裡,小白也看不見,他現在鬨心都是——那個天殺的坤澤,不是人!
木無患雖之前說的步涯去哪兒他去哪兒, 但因為步涯再三拒絕了木無患陪同。
木無患也就妥協了, 妥協的原因也很簡單——反正步涯晚上還要回來的。
對, 他也覺得步涯肯定尋不到出口。
步涯就在這兩人的不看好之下,下了“天上天”。
天上天的兩個人看著她義無反顧地踏進傳送法陣,大有不找到出路就不回來了的意思。
小白為了表達自己看熱鬨的心意, 專門跛腳過來歡送,就差沒舉著倆熒光棒了。
木無患相較而言正常一點,“真不用我陪你麼?”
步涯心說我要你陪我乾嘛,給我做人形自走儲備糧嗎,碳烤豬蹄?
好好養你的爪子吧。
眼見著步涯在陣法之中消失,天上天就剩下了小白和木無患兩個人。
他倆原本就是靠著步涯串一起的,現在就單獨剩下兩人,自然會有幾分尷尬。
隻不過這個尷尬隻有小白菜感受到。
理由也很簡單,第一,他是個話嘮,而木無患很明顯不適合個恰當的扯閒話對象。第二,小白依舊能夠感受到木無患帶給自己的震懾與壓抑。
小白曾經認真揣測過這種感覺,但是沒能得出結論。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沒必要忌憚木無患——他知道木無患解開封印會很可怕,但是小白佛係慣了,除了他姐,他從沒忌憚過誰。
你可以讓他斃命,但是你不能讓他覺得害怕。
兩個人靜默了一會兒,小白終究還是忍不住,正準備開口緩和一下氣氛。
結果口張到一半,木無患已經轉身準備回屋了。
小白……並不覺得意外。
那頭的步涯下了天上天,到了雷霆石林。
現在的雷霆石林看起來安靜詭秘,可步涯還記得蒼龍神識出現的那天晚上,她從天上天往下看,結果看到了無數的妖獸在這石林裡逡巡。
現在想來,也不知道這些妖獸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步涯從懷裡掏出一張手繪的地形圖,這是前幾天步涯根據小白的口述畫出來的。
老實說,步涯自己也不能確定這張地形圖是否可用。一方麵是地形經過小白的口述,再經過自己的理解和不過關的繪圖技巧,出來的東西靠譜的程度很低。
另一方麵是因為小白曾經提過一個說法,他說他在開源山兩百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開源山的邊界。
整座山仿佛被下了咒,是一個閉合的狀態。
打個比方,一般的山,有山峰和山腳,它是垂直上下的,你從山頂而下,就可以到達山腳,然後離開這座山。
而開源山卻仿佛一個懸空的“球”,它是閉合的。
你在球麵上一直向東走,向上走,向下走,走到最後,都隻會回到起點。
沒有邊界,你沒有辦法離開它。
步涯聽小白如此說道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他在說“地球”,第二反應是荒誕。
但是後來一想,妖山本就是“活山”,仿佛是修真界的“公交車”,如果它真的呈懸空狀態到處飄移也不無可能。
隻是,要真是“微縮地球”那種設定,那步涯就可真要愁怎麼出去了,總不能指望她造個火箭出來衝出“大氣層”。
她此次出來,很大程度上就是想看看小白這個說法的真假。
她一路出了雷霆石林也沒遇上什麼妖獸,因為專門避開了離火湖的方向,朝著另一個方向走的,所以也避開了鮫人。
上次結下的梁子不小,遠離水域比較好。
現在走的這個方向的儘頭叫做落澤原,是一個寶地。
這地方水源充足,植被茂密,而且靈氣怨氣交纏充盈,於是在成千上萬年的靈氣怨氣滋養下,久而久之,植被就發生了些異變。
所以落澤原多天材地寶。
步涯隻能用腳力慢慢朝著那邊走,她一還沒到禦劍的修為,二傳送法陣失效,三沒有代步的工具。
腳步丈量開源山,她大概也是修真界第一人。
好在這大早上的妖山從地麵冒出一股涼氣,不怎麼炎熱,倒也不至於太讓人無法接受。
走了大概兩個時辰,就放了雷霆石林的邊緣,是一片斷崖。
斷崖下就是一片綿延無際的枯黃色原野。
步涯居高臨下地看了一會兒,驀然失語。
愣怔了半晌才笑著心道,這地界也太分明了。
離火湖和雷霆石林之間的界限是斷崖,雷霆石林和落澤原的界限也是斷崖。
一線分明,不存在什麼過渡地帶之說。
步涯按之前那樣,讓呂傲鞭固定在一個石峰上,然後自己捏著鞭子,從石林處一躍而下。
下落時候的風幾乎刮得皮膚都疼。
步涯剛剛接觸到落澤原的地麵,還沒來得及收呂傲鞭,就覺察到了一種渾身不適的感覺。
怨氣戾氣太重。
就如同靈氣充盈之地使修士倍感舒適一樣,這怨氣戾氣太重的地方,會讓修士本能的抗拒與不適。
步涯修為尚淺,這地界又太過於邪性,她幾乎覺得有些頭疼,生理性的那種頭疼。
可不管怎麼說,這來都來了。
她先收了呂傲鞭,然後才開始朝前走。
可隨著遠離雷霆石林,深入落澤原,漸漸適應戾氣,頭疼漸漸緩和,可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卻越來越嚴重。
那是一種隱約的壓迫感,就好像空氣中流動著什麼不安定因素。
步涯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她直覺一向很準,他們確定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但是直覺性的東西,終究是模糊的。
就好像現在,她能感知到落澤原的妖獸都在蠢蠢欲動,但是卻不知道原因是為什麼。
甚至是,到了現在,連一隻妖獸都沒見到過。
一路也不知道走過了多久,步涯始終覺得那種躁動空氣如影隨形。
步涯忍不住停下來,認真去感知四周。
之前提到過,步涯的修為境界不夠,所以是無法放出神識的。之前遇到蒼龍神識的時候,努力去集中注意力感受四周,也隻是敏銳了一些而已。
這時的步涯凝神細細感受之下,居然聽到了若有若無的水聲。
這倒是奇怪了。
落澤原上大多都是些枯草,高的差不多有半人高,低的也就是一張貼在地上的草皮,偶爾能見著幾棵低矮的灌木,真是做到了“一望無際”。
但是,在如此廣闊的視野範圍內並沒有見到與水相關的東西。
無論是湖泊還是河流,都不曾見到。
這水聲來的莫名其妙。
步涯要是稍微得過且過一點,大概就要把這聲音歸類為幻覺了。
但她是個穿書的,深知電影之中,主角驚鴻一瞥的所謂“幻覺”,大多都是確有其事。
她一邊思索著這水聲是怎麼回事,一邊繼續往前走。
漸漸的,越走步涯越覺得周圍的戾氣漸重。
而且空氣之中躁動的氛圍也越發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