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白離開之前已經給木無患提醒過關於外貌的問題。
但是木無患似乎並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依舊維持著青年的模樣。
步涯看到他這個樣子也沒有多加勸阻的意思,反正是拉木無患做王夫又不是拉自己。
老實說步涯還挺想到時候看熱鬨的。
倒不是說她不將木無患放在心上覺得無所謂。而是步涯的性格原因,因為她對木無患過於信任,所以實在起不了那些吃飛醋的念頭。
聽到木無患可能會被拉著做王夫這種事情,就想到時候跟著一起看熱鬨。整個就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原本步涯以為小白給的這輛馬車就跟當初琨吾宗給的那些金烏鵲拉的馬車一樣,就是個交通工具。
實際上在馬車上待了兩天之後,步涯才隱約覺察到這輛馬車上麵似乎有些不同。
比如,步涯經常能夠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裡麵感受到靈力的不正常波動。
隻不過這些事情,既然一開始主人沒說,步涯也就沒有深究。
車上除了他跟木無患,剩下的就是五六名魔女,主要負責駕駛馬車,以及伺候步涯跟木無患的飲食起居。
不過,說是飲食起居,實際上頂多也就是送個一日三餐。
步涯曾經一本正經的和木無患調侃,覺得自己像是被圈養起來的寵物,那一群魔女就是自己的鏟屎官,而且還是被迫來鏟屎的。
木無患對某個名稱聽得似懂非懂,所以隻笑了笑。
雖然這幾個魔女的態度也挑不出毛病,但是步涯總覺得她們對自己不算和善。
隻不過表麵上看來始終保持在一個規規矩矩的範圍,並沒有太過於親善,也沒有過於生疏。
彼此沒什麼交流,過了三四天,步涯也就認得為首的兩位魔女,一個叫做烏霜,還有一個叫做江楓。
其中江楓稍微活潑一點,偶爾還會對著步涯跟木無患笑一笑。
烏霜則是整日板著個臉,雖說生的貌美,卻整日冷言冷語,說話雖然挑不出錯處,但是語氣硬邦邦的。叫人看著心裡難受,步涯老覺得自己看到了學生時代的教導主任。
在這樣的環境下麵待了三四天,步涯就有些坐不住了,這日子實在是過得太無聊了。
馬車上麵又沒有什麼消遣活動。
每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以前還能把時間都空出來練功,結果現在自己的內海也被那個丹藥封印了,練功這件事自然也就無法進行。
本來還有個木無患陪著她解悶。
隻不過木無患那個人,要麼就“但笑不語”,要麼一言不合就奔著調戲來了,步涯總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家的豆腐要被吃破產了。
為了殺時間,步涯特地從自己的口袋裡麵拿出了一些材料,做了一副牌,然後找了魔女過來,湊上木無患陪她玩牌殺時間。
結果可好,魔女都恪守本分,一局也沒有贏過。明明放下牌的時候,看著她們的牌麵都不錯,每次都玩兒得稀爛。一次兩次還能覺得是因為手生不會玩兒,次數多了之後步涯才發現,她們壓根兒就不想贏。
和木無患玩牌倒是有輸有贏,隻不過後來步涯發現那個輸贏相當有規律,每天的勝負都是55開。
細細一想,這不就是被安排了嗎?他想輸就輸,想贏就贏,將整個輸贏的比例嚴格控製在1:1。
一個想輸就輸想贏就贏的神牌友。
和一群根本不想贏,一點鬥誌都沒有佛係牌友。
…………
步涯覺得自己和他們玩牌顯得自己像個腦部有疾病的人。
於是也就不大熱衷了。
這天晚上,步涯坐在窗台上吹風,覺得這日子再過個十天半個月,自己怕是要瘋。
這次去不死穀的行進路線和當初琨吾宗去問鼎會的行進路線不同。
當初琨吾宗因為拉著馬車的是金烏鵲,所以走的是空中,周圍都是流雲星空,而且居高臨下,能夠看到下麵的山水風景。
而這次小白的馬車就不同,大概是因為拉馬車的是不同種類的妖獸,所以並不是從天空行走的。
甚至於,步涯懷疑他們的行走路線也不是陸地。
周圍的景色很奇怪,灰蒙蒙的一片。
在那些灰色的霧氣深處,偶爾能看到紅色的眼睛,或者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黑色輪廓,仿佛恐怖的異形電影。
對目前的步涯來說,這種情況下最主要的問題不是害怕,而是用看風景來消磨時間的選擇都沒有了。
木無患推門而入的時候,就看到步涯坐沒坐相,整個人坐在窗口,風呼呼而過,帶動發絲紛飛。
她右腳踩在窗台,左腳垂出窗外,小腿晃蕩著,手上拿著一顆蘋果拋上拋下,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聽到木無患進來,她也沒有過多反應,隻是停下拋蘋果的手,捏著請過對著木無患揮了揮,算是打招呼。
“很無聊?”木無患走過來笑著問道。
“這事幸虧我的靈力被封鎖起來了,要不然的話我感覺我現在能無聊得跳出馬車,去灰色的霧氣之中探險打獵。”步涯說的情真意切。
木無患:“你從這裡出去也獵取不到什麼東西的。”
步涯好奇地反問,“怎麼說?”
木無患:“這馬車從玄武界借道,你現在看到的那些灰色東西都不是實體,而是一些幽魂,你獵取不到靈體的。”
步涯聽到這話略微挑了一下眉毛,重複了木無患剛剛用過的一個詞,“玄武界?”
那不是在北邊嗎?怎麼繞到這兒來了。
木無患:“你知道的那個玄武界確實是在北邊。隻是真實的玄武界分成兩個部分,一個是在北方,有實體。還有一個部分就是這裡,是一些靈魂遊動的荒蕪之地。”
玄武界原本就是鬼修和屍修的地盤,他們掌控靈魂飄蕩的荒蕪之地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步涯倒是不知道這件事情,不知道是她當初看原書的時候遺漏了一些細節,還是單純就是作者沒有寫到這部分。
根據木無患的說法,玄武界的荒蕪之地聯通的這個大陸的任何地方,所以如果從玄武界借道的話,那麼從問鼎台去不死穀就會快很多。
隻不過能在玄武界借道的,肯定不包括人類修士。
大多都是屍修鬼修妖修魔修之類的,才有資格從玄武界借道。
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初琨吾宗要從天上過。
而這次的馬車卻在這些灰蒙蒙霧氣之中行走。
步涯聽得一愣一愣的,“你知道的還挺多,我還以為你在妖山沉睡了那麼久,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呢。”
木無患聽得忍不住笑,“既然我知道的這麼多,還講給你聽,你是不是應該報答我一下?”
步涯笑起來,給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醒醒,你不是八.九歲的小孩兒模樣了。”
賣萌撒嬌是沒辦法在我這裡拿到糖的。
說到這裡,步涯話鋒一轉,“而且現在你長得比我高,外表年紀看著比我大,修為也比我高,就算要糖也該是我問你要。”步涯笑著調侃了一句。
木無患:“我現在變成七八歲的小孩,就有資格找你要糖了?”
步涯:!!!
步涯瞬間警覺,擔心木無患真的現在一瞬間變成七八歲的小孩。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步涯就是覺得木無患乾得出來這種幼稚的事情。
步涯直接將自己的手上的蘋果砸了過去,沒好氣地笑道,“喏,給你給你,幾千歲的人小孩兒似的。”
雖然小木無患很可愛,但是步涯現在封印內海,可沒能力帶孩子。
到時候去了不死穀,遇到了麻煩,可能還是這張青年的臉比較能震懾人。
木無患輕而易舉的就接過了蘋果,看了看蘋果鮮潤的紅色,笑了笑便將這顆蘋果收下了,也沒有再過多糾結“糖”的事情。
木無患:“如果你要是實在無聊,我可以帶著你去灰色的霧氣裡麵轉一圈。”
步涯思考了一下,老實說她還挺想去霧氣裡麵轉轉的,哪怕就為了打發時間。
但是轉念想到,自己現在內海被封,手無縛雞之力,如果真要是到了那灰色的霧氣裡麵之中遇到了危險,隻怕全要靠木無患來保全自己……
倒也不是說這有什麼特彆大的問題,步涯完全相信木無患有能力對付那些未知的危險,也知道木無患願意為自己對付那些危險。
但問題是步涯不太願意給木無患添加這些額外的麻煩。
自己去作死,還帶著彆人去作死,還是不同的。
所以步涯思考片刻之後就拒絕了這個提議。
她從窗台上跳下來,笑著說,“貿然去未知領域探險,是隻有主角才有資格做出的作死行為。”
這樣無聊的日子又過了兩三天,步涯實在是覺得自己要無聊瘋了。
於是在某天自己經過某個角落,發現那個角落裡麵出現了靈力波動的時候,起了“探險”的心思。
幾乎隻用了不到一秒,步涯就做出了決定。
她直接走到了剛剛出現靈力波動的那個角落裡。
如果是她的靈力還沒有被封印的時候,她現在可以直接放出神識,一寸寸掃過這個地方,很快就能發現線索。
但是對於現在的她而言,內海被封,靈力無法調動,根本沒有辦法做到放出神識這種程度。
所以就隻能用最古老的方法開始慢慢摸索。
因為步涯不是那種經常乾壞事的人,此時未免做賊心虛,一邊摸索,還要一邊注意著這個馬車裡麵的其他魔女的動向。
好防備著那些魔女一旦出現在附近,自己能夠立刻假裝正常,然後離開這裡。
主要原因不是彆的,有些尷尬。感覺像是當著主人家的麵偷主人家的東西——雖然步涯隻是打算探險,沒打算偷東西。
她在這個角落裡麵沒有耽擱太長時間,就找到了這個角落的關竅。
這裡是一個入口,從這個地方進去就能抵達另一個折疊起來的空間,可以將它理解為藏在這個馬車的密室。
實際上考慮到這個入口的設置並沒十分隱蔽,也沒用特彆用心的采取“防盜措施”。
所以步涯一度以為這空間並不重要,覺得這就是用來擴大整個馬車的容量的。
簡單來說,步涯覺得它可能是個倉庫。
其實細細想來,步涯每天吃的一日三餐,都需要做飯,做飯就需要廚房,除了廚房就還需要食材。
在這樣的“荒蕪之地”行走,是不能夠指望馬車停下來購買食材或者買飯食的,所以馬車有儲存食物的空間也很正常。
可是就在步涯做好了進去看到一個塞滿了蘿卜和大白菜的空間的時候。她一腳踏進去發現了滿屋子的書籍古玩。
而且看起來,似乎都價值不菲的樣子
…………嗯,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倉庫?
還是該稱之為藏寶閣?
步涯心中有幾分哭笑不得,頓時覺得自己的思想不是一般的狹隘,遇到這種密室,居然第一反應都是藏的吃的。
嗯,我大天.朝吃貨傳統。
步涯這麼安慰自己。
不過既然是書籍古玩之類,步涯就不是特彆感興趣了。
這玩意兒術業有專攻,她也鑒彆不出來真假跟好壞,所以也沒有特彆大的熱情。
“還不如堆著一屋子蘿卜大白菜,這樣至少能夠啃兩口。”步涯在一邊在各種各樣的架子之間行走,一邊嘴裡小小聲的嘟囔著。
她隨意地從上麵取下來幾本書籍,翻了翻,發現上麵的東西都不在自己感興趣的範圍之內。
很明顯這些東西不是話本。大多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功.法,天材地寶,或者煉丹術。
步涯都大多隻翻了翻,就重新塞了回去,然後朝著古玩那邊轉過去了。
那邊看著就比書籍這邊稍稍的有趣一點。
步涯在那些架子裡麵找到了奇怪的雕像,雕像都生著8隻手,看著像千手觀音,但是卻沒有頭顱。
步涯伸手試探的時候,發現雕像是活的,有隻手甚至試圖抓住步涯的手指。
還看到有用盒子裝起來的,果凍一樣的半凝固液體,是金色的,裡麵隱隱約約的像是有小蟲子在遊動。
乍一看覺得無比漂亮,細細看則恨不得當場去世。
她還在一個密封的匣子裡麵看到了一顆心臟,匣子的底部有一層血漿,很粘稠,接近於黑色的顏色。
而那顆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跳動著,隻是聽著那個聲音,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感覺自己像是來到了變態殺人狂的收藏室。
步涯心裡默默腹誹,然後關上了匣子,把匣子塞回了原處。
收手的時候,衣角不小心帶翻了一個東西。
步涯眼疾手快地接住,大概是老天垂憐,居然被她抓住了,沒掉在地上摔碎。
那是一個香爐。
大概是白玉雕成的,花紋古樸,在香爐的蓋子的那部分有飛濺上去的幾點紅色,看起來就像是有血濺在了上麵。
步涯用手指蹭了蹭,發現並不是血,根本蹭不掉。
香爐正散發著嫋嫋白煙,似乎正在燃燒,但是爐是冰涼的。
雖然明明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很作死,但是步涯還是忍不住湊近了嗅了嗅。
冒出來的白霧沒有任何味道。
“就聞了聞,該不會中毒而死吧?”步涯笑著調侃了自己的一句,然後打開了香爐的蓋子看了看。
裡麵空無一物,隻有一團濃濃的白霧。
裡麵的白霧同樣沒有任何味道。
步涯有些疑惑跟好奇,蓋上了蓋子,然後重新回到了香爐的外觀。
最後在香爐的某個角落裡麵看到了兩個字,叫做“尋淵”。
“尋淵?”
步涯默默將這兩個字在心裡重複了一遍,思考著自己有沒有在哪裡聽說過這個東西。
還沒想出頭緒,步涯突然聽到入口處傳來了一聲“誰?!”的質問聲。
步涯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下一瞬間就有一隻可以稱之為利爪的手,掐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步涯:…………
隻不過一瞬間,那人就從門口到了步涯的身邊。
如果是之前狀態的步涯,絕對能夠避開這一次襲擊。
但是對現在靈力全部都被封印起來了的步涯來說,能做到的大概隻剩下了——不要輕舉妄動。
步涯拿著香爐,倒沒有特彆緊張。雖然她能感受到對方的指甲掐進自己脖子的時候的那股殺意。
進來的人是馬車上的魔女。
準確說,是烏霜。
就是那個讓步涯想起教導主任的那個冷冰冰的魔女。
所謂魔女本來就是魔修。
烏霜的手以前步涯也見過,纖纖玉手。現在卻指甲變得極長且鋒利,覆蓋著鱗甲,怕是可以直接將人開膛破肚。
這個時候捏在步涯的脖子上,指甲尖已經掐進了皮肉,隻不過不深。
步涯能夠感覺到這個時候,隻要她的手再收緊幾分,然後用力一撕——
自己隻怕是神仙難救。
不過烏霜很快就發現自己麵前的人是誰。
直到這時,步涯才確定烏霜不是故意對自己動手的,因為在烏霜看清自己的臉的時候,眼睛裡麵有明顯的驚訝。
她慌忙收手。
步涯悄悄鬆了一口氣,然後才敢開始有所動作,她用一隻手拿著那隻小香爐,另一隻手用中指和食指摸了一下自己脖子處的傷口。
白皙的指尖上麵果然染著血色。
步涯半點不著慌,神情自然地將這血色遞給烏霜看,“烏霜姑娘,這下手也忒狠了點兒吧。”
烏霜平時就是板著一張臉,冷言冷語。
換句話來說,這樣的人基本也是不善言辭。
此時她看起來有些愧疚不安,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鎮定。
看著美人如此驚慌失,步涯也就收了試探的心思,主動給烏霜遞了一個台階下,“逗你的。是我的錯,一時好奇進來了。你也不用這樣慌張。”
“我沒有慌張!”烏霜慌忙出聲辯白,連聲音都不自覺高了幾度。
等到發現自己破音之後,才發現不妥。
於是緋色直接飛上了她的麵頰。
烏霜站在原地無措了片刻,然後便直接拉扯著步涯的手,將步涯帶出了這個空間。
甚至於步涯都還沒來得及將這個香爐放回到架子上。
烏霜直接將步涯帶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