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一睡就睡到了傍晚,還是江楓跟烏霜到了飯點的時候沒有見到他們的人,四處尋找才找到他們的。
那個時候步涯已經整個人都埋進了木無患的胸膛,恨不得鑽進木無患的衣襟裡麵。
空氣裡麵漂浮著一股甜膩的味道,似乎連空氣都被坤澤的花信期蒸騰得燥熱黏香。
烏霜和江楓一進入這裡,幾乎是本能地覺得有些不適。
天魔修大多都是人類跟妖修的混血,妖獸會受到坤澤血肉的影響,那麼天魔修在自然也對這種味道十分敏感。但是好在這種影響有限,不至於讓她們失去理智。
大約正午的時候,烏霜在發現信香充斥著整個府邸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對整個府邸的仆役進行了處理。不相關的妖獸,以及一些自製力和修為較為低下的魔修都已經被清理了出去,以確保步涯的安全。
但是仍舊有附近的妖獸和低劣魔修暴走,隻不過很快就被製服,所以並沒有影響到步涯他們這裡。
此時江楓跟烏霜兩人一起停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恭敬地喚了步涯跟木無患一聲。
木無患的聲音不冷不熱的響起,“何事?”
實際上在江楓跟烏霜兩個人走進這個庭院的一瞬間,木無患就已經醒過來了。
隻不過在她們出聲之後,才睜開眼睛。
木無患一雙眼睛生得極為漂亮,此時眼睛睜開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澄澈得如同晴空下的湖水。
江楓恭敬道,“晚餐已經備好多時了。”
木無患:“知道了。”
得到了木無患的回複之後,江楓跟烏霜也沒敢多加停留,兩人直接就離開了這個小庭院。
等到走得遠了,江楓才小聲地對著烏霜說道,“不知道那木無患到底是什麼來曆,公子之前也不曾與我們細說過。”
烏霜冷冰冰地道,“既然公子沒有主動告訴我們,就不是我們該知道的。”
“是是是,所有人裡就你最聽公子的話了。”江楓陰陽怪氣地回了一句,然後又把話題拉扯回來,
“其實說起來我也不是真的好奇他的來曆,隻是我每次靠近他的時候都無來由地覺得心悸跟緊張,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耗子見了貓一樣。我原本以為就我一個人這樣,誰知前幾日和幾位姐妹閒聊,得知她們也是如此。”
烏霜一頓,倒是沒有第一時間反駁跟嘲諷江楓了。
此事她自己也深有體會,隻是烏霜不像是江楓那般活潑愛閒聊,覺得“害怕”這種情緒太給自己的公子丟人,所以從未提起過。
江楓仿佛自言自語一樣地道,“瞧著他也不像是人類修士,總不至於身上有什麼專門針對我們魔修的法寶吧?”
她是不知,木無患的本體原本就是上古神木無患木,天生就帶抗妖邪拒百鬼的能力他們麵對木無患的時候,心中不自覺害怕方才是正常的。
烏霜到底性格嚴肅,又開始教訓道:“想那麼多做什麼,有這個時間不如去打聽了金尊到底藏在何處?也好給我們那些死去的姐妹報仇。”
提到死去的那些魔女,江楓先是神色有些黯然,可緊接著又整理了情緒,頗有幾分驕傲地說道,“誰說我整天都在想這些的,你以為我是你,查了這麼久還沒消息?”
烏霜聽到這句話,頗有些驚訝,“你有消息了,他在何處?”
“不告訴你。”江楓頗有些挑釁的越過烏霜,先向前麵走去了。
.
另一邊的步涯在木無患跟烏霜對話的時候也慢慢的醒了過來。
不過對於步涯而言,現在醒過來並不是什麼輕鬆事。
渾身都散發著一股無法排遣的燥熱,四肢乏力,身體空虛都不知該怎樣才好。
她有些懵懂的從木無患的衣襟裡抬起頭,額發幾乎全部都被汗水濡濕,貼在白皙的臉上。
“醒了?”木無患伸手撥弄了她貼在臉頰上的頭發。
步涯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恍惚的,意識似乎還沒能從熟睡跟虛弱之間掙紮出來。
某一個瞬間,木無患簡直覺得是從自己的胸口的衣服裡爬出了一隻小奶貓。
因為身體本能的依戀,步涯的手還毫無自覺的環在木無患的腰上,看了木無患好大一會兒,那表情看起來簡直就像是被木無患給迷住了。
木無患沒忍住,低頭親了步涯的額頭一下。
大概是因為步涯現在的體溫比較高,所以覺得木無患的唇落在自己額頭上冰冰涼涼的。
“花信期又到了?”步涯與其說是在問木無患,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你對這種事真的很沒有自覺。”木無患笑著回答道,聲音帶著寵溺,“我覺得這個習慣不是很好,如果出現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怎麼辦?”
步涯自己也有些苦惱,自己對這種事情確實太沒自覺了。
不過步涯並沒有將自己的這個想法說出來,選擇了嘴硬,“你以為隨便哪個男人出現在我的身邊,我都會這麼不防備的嗎?”
換句話說,之前出現的人如果不是木無患,而是其他的陌生男子,步涯根本不會沉溺於他的信香,第一時間就會警覺。
而且,她身邊的小星星和小尾巴也不會放陌生人靠近她。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句類似於表達親昵的話,還是取悅到木無患了。
步涯從木無患的懷抱裡麵爬起來,這對於她來說有些艱難,主要是需要抗拒身體和心理本能上的依賴。
很不想離開木無患的懷抱,但是一直賴在他懷裡也不好。
步涯從自己的納戒裡麵翻出了花信期需要的藥品,木無患跟著坐起來,然後從背後環抱住了步涯的腰,將自己的下巴擱在步涯的肩頭上,看著步涯在納戒裡麵翻東西。
步涯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先是將遏製花信期的丹藥扔了兩顆在嘴裡,乾咽了下去。
“苦嗎?”木無患的聲音在步涯的耳側響起。
步涯:“要不然你自己嘗嘗?”
“好啊。”木無患回答的相當乾脆,似乎沒有任何心理障礙。
乾脆到步涯都覺得有些驚奇,“不怕被毒死?”
“不是你說要請我嘗嘗的嗎?”木無患的聲音近乎有些無理取鬨。
步涯測過頭,看著木無患,無奈道,“你已經不是幾歲的小孩子外貌了,撒嬌和無理取鬨不合適你了。”
木無患:“我還以為隻要是你,我就可以撒嬌來著?”
“………說得有理,”步涯一頓,居然覺得無法反駁,“張嘴。”
木無患老老實實地張開嘴,步涯就將一顆藥丸直接放進了木無患的嘴裡。
微燙的指尖觸碰到了木無患的嘴唇。
柔軟的,微涼的。
“滿足好奇心了,甜嗎?…………唔嗯!”
木無患直接湊過去吻住步涯的唇。
不知道是身體本能的作祟,還是因為步涯原本就沒有打算抗拒,她隻在第一瞬間有些驚訝之後就直接伸手抱住了木無患的肩膀。
那顆丹藥在他們唇舌之間輾轉著,慢慢的融化。
步涯甚至有些哭笑不得的心想——丹藥這個用法,隻怕是一天吃一百顆都壓不下花信期的症狀了。
小尾巴跟小星星此時也已經醒過來了,看著步涯跟木無患兩個人擁吻在一起。
但是兩隻小妖獸畢竟懵懂,不懂這是在做什麼。
小星星隱約看得出兩個人動作十分親密,有些吃醋且煩躁的甩著尾巴。
小尾巴則是愣愣的看了一會兒,突然就撲了過去,像是準備將兩個人分開。
隻不過它並沒有得逞,在爪子接觸到兩個人之前,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
不用說,木無患的手筆。
等到步涯跟木無患分開來的時候,步涯隻覺得自己的體溫又升高了幾度,而且身體裡越發的躁動不安,就連空氣裡信香都變得更加的粘稠誘人。
…………忍住,不要衝.動。
不可以做女流氓。
步涯在納戒裡麵翻找著膏藥,剛剛將膏藥罐子拿出來還沒來得及將其塗在自己的後頸上,那一頭木無患就已經將擋住小尾巴的屏障撤掉了。
小尾巴剛剛被擋住了,又氣又急,一直在屏障外麵抓撓。
這個時候屏障一撤,小尾巴直接就要撲過去找木無患算賬,看著那架勢,像是恨不得在木無患身上咬上兩口。
但是木無患的修為怎麼會讓它輕易得逞?
於是小尾巴一轉攻勢,轉頭就撲到了步涯的身上,直接兩個爪子按在步涯的肩膀上。
步涯被按在地上,剛剛翻找出來的藥膏已經被打翻了滾出去老遠。
步涯:“………………”
小尾巴的大眼睛撲閃撲閃,整張貓臉上大寫加粗的寫著——我也要!
步涯:………………
步涯求助地看了一眼木無患,結果木無患隻是用一種看熱鬨的笑容作壁上觀。
至於小星星……更加是不能指望,它不來湊熱鬨就已經很懂事了。
於是步涯相當無奈的被小尾巴舔了一臉口水。
木無患輕輕動了動手指,那瓶滾出去的藥膏就直接飛了回來,回到了木無患的手上,幸虧裡麵裝的是膏狀的,如果是液體的,隻怕現在都已經潑灑乾淨了。
步涯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小尾巴的撒嬌和吃醋,木無患過來將藥膏塗在了步涯的後頸位置。
因為花信期的關係,步涯的後頸現在有一些微微的凸起,感覺就好像皮膚下麵有一個硬塊,皮膚溫度很高。
原本白皙的皮膚透著微微的粉色,藥膏塗上去之後,幾乎立刻就能感覺到藥膏被皮膚的高溫所蒸騰出來的藥香。
塗好了藥膏之後,步涯原本是打算直接跟木無患才一起離開了這個庭院,結果一樣瞟到了正在不停地煩躁甩尾巴的小星星。
小星星看步涯一眼,移開視線。
又看一眼,又移開視線。
再看一眼,再移開視線。
步涯:…………
傲嬌死你算了!
步涯走過去,抱著小星星的貓頭“啵”了一下。
等到了飯廳,因為花信期的關係,步涯也吃不下多少東西,而且身體一直處於一種燥熱,且注意力不能集中的狀態。
偏偏這個時候,江楓送上了關於金子林的消息。
或者說得更準確一點,並不是直接關於金子林的具體情報,而是關於如何得到金子林消息的門路。
江楓:“我這裡有人回報,在無定客棧有一個人肯定知道金子林的行蹤。”
步涯聽到這句話有些奇怪,“無定客棧,那是什麼地方?”
烏霜聽到江楓的話之後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這便是你說的有消息了?”
江楓聽後頗有些不服氣,直接與烏霜抬杠,“怎麼就不算消息,你倒是拿出一個更確切的消息來聽聽看。”
烏霜懶得和江楓計較,轉頭看向步涯,“姑娘不要在意,消息我們這邊會再留意的。”
步涯聽著這兩個人跟打啞謎似的,“不是,你們這藏一半漏一半算是怎麼回事。我這都已經聽到了,叫我怎麼不在意?無定客棧到底是什麼地方?”
江楓正打算說話,卻被烏霜瞪了一眼。
步涯心說你會瞪她,我就不會瞪你嗎?
於是步涯也就瞪著烏霜不放。
烏霜:…………
烏霜:“無定客棧是魔修界的一處黑市。姑娘也知道我們魔修界不比你們人類的地方。在我們地盤被稱為黑市的地方,自然更加危險混雜。”
烏霜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略有一些慚愧的補充道,“而且以我們的修為和身份,也進不去黑市。”
這裡的“我們”,指府上的魔女。
江楓此時接過烏霜的話,“雖說我們進不去,但是姑娘和你身邊的這位公子肯定是可以的。”
烏霜冷笑了一聲,“沒有入場令牌,你是要姑娘他們打進去嗎?”
江楓不服輸,“又不是不可以。金尊到公子的地盤殺了我們那麼多的姐妹,又傷了姑娘的坐騎妖獸,我想姑娘也不介意打進去拿到這個消息。”
雖然說的是讓步涯打進去,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步涯現在的修為被封印了,真要說打進去的話,隻怕是要木無患動手。
不過步涯跟木無患兩個人向來一起行動,他們兩個到底誰動手卻也沒有太大的差彆。
江楓接著說,“而且姑娘的呂傲鞭也被青尊柳因生給損壞了,到了無定客棧,正好找上好的工匠與姑娘修好,兩全其美的事。”
烏霜:“我看你是被姐妹的死衝昏了頭腦,居然想要姑娘去身犯險境,你就不怕公子回來找你算賬嗎?”
江楓:“我怕什麼?大不了就當是我和那些姐妹一起死在那裡了!”
這兩人吵得旁若無人,還越吵越凶。
步涯原本就因為花信期的關係而煩躁不安,此刻聽著他們兩人在這裡吵架,簡直覺得頭疼。
步涯:“烏霜姐姐,我好像有些風寒,你們這有沒有風寒藥,勞駕你去幫我看看。”
烏霜:…………
步涯這話說的如此明顯,分明就是要支開烏霜的意思。
但是步涯畢竟是客,在這府邸裡的地位僅低於小白,她既然如此發話了,烏霜也不好多反駁什麼,行了禮就下去了。
這時候隻剩下江楓,步涯才讓江楓細細的講述了關於那個叫做無定客棧的地方。
聽到江楓說進入無定客棧需要一塊令牌的時候,步涯突然想起來小白之前給過自己一塊令牌。
步涯打開納戒,從中將那塊令牌翻了出來,遞給江楓看,“是這名牌嗎?”
江楓自然認得這令牌是自家公子給的,“這個牌子雖然不是無定客棧的入場令牌,但是公子在魔修界地位非同一般,彆人多少要看赤尊殿下的麵子。有這塊牌子,想必他們會給幾分薄麵,想要進去也不難的。”
之後江楓又細細的說了一些關於無定客棧的信息。
直到他們兩個人討論結束,烏霜都沒有回來,原本步涯是以為自己當時支開烏霜,讓烏霜生氣了。
誰知道到了晚上的時候,烏霜居然端著一碗藥過來了。
步涯:??
烏霜還是冷著一張臉,“我看姑娘似乎有一些微燒的症狀,卻也不似是風寒,所以我自作主張熬了一些藥,也不知對不對症,來送給姑娘。”
步涯接過那碗黑漆漆的藥,咽了一口唾沫,“…………能否問一下,這藥是主治什麼的?”
烏霜沒說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伸手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後頸。
步涯瞬間就明白了烏霜的意思,然後仰頭將這碗藥喝了下去,鄭重的將藥碗還給了烏霜,道了謝。
烏霜:“姑娘要是想去無定客棧,我也不好攔什麼,隻是想勸姑娘一句,還是請姑娘過了這幾天再去。”
步涯笑著說,“我明白的,多謝關心。”
今天尚且是花信期的第一天,所以發情症狀還較為輕微,到了明天和後天就算步涯自己想要有所活動,隻怕也艱難。
不過確實如烏霜所說,步涯是打定主意要去無定客棧走一趟的。
按照江楓的說法,不僅能夠在那裡得到金子林的消息,自己順便還能修理呂傲鞭,聽說那裡有一個很是有名的鑄劍師。說不定還能看看自己那份藥方子上還缺的藥材,能不能在無定客棧找到。
之後的兩天步涯都沒有出門,小星星和小尾巴都自覺的守在步涯的門口,不給任何人通過,包括江楓跟烏霜。
雖然有了花信期藥物的壓製,但是步涯的花信期依舊十分難熬,意識模糊,本能占據上風。
木無患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哄孩子。
這段時間整個府邸都籠罩在一股濃濃的信香之中,並且引發了好幾次低等妖獸暴走襲擊事件,隻不過都隻剛剛靠近府邸周圍就被製服了。
中途青尊柳因生倒是想要來登門拜訪的,隻是遠遠嗅到了信香,隱約猜到了步涯發生了什麼事情便沒有再靠近了。
好不容易過了花信期,狀態稍微穩定下來之後,步涯就決定去無定客棧走一趟。
此行由木無患同行,江楓引路,小星星和小尾巴因為實在太過於醒目,便留在府邸之中,讓烏霜代為照看
因為小星星跟小尾巴兩個人本身具有空間移動的能力,而且小尾巴還在養傷,不適合當初跑動。所以在離開之前木無患特地給他們兩人設下了結界,困住了他們。
木無患笑著抱怨道,“壞人總是由我來扮,隻怕這兩個小東西以後要更加討厭我了。”
步涯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們倆原本就沒多喜歡你。”
木無患意味深長地看了步涯一眼。
步涯揚了一下眉毛,“我喜歡你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