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洛笛,在那之前，我有個秘密想要告訴你。”
話落，我感覺簡祁愴比“沈樂書”還緊張，他轉過來悄悄問我,
“是不是要攤牌了,天呐嚕！緊臟！”
看過劇本的我隻能浮誇地配合他，“……緊臟！”
沈樂書的眼神太專注,洛笛也感受到了不尋常,他收斂了笑容，“你說。”
“洛笛,如果我說,我……我喜歡穿裙子，你會不會討厭我,覺得我很惡心？”
沈樂書小心翼翼地說完，又去窺測洛笛的臉色。洛笛先是愣了一下，問他，“你的意思是，你……呃，我聽說有一種心理,叫性彆認知障礙，你是這樣的情況嗎？”
沈樂書說，“不是，我隻是喜歡裙子,很奇怪嗎？”
洛笛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一把勾住前者的脖子，“誒,怎麼嘛？想讓我送你小裙裙？”
“啊？”沈樂書沒想到洛笛是這個反應，臉一紅抬頭看他，“不是，不是想讓你送我……我是想正大光明地穿一次。”
沈樂書把洛笛的胳膊拉下來，還有點不舍，“我一個人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在我生日那天，陪我一起？”
洛笛驚恐地捂著下麵，“你想讓我陪你穿！？”
“誒不是不是！”沈樂書解釋，“我就想穿一次裙子，讓你陪我出去玩一天，可以嗎？”
洛笛鬆了口氣，“多大點事呢，可以啊。”
“我可是以男生的樣貌出去哦……可能會引來異樣的目光，你確定？”
洛笛揉了揉沈樂書的頭，“誰讓你過生日呢。”
……
我旁邊，簡祁愴愣了愣，問我，“他要說的秘密是這個？不是告白…或者攤牌麼？”
我入鄉隨俗地衝他貓貓wink，“繼續看。”
簡祁愴轉回舞台，我也跟著轉回去，正要沉浸到劇情中就察覺到旁邊坐下一個人。從我入座到現在，我身旁的另一個位置一直是空的，我還以為是誰有事來不了，結果我一轉過去就看見了那副熟悉的嘴臉。
李彧坐在我旁邊，高冷地朝我wink了一下。
我，“……”
他態度倨傲，放輕的聲音中透著脅迫，“怎麼，不回應我嗎？”
我該怎麼回應他，兩個人在第一排正中間相互眨眼真的太幾把傻逼了。而且李彧還這麼刻意，透著一股子油膩。
李彧，“嗬嗬，男人，大豬蹄子。”
我，“……”
李彧一眨不眨地把我盯著，仿佛等不到回應他就要這麼盯到地老天荒。
他盯了我十幾秒，眼酸還是戰勝了倔強，終於忍不住湊過來催促我，“屬於我的愛的wink呢？”
還他媽“愛的wink”……我心累地歎了口氣，“你怎麼跑觀眾席來了，一會兒結束了給你好不好？”
“不行，後排的觀眾要是看見你跟彆人暗送秋波，都沒有我的份，指不定就覺得我被綠了呢？”
神他媽暗送秋波，誰會關注我跟誰眨巴眼了啊，都他媽在看劇好不好？
我好想捏爆他的蛋，但我賠不起。
“你想太多。”
“你不愛我了！”
“沒有，我愛你，麼麼噠，一會兒再給你愛的wink。”
“你在敷衍我！”
被影響到的簡祁愴終於忍無可忍地轉過來，
“阿曄，你們這裡似乎比舞台劇精彩多了的說～”
“……”
有外人在，李彧終於知道收斂了，“抱歉。”
多虧了簡祁愴，我終於可以安靜地看劇了。
生日那天，沈樂書穿了一條白色的短裙，沒帶假發，就是一身清清爽爽的男孩子的模樣。大概是長相清麗，即使是穿著裙子，看上去也不怪異。
洛笛就像自己答應過的那樣，陪著沈樂書約會了一整天，上午去書店看書，中午一起吃了西餐，下午逛了逛遊樂園，吃過晚飯後又看了場電影。
洛笛把沈樂書送回家時已經是深夜，他站在沈樂書公寓樓下，對他笑了笑，“這樣感覺像是和女孩子約會了一天，還挺新奇的。”
洛笛說完又抬起胳膊看了一眼腕表，“還有十分鐘過零點，卡在今天結束前跟你說聲祝福吧，生日快樂，樂書。”
沈樂書也笑了，滿足中帶了些傷感，“嗯，今天很快樂，謝謝你。”
“那我回去啦。”
“再見。”
沈樂書說“再見”，那就是真的再見了。
洛笛轉身離開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舞台的頂燈範圍縮小，隻剩沈樂書孤零零地站在舞台中間，望著洛笛離開的方向。
沈樂書捏著裙角，低頭輕聲說，“真好，今天就像在做夢一樣。”
他說完又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加修飾的臉龐，分明是男孩子的模樣，“不對，也不是做夢，我是現實裡的沈樂書，是洛笛認識的那個沈樂書。”
他終於和洛笛擁有了一次美好又真實的約會，不再是虛妄的夢境，這樣就足夠了。
……
幕布合上。
再次拉開，已經是在春光明媚的校園裡，沈樂書穿著校服和洛笛走在一起，拐過一個樹蔭濃稠的拐角，他突然勾住洛笛的脖子笑著說，
“可能是那天穿著裙子和你約會，我回去之後做了個夢。”
洛笛問，“什麼？”“我夢到我變成了個女孩子和你約會，哈哈哈哈…”
洛笛“噗嗤”一聲笑出來，“你這夢還挺有理有據的。誒，你之後要還想穿裙子，也可以叫我，我還陪你。”
沈樂書卻搖搖頭，“不會再穿了。”
“為什麼？”
沈樂書就看了洛笛一眼，那一眼輕鬆又釋然，“有的美夢，這輩子做一次就夠了。”
說完他拽著洛笛往操場跑，“快走快走！我看到老巫婆在點名了！”
少年打鬨追趕的身影消失在舞台邊緣，燈光逐漸收攏變暗，大幕緩緩拉上。
這場來勢洶洶又消失得悄無聲息的暗戀，最終停留在了這個草長鶯飛的校園。
這是沈樂書的選擇，他最終走出了夢境，回歸到現實生活中，正視和接受了自己男生的身份，重新和洛笛做回朋友。
至於夢境中的愛情，曾經屬於他沈樂書的，都將成為澆沃他心田的甘露，那些不完美的缺憾，也將埋入心底深處，最後從傾塌的廢墟中開出一支花來，永遠馥鬱芬芳，餘韻悠長。
觀眾席的燈光一下子敞亮，《零點的心跳》正式落幕，和上半場不同，這次竟滿席寂靜。直到幕布再次拉開，一眾演員上台謝幕，台下才湧起一陣浪潮般的掌聲。
這不是一個舞台劇最美好的結局，卻是劇中沈樂書最好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