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了吧，賣了房子，我再把我爹遷墳，換到好墓地去。”
杜老太爺聽出了未儘的話，“你這是不打算回來了？”
杜爸爸苦笑著搖頭，“不回了，我爹早就死了，我回來也沒個意思。”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再將這一家子當成親人了。
“你小子總算是想明白了。”
癱在地上的杜奶奶聽清了他們的話，臉上淚這次是真的全部流下來了。
“剛子，你不能這麼做剛子，我是你娘啊！！你把房子賣了，娘住在哪裡啊剛子！”
“你不孝啊！！！”
她爬起來，怨毒的瞪著眼，抬起巴掌就要給坐在輪椅上沒有還手之力的小兒子一個巴掌。
枯瘦的手腕卻被白皙手指抓住了。
杜澤玉一手抓住了杜奶奶的手，另一隻手痛快的甩了過去。
——“啪！”
這一巴掌直接就把杜奶奶給打懵了。
她顫著手，不可置信的指向了孫女，“你，你敢打我？？”
“我打死你個小畜生！！”
杜奶奶的巴掌還沒落下，杜澤玉快速換了隻手，啪的一巴掌又打在了她另一邊臉上。
“奶奶，疼嗎？”
女孩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親奶奶，眼中無一絲波動，“您不想聽見我哭，在我四歲的時候把我的頭按在裝滿水的臉盆裡的時候，我也挺疼的呢。”
“你，你居然打我！！杜澤玉！！我是你親奶奶！！你這麼做，天打雷劈！！！”
杜奶奶赤紅著眼，頭發淩亂，整個人氣到癲狂。
“您背著我爺爺和彆人生孩子的時候，怎麼就不想著天打雷劈了？”
“那我也是你親奶奶！！”
“澤玉。”
杜澤玉還要再說，杜爸爸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彆再說了。
女孩抿了抿唇，乖乖站在了父親旁邊。
“娘，爹對你怎麼樣，你心裡也清楚，這麼多年來，你要把什麼東西都留給大哥，我都沒意見，你拿了我全部的工資，我也沒關係，你是我娘，我是該孝敬你。”
杜爸爸目光定定的看向自己的親生母親，聲音陰沉沉的，如同剛從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可你為什麼，要背著我虐待澤玉。”
“我給澤玉買的零食，玩具，衣服，都照樣給她堂姐堂兄買了一份，就是怕三個孩子之間分的不公平。”
“結果呢？那個你和彆人偷生的大哥家的孩子吃的白白胖胖，我澤玉呢？她那點吃的，都去哪裡了？”
“都被你給搶了！！！”
“她是你親孫女啊！！”
“不是，不是，剛子，這丫頭心機深沉，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是騙你的，娘沒有虐待她，那就是她做錯事了，我就懲罰一下……”
杜爸爸看著自己的親娘哭泣，那雙眼中再也沒有他之前幻想的慈愛，有的，隻有如同餓狼一般的貪婪。
“娘。”杜爸爸突然放柔了聲音，“你是我親娘，我不會像你一樣絕情的。”
“我們家的牛棚，我給你留下，你拾掇拾掇，以後就在那住下吧。”
杜奶奶睜大了眼，幾乎破了音，“你讓我住牛棚？？那是人住的地方嗎？？”
“我小時候，您不就讓我在那住了幾天嗎？為了給大哥的朋友騰地方。”
“兒子可以住，娘你當然也可以。”
“不行！！！剛子你不能這麼做，我是你娘啊！！！”
眼看著杜澤玉推著輪椅要離開，老太太瘋了一樣的追趕了上來。
杜爸爸轉過頭，眼中什麼情緒都沒有。
“我欠你的，早在這些年都還清了。”
“以後，你不是娘，我娘早就跟著我爹一起死了。”
杜奶奶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一向對他百依百順的小兒子麵無表情的說著。
“你真的，讓我惡心。”
輪椅漸漸被推走了，杜奶奶眼中怔怔的掉下了淚，“不，不是的……不該是這樣的……”
她小兒子最孝順，隻要她一句話，他就會把什麼都給她。
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怎麼會……
穿著邋遢的老頭有些遲疑的碰了碰杜大伯，“兒子，你沒錢了？”
杜大伯嫌惡的把他的手打開，“滾開，誰是你兒子！！”
他來到母親身邊，見她癱在地上哭也不想著扶起來，眼中滿是貪婪的湊了過去，“娘，你彆傷心了，他不養你就不養你，村裡東西沒了就沒了，這不是還有我親爹留下來的錢嗎？”
“你趕緊起來好好想想我爹的樣子，咱們好找到他啊！”
杜奶奶紅著眼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大兒子，緩緩搖了搖頭。
“沒有，我們什麼都沒有了……”
杜大伯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
“娘你什麼意思啊？”
“兒子誒，你怎麼還不明白呢，我就是你親爹啊，之前是不是有人冒充我？誒呀，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要不然我還找不到你們呢。”
鐘老頭又舔著臉擠了上來，帶著身上的臭氣嘿嘿笑著去拉地上的老太太，“妹子，趕緊起來，咱們好好敘敘舊。”
“滾開滾開滾開！！！”
“拿開你的臟手！！”
杜奶奶像是神經發作一樣，拚命的躲開了昔日情人的手，鐘老頭剛在還笑嗬嗬的臉立刻陰了下來。
他大聲的道，“你裝什麼貞潔烈女，當初我賣東西，不是你先帶著我進屋脫衣服的嗎！”
“要不是你，我也不至於背井離鄉的。”
杜奶奶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她恍惚看著四周，村人們還在圍著看，盯著她竊竊私語。
“我就說她不是什麼好人吧，之前那麼苛待老二家的，怨不得跟她離了心，真是惡有惡報！”
“澤玉當初才那麼小，她怎麼下得了手呢你說！”
“怎麼下不了手，她總念叨著丫頭片子不值錢，之前澤玉剛出生還想著把她扔到大山裡麵去呢，要不是老二回來的及時，就真的扔了。”
“說起這個來，你們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澤玉丟了一晚上，是在山裡頭找到的，她那麼小一個娃娃，怎麼可能自己去，說不定就是這個瘋老婆子扔的，那可是親孫女，怎麼下得了手。”
“能搞出個孽種來，怎麼就下不了手了，她怕是豺狼變得，一點良心也沒有，杜爺爺對她多好啊，就算是有良心，那也是被狗吃了。”
“呸！一想到每天和這個人用一口井我就想吐。”
“說起來，我記得之前聽葛家老太太說起過，她年輕的時候，長得不怎麼樣，但是心思可活泛著呢，還跟著人跑了一次，被送回來了，嫁了人人家一提她就翻臉，結果慢慢的就沒人提了。”
聽著周圍的閒言碎語，杜奶奶整個身子都是冷的，最讓她發冷的，還是自己疼愛的大兒子態度。
“娘？你怎麼不說話？這個人說的是真的？他真是我爹？那我親爹呢？我兩千萬呢？”
“你怎麼這樣呢娘，我聽你的話，現在淨身出戶了，錢也沒了，我以後怎麼活啊，要不你去求小弟吧，小弟最聽你的話了，你讓他把錢還給我，行不？”
杜奶奶顫著唇，“剛子，剛子那樣子，你又不是沒看見，他不認我了。”
“全子，你在縣城不是有一套房子嗎？我們先住進去……”
杜大伯瞪大眼，反應非常大的後退了一步，“彆開玩笑了娘，那房子那麼小，我們這麼多口人哪裡住得下。”
杜奶奶幾乎一眼就看出了，這個自己百般疼愛的兒子，在嫌棄她，這要是小兒子，她肯定一巴掌就打過去了，可麵對著大兒子，她隻是顫著聲音道，“那房子，不是我拿剛子給的錢給你蓋得嗎？娘現在沒地方住……”
“誒喲，娘，你先跟我說清楚，我爹到底怎麼回事，行吧？”
杜大伯看了眼旁邊的老頭，想著自己居然就是為了這樣的人放棄了家產，幾乎忍不住要暴躁的打人。
杜奶奶看向兒媳婦，“來英，你幫我說說……”
而這個曾經對她百依百順諸多奉承的兒媳婦，臉上也露出了訕訕的笑，“娘，我們那是沒什麼地方住，太小了，要不你先在村子裡講究一下……”
杜奶奶心涼了半截，又看向疼愛的孫子，“阿強……”
孫子移開了目光，沒說話。
滿頭白發的老人癱在地上，渾身都在抖，在場的人不少，可沒有一個人將她扶起來。
她低著頭，眼中又有絕望，又有恍然，她喃喃的說著，“報應，報應啊……”
當初，從她瞞著丈夫，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又百般看不上有著丈夫血脈的小兒子時，就該想到現在的。
名聲毀了，房子沒了，一生積蓄全部交給了擺明不肯管她的大兒子，唯一孝順的小兒子也因為她虐待孫女離了心……
她以後，可怎麼活啊！！
曾經對小孫女動則打罵，哄著大孫女把杜澤玉送到山中的杜奶奶跪在地上，悔不當初的嚎啕大哭起來。
***
“爸，你彆難過，她不喜歡你，我和媽喜歡你。”
看著女兒眼中的擔憂，杜爸爸搖了搖頭，“我沒事。”
明言說，他的女兒，就像是一隻即將展翅高飛的鷹，而他需要做的，就是保證後麵不會有人射冷箭。
澤玉以為他心軟，才留下了牛棚。
可杜爸爸想了一夜，他可以肯定，他的大哥，一定不會奉養沒了利用價值的母親的。
曾經，他們對她麵上奉承，隻不過是因為知道有他這個蠢蛋在，一定會看在母親的麵子上主動送錢來。
現在蠢蛋不蠢了，那些人，又怎麼願意去養她。
他留下牛棚，那個女人無處可去，隻能在牛棚裡生活。
村裡已經傳遍了這件事，她的生活不會太好，但也可以活得下去。
沒有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就不會想著冒險來找他們。
那澤玉，也就沒了後顧之憂。
至於他的大哥……
淨身出戶，其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損失。
想到明言給的消息，杜爸爸偏過頭，看向正有點困了昏昏欲睡的女兒，將一旁的小毯子小心蓋在了她的身上。
看著女兒恬靜的安心睡顏，杜爸爸眼中露出了慈愛。
他絕對不會讓那些人，再一次傷害澤玉的。
也絕對不會再做以前那個蠢蛋！
村子裡
杜家還在鬨著這一場好戲，村口，打扮靚麗的女人提著小男孩的手，臉帶得意的進了村。
“一會看見爸爸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喊出來，知道嗎？”
小男孩乖乖點了頭，“知道了。”
女人滿意的笑了，牌搭子告訴她，杜家發了財，她孩子是杜家的血脈，那必須來分一杯羹啊。
那個隻會打麻將的黃臉婆，在外麵欠了一屁股的債，這次，她就全部抖落出來，肯定能把她逼下去。
對了，杜家那套在縣城的房子，被偷偷轉移到了她名下這件事，可以好好刺激刺激那個黃臉婆！
想著，女人牽著兒子的手，得意洋洋的去了杜家。
二十分鐘後
女人氣衝衝的抱著兒子離開了杜家，對後麵情人的追趕充耳不聞。
“彆想了！我才不會養你們這一家子，那套房子我也不會給你的，我還養兒子呢！”
“司機，走！”
杜家最後一處房產宣布落空，另外包括了杜大伯藏在小情人那的大部分現金。
現在，他們就剩下十幾頭豬了。
還好，還有十幾頭豬。
賣了這些豬，那錢可不少。
***
與此同時，橋子興高采烈地宣布，“地買到啦！！張阿姨還送了我們一些呢！！”
另外幾個也興奮起來，五人組圍著桌子，興奮的討論著。
“咱們是先開養豬場還是先建密室？”
“要不先開養豬場吧，先賺一點回來，錢不夠的話我這還有點。”
“我也有！”
“我有我有！！”
“咳咳！”
衛明言敲了敲桌子，“錢，咱們是不缺的，就是現在有個問題。”
紈絝四人組睜大了求知的大眼睛，“什麼？”
少年在桌子底下掏了掏，掏出一張報紙來遞給他們，貓眼滿是無辜的眨了眨。
“說是最近豬瘟肆行，而且到處都是流言，現在就算豬沒事，人們也不敢買了，一頭豬的價格大大降低，根本賣不出去。”
“咱們養豬，就太虧了。”
他鼓起臉，掐指一算，下了結論，“現在養豬，應該可以賠的褲子都不剩。”
紈絝四人組苦了臉。
“啊……”
“要不要這麼慘啊……”
看見他們四個鹹魚爬在桌子上哀嚎，俊秀少年敲了敲桌子，“彆這樣啊你們，反正地也到手了，咱們慢慢等著唄。”
“說不定哪一天，這片地漲價，比黃金還貴呢？”
四條鹹魚都死魚眼看向了發小。
“你咋這麼能吹呢你，還黃金，你還不如直接說這片地以後會成為市裡最豪華的地方呢！”
衛明言聳了聳肩，“我就是這個意思。”
紈絝四人組沉默了片刻，隨即暴躁起跳：
“你小子！！還敢吹牛！！”
“兄弟們！！把我們的小紙條拿出來！！今兒，非要貼這個家夥一臉！”
“他跑了！！快點關門”
——“哎呀！”
“鄭亭你個蠢貨，讓你關門你把腦袋夾門縫裡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