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土匪皇帝(10)(2 / 2)

長了一圈胡子的壯漢擰著眉望向了天上的物件,以他的眼裡,自然可以看到,那裡正有一個穿著苗城盔甲的男人手裡拿著個什麼東西在大聲喊著。

說來也怪,明明他離的他們這麼遠,可那聲音卻真真切切傳到了他們身邊。

壯漢問,“我們要不要將他打下來?”

“不用。”

中年人也在望著那個方向,眼神有些恍惚,“先聽聽,看他說了些什麼。”

“先帝走前,留下八位忠臣輔佐新主——”

“三位文臣,三位武臣,兩位太傅——”

“新帝繼位,改為天順,天順一年,新帝繼位不足一個月,兩位文臣先後去世,兩位武臣也戰死沙場——”

“之後,剩下兩位大臣氣死金鑾殿。”

“這兩位大臣的死因天順帝瞞著,可前麵那四位老大人的死因可瞞不住!整個京城誰不知道是被國舅爺毒害!”

“可憐幾位大人屍骨未寒,家中原本在朝廷擔任重則的二郎們便被趕去了邊塞之地,三年內,死的一個不剩!”

“外戚當政,皇帝昏庸,忠臣被害,貪官當道,諸位兵將,百姓,好好想一想,這樣的皇帝,到底值不值得儘忠!”

底下沒有得到命令站著不動的將士們握緊了手中刀。

他們也不是傻得,與外麵那群人對峙了這麼久,自然看得清兩方差距。

苗城軍吃飽穿暖,風吹來的時候,甚至還帶來了肉香,而他們呢?

明明都是一樣的,甚至他們比起外麵的苗成軍還要更加正統,可這身上穿的衣物薄薄的一層,彆說抵禦敵軍的傷害了,連寒風都抵抗不了。

就這身衣物,還是朝廷發的。

每日吃的東西就更彆提了,半個月不見一次肉腥,都是上陣殺敵的,說不定哪次上了戰場便再也回不來了,要說死之前半個月沒吃上一頓肉,就算是下了陰曹地府心裡都不平。

其實他們也知道自己比起其他幾個軍的人好多了,至少他們的軍餉趙將軍一點都沒克扣的發給了他們,可不像是其他軍,上司層層克扣下來,到了自己手上,隻剩下一個底了。

可這年頭就是這樣,當兵的彆看乾的是殺人的活,每一個入了軍隊這命就不再是自己的命了,碰上個好點的統帥,就如同他們趙將軍這樣,雖然也是受著冷,挨著凍的,但至少錢還是自己的,和其他人對比起來,這心裡也暢快點。

但這三天,和他們對比的卻是苗城軍。

他們在這邊冷的渾身發僵,那邊穿的卻是實打實的厚棉衣,外麵還罩著一層盔衣,他們能一人分到一碗粥便歡天喜地,那邊卻是每人手上都有一個雞蛋。

衛城站在城牆上的兵往下望被那苗城人看到了,還炫耀一般的故意將雞蛋拋的高高的,這時候肉香再順著那風飄進鼻尖,心中的豔羨就彆提了。

三天來,不少衛城軍都在心裡頭嘀咕。

他們好歹也是正統的晉國兵,怎麼吃穿連個叛賊軍都比不上了呢。

苗城大營裡,莫大大笑著從外麵進了帳子,“大人,您這招真奏效,我聽探子說,守門的衛城兵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衛明言望著麵前沙盤,露出了個笑來,“放進城裡的喊話人,好好回來了嗎?”

“回來了,那小子嚇得一身冷汗,眼睛還賊亮呢。”

“記得將說好的五十兩給他,既然他都回來了,這錢,還是讓他自己帶給家人。”

“是,大人!”

衛明言微微垂眼,正注視著沙盤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的時候,候二大步走了進來。

他行了個禮,臉上還有著幾道血痕,卻像是不知道疼一般,恭敬道,“大人,趙夫人及趙將軍的一雙兒女都回來了。”

“好。”

站在沙盤前的男人抬眸笑了,“候二,記你一個大功,事成之後,自己提要求。”

說著,衛明言伸出手,修長指尖夾起了代表苗城軍的小旗子,落在了衛城裡。

三天後

京城,放榜之日

江才擠在了人群中,艱難的想要去看有沒有自己的名字。

他是從下往上看的,不多時,便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名號在上麵。

江才眼睜大,“中了!!!中了!!!我中了!!”

以後,他們江家,終於可以徹底換頭換臉了!

想到那個原本還有幾分美貌,才被她娶了來的女人,江才臉上狂喜的同時又有些猙獰。

從此,他便可以踏入朝堂,官宦之家。

等到那衛虎成被殺了頭,衛青娘也要被牽連著死的時候,他這個做過她夫君的,定會在她死前探望,好好羞辱一番。

皇道上,一匹快馬入了城。

趙將軍帶著自己的幾萬大軍,並衛城,入了那衛明言的賬下。

他們整合完,便要向京城打來了。

正與貴妃一同享樂的帝王被太後一巴掌打醒,他捂著臉懵了半響,才想起來派人去趙將軍家中。

可已經遲了。

那原本被好好看守著的趙府,早就人去樓空了。

逆賊衛明言的名號,徹底響徹了整個京城。

紀家

紀夏婉坐在銅鏡前,手輕輕落在了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卿子茹端著食盒進了屋,小心將還有些燙意的保胎湯端了出來,遞到了她麵前。

“小姐,喝湯吧,小心燙。”

紀夏婉看著銅鏡裡的自己,沒有接過藥碗,她轉過了臉,一雙眼微微紅著,望向了身側的人,“子茹,是他派你來的。”

她這話,用的是肯定句。

卿子茹神情一怔,端著藥的手還是穩穩的,她沒有回答,可臉上的神情已經給了紀夏婉答案。

坐在銅鏡前的少女臉上露出來了個似是恍然,又似是苦意的笑來,手摸著微微凸起的肚子,輕聲道,“我問了廚房的人,之所以每天能吃上熱菜熱湯,都是你使了銀兩,他們還以為是我授意,可其實這些,都是你用自己的銀兩做的。”

“還有這湯。”

紀夏婉瞥了眼卿子茹手中還冒著熱氣藥,“母親懷夏英時,我已經記事了。”

“小姐,您不要怪大人。”

卿子茹將保胎湯放在了桌旁,跪在了地上,“大人也怕自己這次謀事不成,反而連累了您。”

紀夏婉問,“若是他敗了,你們會怎麼做。”

卿子茹遲疑了一會,還是答道,“紀大人會意外身亡,紀夫人也會得了急病去世,大人留下的黃金會被夏英少爺意外發現,我們這些人,除了我,其他人都會藏在暗處,終生保護小姐。”

“那他呢?”

“大人的母親與姐姐侄女也已經安置妥當,若是事敗,立刻由密道送入……”

“我問你他自己呢!”

紀夏婉重重拍了桌子,聲音說是怒意,不如說是在哽咽,“他有沒有說過,若是我懷了身孕呢?”

卿子茹死死低下了頭,“大人提起過,您還未嫁人,若是,若是他敗了……這孩子不能留下……”

紀夏婉的手,始終沒有離開腹部。

最終,那雙白皙的纖長指尖,輕輕顫動著,端起了桌上的保胎湯。

才十八歲的少女閉了眼,眼淚隨著她一口口咽下湯而落下,滴在碗中,仿佛也帶上了幾分苦意。

喝完,她平靜的道,“將夏英送走吧。”

“小姐!”

紀夏婉苦笑一聲,重新將手覆在了腹部,微微低下頭,目光柔和的望向了自己孩子所在的部位,

“我舍不下這孩子,既然他也算是對我們母子重情重義。”

“若是事敗,大不了一起走,反正我在這世間,除了夏英,也沒什麼指望了。”

“既然夏英已經被他安頓好了,陪他一起去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