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土匪皇帝(17)(2 / 2)

拿著家中大人做的玩具笑著跑在街麵上的孩童,叫賣的小販,穿著官學統一發放服裝的學生正在一塊高談闊論,兩位老人顫顫巍巍互相攙扶著笑著坐在攤子前點了碗飯食,穿著威武官服的衙役挎著刀四處巡視,有攤子老板見了,笑著招呼著問要不要來一碗噴香的混沌。

人人臉上都是對未來生活的希望,一點都不像是紀夏婉記憶中的麻木冷漠。

“怎麼?婉婉想下去玩了?”

同樣穿著一身便裝的衛明言笑著問她,“一會等到回來,我們一家人好好地去逛一逛。”

“呀……唔……”

白白胖胖的小太子見母後放下了簾子,頓時著急了,被父皇抱著踢騰著小腿吚吚嗚嗚的叫著抗議。

他從小生在宮中,這還是第一次跟隨父母出宮,剛才紀夏婉掀開簾子看,一大半就是因為這小家夥鬨騰著非要看外麵的人。

“好了好了,淼兒乖,就隻看一會啊。”

紀夏婉拿兒子沒招,這孩子簡直與衛明言長相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每次被他一看,她心裡便忍不住軟下來。

小太子這才滿意了,接著頭上就挨了個輕輕的腦崩,耳邊是父皇帶著笑意的聲音,“小機靈鬼,再這樣下次不帶你出來了。”

“咿!”

小太子挨了一下打,頓時憤怒的轉身去望向父皇,嘴裡吚吚嗚嗚的抗議。

“叫聲父皇,叫了父皇,父皇就給你掀開簾子。”

衛明言看著懷中白白胖胖的兒子,眼中滿是疼愛,這小東西學東西快,明明會喊人的,偏偏懶得開口,總是咿咿呀呀的說著誰也學不會的話,鬨得人要猜來猜去的。

小太子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妥協,他轉頭,一雙大眼可憐兮兮的望向母親求助,口齒不清的喊著:“母,母否……”

紀夏婉點了點他的小腦袋,“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毛病,這麼大點就知道找人求情了。”

“還能跟誰,肯定是夏英,那小子彆的不行,見風使舵的本事像是天生的一樣,前兩天還給這小東西帶好吃的呢。”

衛明言顛了顛胖兒子,“快點啊,父皇可不等你,一會咱們就要到了,你想看都沒得看。”

沒辦法,小太子隻好可憐兮兮的望著父親,巴巴的叫了一聲,“父房……”

他剛說完,口水就掉了下來,連忙伸著小手去抬起脖子上彆著的帕子擦,胖胖的蓮藕小手動來動去,忙活半天才擦乾淨了。

小太子忙活的這陣功夫,他的一對無良父母就看著笑,完全沒有上來幫忙的意思。

好在等他擦完,紀夏婉已經掀開了簾子,外麵熱鬨的人群再次可以看到了,小太子這才重新高興起來,喜滋滋的被父親抱著往外探。

“好……好看!”

他拍著手,表示自己的想法。

衛明言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好看就多看看,等到以後,你要讓這裡變得更好看,好不好?”

小太子興奮的點著頭,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拍著手答應,“好!”

車子繼續往前走著,小太子看了一路,等到被抱下車的時候,乖巧的不得了,聽話的被父親抱著左顧右盼。

他看到了一座小小的房子,在從小生活在到處都是大大宮殿的小太子看來,這房子的確是很小的,但進去了,好像也不是很小,還有個小院子。

衛明言抱著兒子帶著紀夏婉一路進了院子,這裡正在辦著壽宴,宴席的主人是一位年紀快要入了土的老太太。

她一生隻有一子,因為為國捐軀的兒子,被接入了京城,好好地奉養起來。

老太太沒了兒子,就接了失去父母的兒子徒弟來家中當孫子養著,那孩子年僅十四歲,卻已經考上了秀才,原本還要繼續考的,但他堅持要為師父守孝,沒有參加恩科。

因為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冊封,老太太的壽宴來的人當真不少,十四歲的少年穿梭在人群中有條不紊的吩咐著。

衛明言來時還有些奇怪,後來見那些人大多都是放下禮物便走,就知道這是為了結下一個善緣了。

池淩之看著人都進來的差不多了,招來了下人問,“祖母如何了?可有被吵到?”

“老夫人去了祠堂……”

聽到這番話,池淩之心中一痛,他知道,祖母定是去看望師父了。

當初,祖母信了外麵的話,以為師父真的助紂為虐,將他趕出家門,甚至斷絕了母子關係,她原本就日日以淚洗臉,待當今登基後,向天下宣布師父在那貪官身邊暗中救下了多少無辜百姓後,祖母身子便差下來了。

池淩之知道,她有多麼後悔,後悔當初那樣的對待師父。

想到記憶中雖然嚴厲卻真正將他當做弟子的師父,池淩之咽下眼中溫熱,繼續打起精神招呼客人,卻沒發現,正有一行人,往後院去了。

“誒!姐姐!!姐姐!!”

紀夏英剛進門就看見了姐姐,立刻興奮的大步走了過去,剛站穩,就看見了衛明言轉過身望著他。

剛剛還滿臉興奮的少年腿一軟,差點沒給跪了,“陛,陛下……”

“在外麵不必這般,叫我姐夫即可。”

衛明言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小舅子,“你功課做完了沒?現在好像不是官學放課的時間吧。”

“池淩之是我好友,他祖母生日,我特地告了假來的。”紀夏英老老實實的回答著,說完生怕麵前比姐姐還要關注他學業的姐夫逼他回去上課,連忙又加了一句,“我不是一個人來的,先生也是和我一道來的,姐夫你看……”

少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回頭,然後,臉上疑惑下來,“誒?先生呢?剛剛還在和我一道來著。”

“行了,都這麼大的人了,行事還如此毛躁,背挺直了。”

衛明言一說完,紀夏英反射性挺直腰背,乍一看上去,也是個風度翩翩的君子,隻是那臉色,要多苦有多苦。

果然,下一刻,麵前的君王就開了口,“走吧,把禮物放下,讓你姐姐好好考校一下你的功課。”

“還有,我怎麼聽說你上次騎射沒過?男子漢大丈夫,竟連騎射都做不到,明日你進宮,我親自教你。”

紀夏英心裡直發苦,外人都道他的皇帝姐夫對他看重,親自教導不說,更是數次招他入宮,可哪裡知道,每次入宮學習,他都被罵的跟孫子一樣。

好幾次,看著皇帝姐夫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紀夏英都覺得自己這姐夫是將他當成兒子養了,文才武略,騎射布陣,這些拿出來一樣就夠紀夏英學的了,可姐夫這意思,分明是要讓他全學會才好。

苦啊,太苦了。

紀夏婉自小聰慧,入了宮也沒放下書,三兩下就查出了紀夏英最近沒好好念書,少年立刻便經曆了皇後姐姐皇帝姐夫二人輪流的批判,中間還穿插著太子侄子拍掌看熱鬨不嫌事大。

等到他終於被放開,勒令明日進宮跟衛明言練習騎射後,紀夏英臉上的僵笑都快要維持不住了。

看著姐姐姐夫抱著侄子上了馬車,紀夏英鬆了口氣,正要準備去鬆快鬆快,就見眼眶紅著的自家先生從門口走了出來。

“先生,您這是去哪了,您知道我剛才碰見誰了嗎,我……”

紀夏英正準備訴訴苦,好讓先生少給他布置些功課,就見著了金先生通紅的眼,頓時愣了,“先生,您這是……哭了?”

“三篇大字,明日我檢查。”金先生還是那副模樣,布置完便揮袖走了。

“啊?我,不是,為什麼啊,先生……”

紀夏英還沒訴苦,心裡的苦又多了一層,他正一臉懵,門口突然追出來了自己的好友,連忙扯著他要訴苦,“淩之,我跟你說……”

“夏英。”

翩翩少年郎同樣紅著眼,一把抱住了好友,聲音甚至有些哽咽,“謝謝你。”

紀夏英:“啊?”

為什麼總感覺,好像大家都知道一些事而就他不知道的樣子。

馬車上

衛明言說,“我記得,那被金老太太養著的孩子,家裡還有個妹妹吧。”

紀夏婉想了想,道,“是啊,在他外祖母那養著呢,不過我看著,他外祖母也有些不好。”

“讓金家把孩子接回來吧,反正養了哥哥,也不差妹妹。”

衛明言抱著小太子笑,“夏英這小子,聰明是聰明,就是不肯用功,得想個法子激激他才好。”

紀夏婉好奇了,“什麼法子?夏英可倔的很。”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紀夏英在宮中練習騎射的消息傳出去後,豔羨了一大片少年郎,一時之間,京城又流行起了騎射。

而就在這樣的祥和中,鄰國使臣入京。

他們曾打的前朝晉國落花流水,麵對著新君態度也一直保持著倨傲。

此次進京,除了表達希望和晉國通商外,還提了個自認為十分妥協的要求。

求娶長公主,作為他們大王的第三任王妃。

衛明言當場拒絕,使臣臉色不好看起來,不依不饒的說了幾句後,直接被趕出了晉國。

鄰國開戰了,這是他們一貫的手段,先提要求,被拒絕後就開戰,如果是前朝,一定已經早就如願了。

可惜,他們遇見的是衛明言這個帝王。

池淩之的妹妹遲清清在外祖母過世後入京時,晉國已經徹底將鄰國壓製住了。

她及笄時,已經沒了鄰國。

又過了兩年,在小太子可以處理政事時,國舅爺紀夏英,歡天喜地的娶到了自己好友的妹妹遲清清。

有個皇後姐姐,自己又是文才武略樣樣精通,還被皇帝姐夫教的滿肚子黑墨水,他這一生,終於可以護住自己的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