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修道的老太爺(10)(1 / 2)

.衛老爺回府時,衛夫人已經平靜了下來,她難得拿了筆墨,開始在紙上作畫。

衛夫人作畫的手藝算不得高,但當初未出閣時,也是勤加練習過的,後來嫁入侯府,丈夫雖然是個文人,卻滿腦子都是科舉,根本沒什麼心思作畫,府中老太爺又是個不管事的,看樣子也並沒有什麼續娶的心思,衛夫人又要處理府中事務,又要照顧丈夫弟妹,還要看顧一讀起書來就忘了時辰的丈夫,就這麼忙忙碌碌的,一眨眼,也十幾年沒有作畫過了。

但落筆之後,隻覺得行雲流水,不曾有一分桎梏。

嬤嬤始終站在一邊為她打扇,見著那宣紙上漸漸被描繪出一個女孩的模樣。

頭發不是很長,眼睛很大,瘦瘦弱弱的,看著特彆小,正在笑著坐在草叢上,黑亮大眼怯生生又帶了點調皮的躲著看過來。

雖沒有仔細描繪,但那股子可愛又乖巧的意味卻儘數表達了出來。

她忍不住讚了一句,“倒沒想到夫人竟然還會作畫,還畫的這般好。”

見衛夫人收了筆,將宣紙拿起來,怔怔望著畫上的女孩,嬤嬤好奇問道,“這畫中孩子是哪家的,老奴怎麼不記得在哪見過。”

她從衛夫人進門起就一直伺候左右,兩人待在一起的時間不誇張的說比衛夫人與衛老爺待在一起的時間都長,可以說衛夫人每日見了誰,做了什麼,嬤嬤決定一清二楚。

隻是,她腦海中怎麼一點這眼生孩子的印象都沒有?

衛夫人伸出手,小心的撫摸著宣紙棱角,眼中似是溫柔,又似是傷感,“她是我的一個妹妹。”

“隻是日後再看不到了。”

再看不到?是遠嫁了麼?

嬤嬤還想著安慰幾句,外麵卻傳來丫鬟行禮的聲音,是衛老爺回來了。

“嬌娘,今日這般好興致,在作畫?”

衛老爺心中還裝著一大堆的事,但看著嬌|妻,還是將那些事俱都藏了起來,一邊在丫鬟的服飾下換衣,一邊笑道,“我們也好久沒有一道去逛逛園子了,不如一會一起出去轉轉?”

若是以前,衛夫人肯定會答應,隻是今天,她低頭看了看桌上的畫,輕輕搖了搖頭,“妾身今日頭有些痛,還是不出去了。”

因為想到了早逝妹妹的緣故,她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思與丈夫風花雪月。

衛老爺一愣,嬌娘從嫁給他,還幾乎都沒有否過他的意思。

難不成還在誤會上次那個養外室的事?

給屋子裡的人使了個眼色,嬤嬤立刻會意,帶著伺候的人行了個禮便都退了下去。

等到這屋中隻剩下夫妻二人了,衛老爺乾咳一聲,走到妻子身旁,溫聲問道,“嬌娘可是還在誤會?”

“你若是不信,為夫可以發誓……”

衛夫人見丈夫這般認真解釋,心中軟成一片,順著衛老爺的意被他拉著手,道,“妾身不是為的這個。”

“老爺的為人如何,妾身自然是信的,老爺說沒有,自然就是沒有。”

見著一向識大體的夫人這般稱讚自己,衛老爺心中不免飄飄然了幾秒,“既然不是為了這個,那嬌娘為何神情鬱鬱寡歡?”

他立刻開始在腦中搜羅著可以讓自家夫人頭痛的事。

“可是子峰又在外麵瞎胡鬨了?又和哪家的子弟打起來了?”

衛夫人有些好笑,“老爺又忘了,二弟去莊子上住了都快半年了,前些日子聽說老爺回來,正遞信說也要到家中來呢。”

與衛老爺不同,衛夫人從不覺得二弟不懂事,隻覺得他是愛玩愛鬨了一些,一些事情上看的比誰都清,比如說這一次,衛老爺被外派出去,府中老太爺不管事,小叔子和嫂子單獨在說出去也不好聽,衛子峰便借口要去莊子上修養身子避了出去,一出去就在外麵待了半年,若不是衛老爺回來,也不知道要待上多久。

兩人年齡雖然正經來說隻相差十歲,但衛夫人看待他就如同看自己的兒子一般,畢竟也算是被她帶大的。

衛老爺有些訕訕,他從回來之後就一直在混亂與忙碌中,早就將弟弟去莊子上住的事情拋之腦後了。

“那可是在發愁子寧的嫁妝?”

衛老爺立刻又想到了妹妹頭上,她前陣子剛剛定下婚事,嫁妝雖然自衛夫人嫁進來就開始籌備,但因為定下的人家算是他們高攀,原本的嫁妝就又要往上添些。

衛夫人又搖了搖頭,“不是這些事,隻是我昨夜夢著了早逝的妹妹,有些傷感罷了。”

早逝的妹妹?

衛老爺怎麼也沒想到答案居然是這個,他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畫,果真畫的是個瘦弱的小姑娘,歎道,“逝者已逝,嬌娘也莫要太傷心了,想必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不是白日裡想起她來了?”

衛夫人點了點頭,“的確如此,隻是那夢太過真了,夢中,妾身還將貼身的玉佩送給了她……”

她還未說完,衛老爺身子便一下子僵硬了。

他立刻想起來今天清晨起來時,夫人說著什麼玉佩不見了。

“難不成,就是今日不見的那枚玉佩?”

“正是,妾身想著……老爺?”

衛老爺什麼也來不及想了,他一把抓住妻子的手,就往老太爺的院子裡麵走。

如果是以前聽到這件事,他也就說一聲巧合也就算了,可在經曆了前天和昨天後,衛老爺升華了。

這絕對是有鬼!

絕對!

在衛老爺他們來時,老太爺正在給樹下蜷縮著的女子做思想教育。

“姐姐也見過了,話也說過了,再不走,等著灰飛煙滅嗎?”

“你明日之前再不走,我可不會再庇護你。”

見女子悶聲不吭,衛明言難得有些頭痛。

“你再不走,當真就不能再走了。”

樹下,一直不肯說話始終蜷縮著的女子此刻才動了動身子,她伸出蒼白的手,不停在地上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