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乖巧的撕棉花，林俏好嫂子般的關懷他，溫溫道：“小叔，念一天書了，肯定累了，坐著歇會吧。”
“嫂子，我不累。”
宋廷凡搖了搖頭，怕她以為他身體不好，他認真解釋道：“嫂子，我很壯，真的。”說完重重點了點頭。
“是是是，小叔壯，但是嫂子想小叔休息會。”
他認真的神情把林俏逗笑了，他雖然上身結實，但跟壯還是有一定差距。
聞言，宋廷凡猶豫了一下收回手，小聲乖乖道：“那我休息會。”
一副他很聽嫂子話的模樣。
小白兔乖到林俏心軟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宋秦氏和宋榮笑得眼睛都彎上了，宋秦氏笑著道：“牛牛就是要聽嫂子的話，嫂子都是為你好。”
幾人說了會家常話後，林俏就去做飯了，甑子裡有不少剩飯，夠四人吃了，隻需炒兩個菜就好了。
蒸飯時放了些酥肉，突然想到什麼，她道：“小叔。”
燒火的宋廷凡下意識抬頭，四目相對，很快他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
林俏沒有察覺到，她一邊放酥肉，一邊道：“小叔，我裝碗酥肉，你給夫子端去。”
想著感謝一下夫子，日後念書對宋廷凡多少會照顧一些。
給夫子端酥肉……
宋廷凡抿了抿唇，低頭夾了一根木塊進灶裡，悶悶道：“嫂子，夫子說不要送禮。”
他沒撒謊，夫子說了不要送禮，但沒說不能送飯菜。
林俏以為程生忌諱這些，就打消了送酥肉的念頭，隨口閒聊，增進叔嫂之間的感情。
“小叔，夫子今個又誇你了，說你寫字比彆人好。”
緊接著她欣慰看著他，誇道：“小叔真棒。”
突然萌生了一種生個宋廷凡這樣的兒子也不錯的念頭。
確實不錯，省心、懂事、聰明。
聽見夫子誇他，宋廷凡沒什麼反應，聽到最後一句話，他頓時嘴角上揚，欣喜中夾著些羞澀。
嫂子誇他了。
宋秦氏進來剛好聽見林俏的話，欣慰的看著宋廷凡，一副長輩般自豪的語氣跟林俏道：“牛牛從小就聰明，彆人家的孩子兩歲話還說不利索，牛牛已經會把家裡人喊個遍，特彆是喊他爹……”說到這她意識到不對就停了下來。
她不想難過，但還是忍不住的紅了眼眶，那是她辛苦養大的孩子，說沒了就沒了。
灶頭麵前的宋廷凡嘴臉的笑意漸漸沒了，他握著火鉗的手緊了又緊。
廚房的氣氛一下子有些安靜，鍋裡“咕嚕咕嚕”沸騰聲異常清晰。
宋家的遭遇確實夠讓人難受的，林俏連忙出聲轉移話題，“小叔，給你買了兩根發條，你去看看喜不喜歡。”
“放你床上了。”
宋廷凡抬頭看著她，落寂的眼神變得怔愣。
嫂子送他發帶……
村子裡的習俗，未成親前男子發帶由爹娘買或者做，成親後由媳婦買或者做。
林俏哪知道這些，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心裡去。
她給“兒子”買，又沒錯。
見他愣著，以為是想爹娘了，她語氣溫柔的哄道：“小叔，快去看看，嫂子挑了好一會呢。”
活了大半輩子的宋秦氏自然知曉這些，但沒多想，長嫂為母，也能送，“牛牛去看。”
見牛牛難過的樣子，她心裡忍不住責怪自己。
……
屋內
灰色的床單上放著兩條淡藍色的發帶，發端青竹、白雲。
宋廷凡的手在衣裳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的拿了起來，很輕。
他心裡像被什麼塞得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