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陳文席之死(1 / 2)

野火 雲拿月 7031 字 6個月前

冬稚和陳就結婚的第二年,年中, 彼時之純和有真還未降臨, 他們也並未將要孩子的計劃提上日程,陳文席是在那時病的。

身體功能不健全, 鎮日都需要彆人料理才能維持日常生活,陳文席在這樣的日子下,脾氣越發暴躁。這場意外, 無論是蕭靜然的離世亦或是他自己的受傷, 都讓他的心境變得更差。

保姆和陳就提過好多次, 有好幾回都堅持不下去了, 動輒要忍受陳文席的辱罵, 時不時被他拿東西砸, 在這樣的環境裡工作, 保姆多次向陳就提出辭職。

若不是陳就給的工資高,一次又一次提升待遇, 這份工作或許早就沒人願意做。

那年年中的時候, 暑期正熱,陳文席的身體急轉直下,一天比一天更不好了。

沒了叱罵保姆的力氣,東西吃得越發少,體重也銳減。

陳就著人給他檢查, 裡外查了一通, 醫生對他直言:“您父親的身體不太好, 肺部的癌細胞擴散極快, 半個肺都已經黑了,要治療怕死很難。”

陳文席愛抽煙,哪怕是下半身不能行動以後,仍沒有戒煙。

保姆也沒辦法:“我不讓老先生抽煙他就要發好大脾氣,上次我把他的煙和雪茄收起來了,他生氣,把房間裡東西砸得滿地都是,一直罵罵咧咧。我不給他買煙買雪茄,他就不肯吃飯……”

陳就沒責怪她,隻說了解。這些日常,保姆都向他彙報過。

苦悶的生活讓陳文席加速成為了老煙槍,一天從早到晚,煙不離手。他抽空回去的那一次,陳文席在房間裡抽煙,整個房間裡煙味彌漫。

他不過勸阻了一句,陳文席就大發脾氣唾罵他,汙言碎語不堪入耳,直說他翅膀硬了,會賺錢了不起,不把自己的老子放在眼裡。

和幾近失去理智的人沒有道理好講,當時陳就淡淡對他說:“你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的身體搞垮。”

陳文席吼他:“我死不死又怎麼樣?你不是早就盼著我死嗎?就算不死也會被你這個不孝子氣死!”像是麵對仇人一般放狠話,“我就算死也不用你管!”

離那會不過才一年不到,這便來了。

陳就安排陳文席入院治療,能治一時算一時。對這個父親,他說不清懷抱著怎樣一種感情。孺慕之情?沒有。從小到大,陳文席不在家的時間比在家的時間長得多,也不怎麼管他,隻偶爾問一句他的學習情況。都說父親是兒子的榜樣,陳文席卻並沒有做好表率,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本該高大的父親形象也毀了個徹底。

從他留學開始,阻斷他的經濟來源逼他就範,再後來,陳文席遇到的不順多了,失意讓他失態,和蕭靜然不是吵就是鬨,再無安生。

出車禍後,暴怒、狂躁、抽煙上癮,將仇恨投射到了他這個兒子身上。

陳文席癲狂扭曲的樣子,已經讓他忘了前半生那個不太親近但尚算莊嚴的父親。

麵目模糊,物是人非。

陳文席重病這事,陳就知會了冬稚,但沒讓她去醫院。

變質的關係就像破碎的玻璃碴子,硬要撿起來,隻會被碎片紮破手。

沒有這個必要。

治了大半年,在冬天來臨的時候,陳文席走了。

接到病危通知那天,陳就和冬稚驅車趕回,去醫院見陳文席最後一麵。

單獨病房裡,陳文席周身都是儀器,無法抵擋的疼痛讓他衰老蒼白。

陳就在他床邊,父子倆沒怎麼煽情。

陳文席問他:“你是不是很恨我?”

陳就搖頭:“我不恨您。”

“那你為什麼不肯接家裡的班……”

“我不喜歡做生意,那不是我的誌向。”

“你現在的公司還不是……生意?”

“那不一樣。”

“當初……我如果不那麼強硬地逼你,你會不會……”

“方式雖然是問題,但根源不在這。不論怎樣我都不會答應。”陳就說,“我還是會堅持我真正想學的。”

陳文席用渾濁的眼睛看著他,眼裡情緒複雜。幾秒後,他問:“你媽……走之前跟你說什麼了?”

“她什麼都沒跟我說。我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直接宣布死亡。我沒見到她最後一麵。”

那時隻對陳文席說了蕭靜然的死訊,更多的他沒說,陳文席也沒問。直至今天,陳文席才提起。

陳文席沉默了好久,期間呼吸變重,心跳也加快,但還是慢慢平靜下來。

他忽然對陳就提出:“她來了嗎?”

隻消一秒,陳就便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冬稚。

陳就點了點頭。

“我想見……見她。”陳文席說,“你讓她進來……”

陳就默了許久,半晌才轉身出去。

沒有替冬稚做決定,陳就把陳文席的話轉達給等候在外的冬稚。

“我爸想見你。”他說,“你願意的話就見一麵,不願意的話就不要進去了。”

冬稚抬頭,伸手在他疲憊的眼下撫了撫,“沒事,見就見吧。”

兩人一同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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