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妃子福了福身子,就上前一左一右扶住皇帝,那四個皇子躬身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皇帝麵色嚴肅嗯了一聲,“免禮。”
章長卿也躬身道:“臣章長卿見過幾位殿下。”
最年長的那一位笑道:“當初兒臣聽見邊關捷報,恨不得飛身上馬直奔邊關,看一看這等猛將究竟是何模樣,好在今兒總算是看見了,兒臣謝謝父皇。”
說的是章長卿,卻一路都在拍皇帝馬屁,章長卿一聲不吭的聽著,直到這皇子道:“對了,我是孟王,你還沒見過我吧。”
這就是叫他正式見禮的意思,的確是上行下效,跟皇帝一個脾氣。
章長卿雙手一拱,“臣見過孟王殿下。”
孟王笑了笑,又道:“這是我二弟明王。”
待章長卿又一一行過禮,年長的那妃子說話了,“我是趙貴妃。”
章長卿又拱手,卻被皇帝按住了,“你捉弄他做什麼?”
趙貴妃一笑,道:“章將軍為人忠厚,陛下可要好好待他才是。”
幾人簇擁著皇帝就往裡頭去,年輕的那個妃子又往皇帝懷裡鑽了鑽,附在皇帝耳邊輕聲道:“陛下,章將軍生的這樣高大,妾身有點怕。”
皇帝很吃這一套,笑了兩聲手就攬在了她肩頭,“莫怕莫怕,這是朕的愛卿,朕叫他做什麼他就得做什麼。”
章長卿冷眼瞧著,冷耳聽著,一言不發跟著一起到了內室坐下。
王朝末路,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一個剛立了大功的將軍,從十死一生的戰場上回來,卻被叫換了嶄新的鎧甲,到了後宮展示。
也幸虧他沒有忠君愛國之心,也不會為了大魏朝肝腦塗地……若是蘇將軍沒死,今兒是他來,怕是已經屈辱的說不出話來了。
毫無疑問,宴席是隆重而且奢華的。
餐具顏色絢爛,各種掐絲,不是金絲就是銀絲;象牙做的筷子,鑲著金和玉。
菜吃起來是肉味,肉吃起來是菜味,如白水一樣的湯,卻鮮美的能叫人把舌頭一起吃下去。
不過瞧著這些人的神色,他們平日裡就是這麼吃的。
兩個食量如同小鴿子一般的嬪妃先放下筷子,然後是皇帝,最後四位皇子也不動了。
章長卿還在吃。
皇帝手裡捧著熱茶,瞧了一會兒就笑出聲來,又歎道:“愛卿胃口是真好,叫人好生羨慕。”
王嬪跟著笑道:“誰說不是,妾身每到夏天就吃不下飯,章將軍吃的這些,妾身怕是能吃上五六天呢。”
章長卿嘴裡含糊應了兩句什麼,趙貴妃吩咐人給他上了茶水,又道:“你慢慢吃,不夠還有。”
等章長卿放下筷子,屋裡幾個人的視線都在他臉上落著。
最年輕的典王道:“父皇叫你來陪著一起吃飯,也是想叫你長長見識,好歹也曾陪著皇帝吃過飯了,京裡有京裡的規矩,出去彆那麼沒見識一驚一乍的,父皇這樣賞識你,你再丟臉可就丟的不是你一人的臉了。”
這便是心直口快?章長卿一笑,“臣可不算沒見過世麵,臣還見過腸子肚子滿天飛,見過真正的肝腦塗地呢。”
聯想到前頭的腸子肚子滿天飛,不難明白什麼叫“真正的肝腦塗地”,典王頓時變了臉色,他正要說話,孟王咳嗽了兩聲,“好了!剛吃了飯,清清靜靜的消食!”
說著又看皇帝,“父皇嘗嘗這消食茶,山楂是兒臣親手種的。”
一群人頓時又圍著皇帝獻殷勤了。
趙貴妃笑道:“陛下可彆怪我們,我們原先是在登仙閣外頭等您的,可是左等您沒來,右等您還是沒來,大中午的日頭又太曬,我們這才到了室內。”
說著又看了一眼王嬪,“您瞧瞧她的小臉,這會兒還紅著呢。”
京城竟然這樣開放嗎?能當著外人和兒子同嬪妃調笑?章長卿見幾個皇子都習以為常的樣子,也微微垂下眼簾,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王嬪笑道:“陛下怎麼來的這樣晚?妾身都等餓了呢。”
皇帝笑了兩聲,“朕——”他忽然轉頭看向章長卿,“你怎來的這樣晚?”
“臣……”章長卿一愣,故意反問道:“臣來晚了?”
皇帝的眼神中透著急切,追問道:“朕宣你巳時覲見,你進來的時候都快巳時二刻了。路上如何耽誤了?”
誤了皇帝宣召的時辰是大罪,可他要怎麼回答呢?
章長卿麵上是懵懵懂懂的表情,心裡卻是冰冷一片。
從他進宮這一路的遭遇,皇帝的賞賜、敲打還有警告,怕是都要應在這一句話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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