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也走了，章長卿抬頭看了一眼公主，“這樣就沒人敢查了，自然也沒人知道你出了城。”
無雙公主鬆了口氣，又覺得自己的心揪了起來，她抿了抿唇，結結巴巴道：“謝、謝謝將軍。”
章長卿沒說話，無雙公主也沉默了下來，她……就連名正言順的謝謝章將軍都不能。
她連唯一對她好的人都要騙嗎？
是的……她得騙他。
無雙公主輕輕地歎了口氣，輕到連自己都沒察覺。
章長卿牽著馬，規律的馬蹄聲叫他的思緒很快就陷入了沉思。
這還是他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公主究竟喜歡孟信什麼，而且能這樣執著的一直喜歡下去。
詩文？人人都告訴他孟信已經傷仲永了，所以不是這個。
那是……外貌？孟信是符合京裡流行的陰鬱範兒的。
可他這樣的也不是沒人喜歡，證明強壯卦也不是吃不開。還是孟信特彆對公主胃口？
章長卿回頭看了一眼無雙公主，瞧見她正抬著頭，愣愣地看著湛藍的天空。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是喜歡“為賦新詞強說愁”的風格的吧？
章長卿又轉過頭去。
其實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能感受到周圍人的惡意，孟信又是第一個對她釋放出善意的人……
章長卿長舒一口氣，還是自己對她不夠好。
聽見章長卿歎氣，無雙公主越發的坐立不安了，好在馬車很快就過來了。
章長卿拉著她的手，扶著她下馬，又扶著她上了馬車，這才道：“咱們走吧，早點過去先吃頓飯，你可有什麼忌口的？”
無雙公主搖了搖頭，顯得有些落寞，“我不常在外頭吃的。”
章長卿想了想，她必然是經常跟皇帝一起吃飯，皇帝多大了，五十出頭，身體又不好，那就是常年吃滋補的東西。
人年紀大了五感退化，牙口也不好，吃的東西不僅僅是軟爛的，還特彆重口。
他既然帶了無雙公主出來，自然是要叫她嘗一嘗跟宮裡不一樣的滋味，他吩咐李山道：“準備些野味，彆放太多調料，就吃個新鮮。”
“但是得做熟，公主嬌生慣養，怕是經不得一點生的，菜也切細一點，她尋常吃的都精細。”
李山聽著他一句一句的吩咐，心裡不免也歎一句英雄難過美人關。
等他們兩個都走了，章長卿揮了一下鞭子，馬車噠噠噠的往前走。
無雙公主一個人坐在車裡，雖然四周都是密不透風的，可她卻覺得有點冷。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方才被章將軍握過。
第二次了……比第一次還要暖和。
她握緊了拳頭，抓住的不過是空氣，再用力一點，連這空氣也消失了。
與之一起消失的，還有留在掌心的餘溫。
一個人啊……無雙公主在心裡輕輕地歎息。
簾子忽然被掀開了，無雙公主這才驚覺馬車停了下來，章將軍就在門口看著她。
她往裡挪了挪，“將軍也要坐馬車嗎？”
章長卿伸了手出來，道：“我想過了，咱們還是騎馬去吧，時間緊，雖然……我也想給你挑一對你喜歡的兔子。”
“兔子不好養，我不想要兔子。”無雙公主下意識反駁道。
章長卿歎氣，“那也好叫你跟孟世子多說兩句話。”
無雙公主心中陡然一酸，手立即拉了上去，雖然低著頭，可掩飾不住哀傷的眼神，還有上翹的嘴角。
她不想坐在馬車裡，不想坐在任何頭上有頂，四周有壁的地方。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
這隻手能拉她到什麼地方，又能拉著她多久？
章長卿舉著公主上了馬。
雖然冬天的衣服都厚，卻難掩公主柔軟纖細的腰肢。
等她抓緊坐穩，章長卿這才又上馬，“蓋著這個，小心風大。”
無雙公主接在手裡，不由得笑出聲來，“這是什麼，你就給公主拿這玩意當披風？”
這分明就是方才那馬車的簾子，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扯下來的。
“這玩意可比披風擋風。”章長卿道，“趕緊披上，你這樣薄，不等到地方就吹透了。”
“我哪兒薄了？”無雙公主嗔道：“哪兒有你這麼說人的。”
雖然這樣說，不過她還是接過簾子擋在了前頭，又小聲道：“乾不乾淨，洗過沒有？我跟你出來犧牲可太大了。”
章長卿失笑，“都是新的。”
“那也是布簾子。”
“好了，我們這就出發。”
章長卿輕輕一刺馬腹，煤球入離弦之箭一般跑了出去。
慣性叫無雙公主整個都貼在了章長卿身上，暖和的好像……她從來沒這麼安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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