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我力氣比牛大，要往我身上套犁，讓我跟牛比。”
雖然不是他經曆的，可回想起來也很是感同身受。
章長卿一聲長歎，“那會兒她罵了不少人，誰欺負我，她就去門口罵人。”
“她比我小了八歲，那會兒也就六歲多。也不能真的跟她計較，她又聲音清脆，能傳好遠，後來就沒人敢欺負我了。”
“我替我三叔去服役，她哭得什麼似的，我就想有朝一日我賺了大錢，我一定好好對她。”
“沒想沒等我回來，她就被賣了。”
章長卿一聲唏噓，回過神來，卻見無雙公主眼圈紅了。
“你傷心什麼？”章長卿笑著問道。
無雙公主抽了抽鼻子，她看了章長卿一眼，沒好氣道：“我傷心你妹妹，我不傷心你！”
“那等她回來，你要去見見她嗎？”
無雙公主點了點頭，“你好好對她。”
“行！”章長卿道：“咱們說好了，我妹妹就是你妹妹，京城裡那些貴女說話都是繞三個圈子的，你彆叫她被人欺負了。”
聽見他這話，無雙公主一時間不知道該反駁“你妹妹比我大”還是告訴章將軍如果跟她在一起，他妹妹肯定是要被人擠兌的。
可是轉念又一想，她可不是吃素的，罵回去就是了。
無雙公主笑著點了點頭，道：“我一定好好照顧你妹妹。”
章長卿心裡一陣柔情蜜意。
什麼情況下他妹妹才會變成公主的妹妹？
隻有成親啊。
一路笑眯眯走到了皇宮門口，章長卿道：“你睡了一下午，晚上少吃點——”
無雙公主打斷了他，“行了行了。”她揮揮手，“趕緊走吧，我回去找父皇了。”
章長卿無奈的笑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無雙公主點頭，章長卿很快轉了個彎就不見了，她深吸一口氣，看著不遠處的成林安。
“父皇是不是等著急了？”無雙公主看了看天色，“該吃晚飯了吧？”
成林安笑得慈祥又諂媚，兩步跟在公主身後，“陛下囑咐廚房準備了公主愛吃的骨酥魚，就等您回來了。”
吃過晚飯，戌時剛過，月筱帶著人伺候無雙公主睡下，又給月梨使了個眼色，往皇帝寢宮去了。
皇帝還沒睡，正半閉著眼睛靠在軟塌上成林安回話。
“張丞相已經醒了，並無大礙，太醫給他開了平肝熄風的藥，隻是他依舊不放心，回去之後叫了京城裡頭所有的名醫去他府上看診。”
皇帝冷笑一聲，“不識抬舉！連太醫都不信——”皇帝像是忽然想到什麼，微微一頓，問道：“他是不是還大罵武寧侯了？”
“陛下明鑒。”成林安諂媚的笑，“那些大夫從丞相府出來，說的都是張丞相覺得武寧侯是針對於他，是故意嚇他，還說武寧侯心性狹窄，公報私仇！”
皇帝的笑容顯得有些玩味，“他啊……朕還不知道他了？他這是以退為進，生怕朕換了他，更想打擊武寧侯的名聲——”
皇帝沉吟片刻，“且看吧，若是他半年都死不了……那就是武寧侯輸了。”
皇帝表麵上胸有成竹，可心裡卻很是忐忑，他一邊恨不得明天就分出結果來，一邊又懷疑武寧侯是不是故意嚇人。
畢竟張丞相這個年紀，就算明天死了，那也是喜喪。
“還有呢？”皇帝回過味兒來，又問成林安。
“武寧侯今兒跟公主去了風雅集，然後去了他新開的酒樓吃飯，在裡頭待了一個多時辰。奴婢手下的人不敢跟太緊，怕被武寧侯發現了。”
“廢物！你說的還沒無雙說的詳細，朕還知道他們點了什麼菜！”
成林安急忙跪了下來，道：“陛下贖罪。”
皇帝等他跪了一會兒，這才道：“起來吧，你辦事一向牢靠，武寧侯也的確不好跟……隻是你這動不動就跪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好？”
成林安不管心裡想什麼，臉上依舊畢恭畢敬，他撐著腿起來，歎道：“奴婢一個殘缺之身，得陛下器重已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站著說話反而忐忑不安，倒不如跪著舒服。”
皇帝笑了兩聲，又問：“北戍人那邊如何了？”
“一切順利。”成林安道：“奴婢吩咐質子府伺候的人時不時聊一聊公主。丫鬟們說公主年輕貌美，是京城第一美人，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小廝們說武寧侯丟下一眾客人陪公主上山。北戍質子今天聽說武寧侯跟公主又出去了，已經主動追問兩人的行程了。”
“不錯。”皇帝笑了兩聲，臉又板了下來，“不僅是質子府，全京城的人也要知道！朕要他們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
“是！”成林安應道，“陛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全城人都是您的棋子，奴婢先預祝陛下心想事成！”
皇帝大笑，等他笑聲小了，外頭傳來小太監的聲音，“陛下，月筱來了。”
皇帝使了個眼色，成林安揚聲道：“宣。”
月筱進來先是行禮，然後就低頭站在當中，道：“回陛下，奴婢方才伺候公主睡下，發現公主的頭發是重新梳過的，衣裳後背，還有裙擺下沿都有折痕，像是在什麼地方躺了很久。”
皇帝的麵色一下子冷了，“怪不得！朕還以為朕看錯了，吃飯的時候她就沒什麼胃口，嘴皮子眼皮子都是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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