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長卿說完又拍了拍他肩膀，“你信我,這些我有經驗。”
成林安忍不住想翻白眼,又想問問武寧侯,他有個什麼經驗？他住進侯府才半年，還有他那個被各方人手都安了人進去，跟篩子一樣的武寧侯府，他有什麼可驕傲的？
隻是這話還是不敢說。
而且……照他這麼搞，公主殿裡沒一個人無辜。
成林安點頭，咬牙切齒地說：“侯爺說的是，奴婢這就回去查！”
章長卿忽然又歎了口氣，道：“前兩日陽應侯壽宴,我也去了,京裡那些貴女對公主多是嫉妒，甚至還有人出言不遜。”
“這些人的膽子也太大了，陛下這樣寵愛公主，她們把陛下的麵子往哪兒放？”
成林安心中一驚，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武寧侯。”成林安艱難的叫了一聲,他不知道章長卿這話是看出來什麼還是無意之舉,但他一點不敢就著這個話題繼續往下說。
“京裡那些貴女——成林安撇了撇嘴，“都被慣壞了,整天除了無事生非彆的什麼都不會。”
他雖然這樣說,可眼神閃爍，語速還有點快。
章長卿見到他這個反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畢竟是姑娘家，還是得好好教的。”章長卿也跟著歎了口氣,道：“我家鄉有句話，若你跟一個人有仇，就把你女兒教壞了，然後嫁給他兒子。”
成林安一愣，立即便大笑起來，“這是家宅不寧啊！武寧侯也是個妙人。”
兩人笑了兩聲，成林安道：“陛下該醒了，奴婢還要伺候陛下洗漱，就先行告辭，武寧侯若是有什麼事兒，隻管差人來告訴奴婢就是。”
章長卿道：“客氣了。”說完他又想了想，提醒道：“這事兒是得好好查，今兒有人敢泄露公主殿裡的事兒，明兒說不定就輪到皇帝了。”
成林安一臉的肅穆，歎道：“您說的是，臨近年底，是該好好管一管了。”
兩人告辭，轉身之後臉上的笑容幾乎同時消失，章長卿微微一歎。
他也隻能做到這樣了。
公主殿裡的人應該都是皇帝的心腹。
他這樣大張旗鼓的找了成林安，又把安全上升到皇帝身上，最後若是隻找了兩個掃地的出來，那就是侮辱他武寧候了。
上頭的人走上一個，剩下的人想必也會收斂一些。
更重要的是，經他這麼一提醒，皇帝必然能感覺他對公主的不懷好意已經開始叫人察覺了，不然外頭那些人又怎麼可能會給一個公主臉色看？
皇帝最喜歡的公主……人人都能踩一腳？
那隻能說明皇帝不是真的寵愛這公主。
就算皇帝的寵愛是假的，可隻要他用點心，公主的日子也能好過許多。
章長卿轉過身，看著那條他跟公主初遇的小路。
“再見。”
他回到了司天台。
成林安靜悄悄走進皇帝寢宮。
皇帝才睡起來，手裡捧著參湯，背後一個小太監正給他掐頭。
成林安行了禮，皇帝手一抬，背後那小太監出去了。
成林安越發的恭敬，下巴幾乎都要挨到了胸口。
皇帝雖然每天中午都要午睡，可據他所知，自打從獵場回來之後，皇帝就再沒有睡著過了。
晚上也是一樣，基本要到子時左右才能才睡。
一天睡三個時辰，全靠參湯撐著，皇帝的脾氣越發的暴躁了。
“武寧侯叫你去說了什麼？”皇帝聲音倒是溫和，可日夜相伴的成林安如何聽不出他的緊張和狠毒？
“回陛下，武寧侯問的是公主。”
“哦？”皇帝聲音裡立即就有了點笑意，“我就說……不過是無雙鬨脾氣，她被我寵壞了，武寧侯年紀大了，人也體貼，不會在乎這個的。”
“這茶越發的沒滋味了。”皇帝把參茶放在一邊，站起身來，道：“無雙病著，還發脾氣不肯吃藥，你叫武寧侯去看看她，她一準兒就好了。”
皇帝說了兩句，見成林安沒有動作，麵上欲言又止的，皇帝麵色一沉，“有話直說！”
“陛下！”成林安立即就跪了下來開始磕頭了，“是奴婢失察，請陛下責罰。”
皇帝冷哼一聲，“你又做了什麼？”
成林安把方才章長卿的話說，又心有餘悸道：“多虧武寧侯提醒，不然奴婢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不知道公主在外頭受了委屈。”
皇帝麵色沉了下來，成林安跪著不敢說話。
彆看皇帝平日裡對公主做點什麼完全不避諱他，甚至幾乎全都是經他手做的，但是成林安一點都不敢明明白白跟皇帝說什麼你該收斂些了，外頭人都看出來公主不受寵。
連暗示都不敢。
半晌，皇帝忽然長舒一口氣，道：“你說的不錯。朕……年紀大了，許多事情力不從心——你起來吧，朕沒有怪你的意思。”
成林安扶著膝蓋，裝出一副狼狽的樣子起身。
“無雙宮裡……那兩個管事兒的宮女全換了——罷了，全都給朕換了！無雙是在誰家裡受的委屈？都請了哪家的姑娘？每人家裡送一本女訓，抄上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