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孟王爺幽幽一聲歎,“本王知道了。”
章長卿幫他把衣服拉好,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道:“那我先告辭了。”
“慢著!”孟王爺專門等章長卿轉身走出去兩步,忽然問道:“蒼院裡究竟住的是誰?”
他緊張地看著章長卿。
章長卿腳步一頓,慢慢轉過身來,定著一張臉,忽然笑了起來。
“沒有人,就是個障眼法。”章長卿老老實實地說,“空城計,迷惑人用的。我那府裡是個篩子,總得有個能說話的地方不是?”
孟王爺也跟著笑了兩聲,道:“武寧侯好計策!”
章長卿一拱手,道:“今日多有冒犯,王爺請勿怪罪。”
孟王爺揮了揮手,章長卿這才離開。
九分真沒有假,隻是在得出結論的路上拐了個彎,王爺往坑裡跳吧。
可一旦他掉進去,他就出不來了,陛下越發的忌憚他,他就隻能在武力奪權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了。
孟王爺一旦開始增兵,那其他幾個王爺怕不怕呢?
一看兒子們都開始拚命養親兵了,皇帝怕不怕呢?
鬥吧,到了最後就都是他的螳螂和蟬了。
說不定……他還能撈個皇城守衛將軍當一當?
章長卿剛出了屋子,就見不遠處一個打扮得富麗堂皇的女子,是梅繡。
梅繡手裡抱著個暖爐,衝著他跑了起來,“萬媽媽說你是我的——”
章長卿重重一聲歎,打斷了梅繡的話,他大聲道:“我……你好自為之。”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梅繡一臉錯愕,這跟她想的不一樣,一時間她站在了原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方才孟王妃雖然把屋裡的人都遣走了,不過外頭抱廈還是有不少等著主子差遣的下人的,所以新上任的曹姨娘跟武寧侯這段隻有一人一句的對話,很快便傳到了孟王爺耳朵裡。
孟王爺陰沉著臉,想著武寧侯方才的話。
尤其是那個空城計。
“你覺得本王會不會信?”他冷笑一聲,可隨即就泄氣了,“若是父皇宣召……本王究竟該怎麼說呢?”
孟王爺重重地一砸床,“都是——”
“總之不是本王的錯!”
章長卿回到了武寧侯府,直接便去了劉氏屋裡,道:“娘,妹妹找到了,是孟王爺新納的妾。”
劉氏一愣,立即便道:“他知道?”
這個反應著實叫人欣慰了,章長卿點點頭,道:“我那妹妹是梅繡,秋獵那陣子還來送東西的。”
“我說她怎麼……”劉氏住了嘴,她心疼地看著兒子,道:“孟王爺這是故意想拿捏你啊。”
“你妹妹她——寶妮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跟她小時候一點都不像了。”
“她小時候多好的一個姑娘啊……會護著家人,連她祖母都敢罵,到了現在——”
劉氏歎氣,“也就這樣了,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能幫就幫一幫,不過總歸是兩家人了。”
章長卿點了點頭,也跟著歎氣道:“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她了,那會兒還是九月,您還沒來,我在孟王彆莊……唉。”
章長卿半是故意,半是真心,劉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你這張臉,長得跟你爹一模一樣,她不會認不出來的,你彆多想了。”
“路都是自己選的,怨不得彆人!”
“可畢竟是親妹妹。”章長卿歎道:“我跟孟王說了,儘快給她請封側妃。”
“這也就夠了。”劉氏歎道:“說是我女兒,是你妹妹,可她在咱們家裡隻長到八歲,在孟王府裡可是活了十四年,說到底是孟王爺把她養大的,她想報答孟王爺誰也攔不住她。”
“唉……”劉氏又是一聲長歎,“說到底還是我沒護住你們兩個。”
章長卿便又安慰她,“其實在孟王府挺好的,雖然當的丫鬟,可比祖母她們活得好多了,若是真的留了下來,指不定又被祖母賣給誰了。”
劉氏笑了一聲,道:“我知道了……叫她來咱們家是不是不合規矩?我想去看看她。”
章長卿道:“先等一等吧,等過了這陣子。”
劉氏應了一聲就沒話了。
章長卿陪她坐了一會兒,見她情緒還算好,這才出來。
過了沒兩日,宮裡來了太監,奉旨膽戰心驚的罵了武寧侯一頓,又收了他進宮的腰牌。
臨走,這太監道:“侯爺,成總管吩咐奴婢告訴您一聲,眼瞅著就過年了,雖然不能進宮,正好收拾收拾家裡也挺好的。”
“等鄰近年關,上個問安的折子,等宮裡大宴的時候給陛下說兩句好話就沒事兒了,陛下心軟著呢。”
章長卿笑著應了。
皇帝心軟?
皇帝心腸最硬了,這話怕也是他假托成總管說的。
章長卿送這太監到了門口,太監狀似無意道:“您這兩日先彆出去了,或者家裡待著,總之先彆去宴會,免得陛下臉上不好看。”
章長卿一句都沒問孟王爺,送這太監走了。
不過雖然沒問,但是消息很快就傳了出來,想必也是皇帝吩咐人傳的。
孟王爺被訓斥了一頓,他新納的妾,明年開春就要封側妃了。
隻是不知道多少人相信他是真的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