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1 / 2)

顧聞騫這一覺睡的很沉, 醒來時家裡已經收拾的差不多,出屋後他表達了歉意,又跟表哥一起送還了借來的桌椅板凳, 還有碗筷等。

張大英把剩下的豬肉、燒雞裝了一多半給哥哥嫂子帶回去, 至於侄子侄女兩頭怎麼分, 這些就是哥哥嫂子操心的事, 反正這些菜裡是算了他們兩家的人頭的。

舅舅離開時跟顧聞騫招呼道, “聞騫, 我們就先回去了, 有時間去舅舅家耍, 舅舅再陪你好好喝兩杯。”

顧聞騫答應了,並且再一次為舅舅一家的幫助道了謝。

舅舅平日裡不善言辭, 此時也欣慰的拍上了他的肩, “應該的, 小嬋是我外甥女, 你是我外甥女婿,舅舅彆的幫不上,出把力氣不費事。”

舅媽蔡大萍也跟秋小嬋說, “小嬋, 你是個有福氣的,聞騫這娃踏實穩重, 你們往後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

在長輩們看來,這就叫所謂的先苦後甜, 苦儘甘來。

傍晚, 白日的喧囂熱鬨結束, 小院歸於平靜, 隻有院裡貼著的紅色雙喜透著未儘的喜意, 中午剩下的飯菜不能浪費,張大英又給幾家親近的分了些,剩下的留著自家吃。

秋小嬋征求顧聞騫的意見,“咱們晚上吃什麼?粥、麵條,還是米飯?”

顧聞騫笑容繾綣,目光又深又沉,“我都行,隨你安排就好。”

他向來不挑食,愛吃的不愛吃的也不過就是多吃幾口少吃幾口的區彆而已。

秋小嬋彆過微微發燙的臉往廚房去,邊走邊說,“那就吃飯吧,中午還剩不少米飯,我用雞蛋、蔥花一起炒了,再熱幾個菜就好。”

顧聞騫笑著跟上幫她打下手,等張大英送完了菜回來看到的就是小兩口一起做飯的景象,頓時欣慰的不得了。

她在心裡跟走了的丈夫說,“長根,小嬋今天結婚了,我知道肯定是你在天上保佑她,才讓她遇見了聞騫這麼個好孩子,你放心,隻要我活著一天就會顧著他們一天,你要是願意,就在下麵多等等我。”

晚飯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張大英笑著讓他們回屋。

“廚房我來收拾,你們累了一天,趕緊去休息吧。”

“媽,我們不累,還是你回屋歇著吧,這些收拾起來挺快的。”

顧聞騫也道,“是啊媽,我來收拾就好,你跟小嬋都好好歇著。”

“哎呦,怎麼好讓你來,咱們一起動手沒一會兒就乾完了。”

農村的男人可沒幾個主動進廚房乾活的,雖然才結婚一天,但張大英對這個女婿已經是怎麼看怎麼滿意了。

忙忙碌碌了一天,終於到了睡覺時間,按理該有個“鬨洞房”,但顧聞騫情況特殊,秋家是按嫁女兒辦的,隻擺中午的酒席,鬨洞房的環節自然就取消了。

秋小嬋一進屋就感覺空氣陡然稀薄起來,不禁心跳快,渾身都不大自在。

顧聞騫走在她身後,等秋小嬋停下步子轉身跟他說話時,就落進了一個炙熱的懷抱裡。

秋小嬋微微掙紮,他的手臂收的更緊,低沉中透著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咱們是夫妻了,傻姑娘你還想逃到什麼時候。”

秋小嬋沒想到他竟然看出了自己的緊張,微窘道,“我隻是想去洗個澡。”

說完她又加了句,“你也得洗。”

顧聞騫笑了,在她額頭印下一吻後鬆開,“好,你去吧,我在屋裡等你。”

秋小嬋拿了衣服趕緊跑向浴室。

秋家的浴室在廚房旁邊,這年代農村裡自然沒有熱水器、花灑之類,就是一個澡盆,打了熱水泡一泡或者衝洗一番。

浴室裡的煤爐上溫著一缸熱水,秋小嬋用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給顧聞騫留著,她摻了涼水後擦洗一番,雖然有些無措,但再怎麼磨蹭該麵對的還是得麵對。

她洗完後回房,換了件粉色的棉布襯衣襯褲,這是專門做了睡覺時穿的,白天盤著的頭發已經散開,波浪卷似的散在肩上,橘色的燈火中,她的臉上鍍了一層柔美的光,身形窈窕,神情羞澀中透著忐忑,顧聞騫隻覺得自己二十五年的自製力轟然倒塌。

顧聞騫迅速洗了個澡回屋,發現小嬋已經躺到床上,像蟬蛹一樣裹著被子,顧聞騫笑著走近,先將櫃子上油燈的光調的弱些,然後床帳散下,他隔著薄薄的秋被擁住她,炙熱的吻上了她的唇,等秋小嬋從一片空白中醒來,發現自己已然躺在了他的懷中,連衣服都散開了。

這樣的親密讓她既喜歡又害怕,顧聞騫撫著她的臉頰低頭,這次的吻細密而溫柔。

“彆怕,相信我就好,我絕不會傷害你。”

秋小嬋的情緒在他輕柔的撫慰中得到了緩解,嘗試著回應他的親吻和擁抱,漸漸的沉浸在心靈契合的歡愉裡,在漫漫長夜中完成了蛻變。

第二天顧聞騫像往常一樣早早醒來,懷中的妻子睡的正香,像一株盛開的芙蕖般純潔美麗,長長的睫毛,小巧的鼻尖,嫣紅的唇瓣,還有掌心圓潤光潔的肩。

他憐愛般的在她唇上輕輕印下一吻,而後鬆開手,幫她蓋上被子穿好衣服出了房門。

張大英已經起床了,怕影響女兒女婿休息,連做飯都儘量不出聲。

“媽,早上好,抱歉我起晚了。”

張大英哪能為這事怪女婿啊,再說自家女兒起的更晚,這要是嫁到彆家去跟婆婆住一塊肯定是要被婆家說道的。

“不晚,你們年輕人多睡會沒啥,到了我這個年紀想睡也睡不著了。”

早飯不用他幫忙,顧聞騫就去院子裡找活乾,劈了柴後,還把有些壞的雞圈修好,乾完這些他得去牛棚,雖然不住那了,但活還是得繼續接著乾。

張大英聽說他要去村頭,趕緊讓他吃早飯,“你先吃,小嬋沒起就不等她了,我給她留著早飯呢。”

今天的早飯挺豐盛,白米粥、韭菜炒餅,還有三個白水煮蛋,一人一個。

以前張大英總舍不得吃,秋小嬋花了很長的時間給她“洗腦”,人的身體不能沒有營養,就像牛一樣,不能吃乾活不吃草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什麼都是空談。

後來張大英自己也發現從吃好睡好不去想那些不痛快的事後,身上的病痛緩解了不少,也認可了女兒的理論。

顧聞騫吃了飯後回了趟屋,看小嬋還沒有醒的跡象,她睡著後有些不老實,翻身後被子從肩上褪了下來,露出雪白的背脊,還有那舒緩誘人的曲線。

他忍著悸動走過去幫她重新蓋上,真想留在家裡抱著她繼續睡,但一方麵工作得完成,另一方麵即便是夫妻也不宜大白天摟在一起,隻能捏了下她的耳垂,笑罵了句“小傻瓜”,帶著滿腔的柔情愛意出門了。

秋小嬋醒來時太陽都已經升高了,那個一晚上緊摟著她不肯鬆手的男人不在身邊,她抱著被子起身,腰間的酸澀提醒著她經曆過什麼。

坦白說昨晚還是挺超乎她意料的,本以為他那樣的人夫妻生活肯定是恪守禮節,點到即止,沒想到異常熱情,讓她都有些吃不消。

穿上衣服出了房間,她媽在院子裡鋤草,見她出來指著廚房說,“早飯給你溫著呢,趕緊去吃吧,聞騫去村頭了,到飯點了回來。”

秋小嬋點頭應下,吃了飯後又回房把臟了的衣服被單拿出來洗,她臉皮到底薄,不好意思對著張大英,背著身蹲在地上,母雞咯咯的圍著她轉。

“媽,咱們再多養兩隻□□,這樣每天也能多撿幾個蛋。”

“成,過兩天我去找找看。”

雖說村裡之前有規定,每家每戶養的雞不能超過五隻,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沒人嚴格遵守了,每家多養幾隻實屬正常,法不責眾,自家也沒必要一直守著這個規矩。

九點多鐘秋小嬋開始準備午飯,昨天還有剩下的肉,不吃會壞,她重新回鍋過了一遍,又炒了個新鮮的蔬菜,還煮了一小鍋雞蛋湯,等飯菜全部準備好,顧聞騫推著院門進了院子。

秋小嬋見到他就想起昨晚,臉也不自覺的燒紅了,顧聞騫彎著唇把飯菜端了出去,一家三口吃起飯來。

“聞騫,你乾活累,多吃點。”

“謝謝媽,你也多吃些。”

說完又看向身旁的小嬋,夾了個雞翅膀給她,小嬋看過去,他笑了笑低頭吃飯。

吃飯的過程中張大英談起了正事,“聞騫,你跟小嬋結婚了,雖然你家人沒能過來,但小嬋已經是你們顧家的媳婦,我尋思著沒幾個月就要過年了,你要是想帶小嬋回去探親也該提前準備起來。”

顧聞騫放下筷子點頭,“好,探親的事我跟小嬋還沒商量,等商量後再決定什麼時間回去。”

下放四年來,顧聞騫隻回去過兩次,心裡自然是想家的。

秋小嬋看他情緒低落下來也挺心疼他,安慰道,“你想什麼時候走都行,隊長挺好說話的,咱們請十天半個月的假沒問題。”

張大英也點頭,又起身回屋,出來時手裡拿了個手帕。

“這個你們拿著,這次辦婚禮統共用了一百六十塊,剩下的錢你們收好,出門肯定得用錢,還得給家裡帶點啥。”

這一百六除了婚宴外,還包括了其他所有支出,還算是非常節省的。

雖然顧聞騫說剩下的錢當作聘禮,張大英也不會要這個錢。

顧聞騫沒收,婉拒道,“媽,你收起來吧,回去的路費我還有。”

“我都這麼大年紀了,留錢乾什麼,你們剛結婚,花錢的地方多,就彆跟我客氣。”

顧聞騫不收張大英就把手帕塞進了女兒衣兜裡。

“原本攢著給你結婚的錢還沒動都彆擔心我,晚會我去隊長家問問,你們已經結婚了,是不是能給聞騫安排其他的活乾。”

在牛棚多少帶了點“懲罰”的意思,但他跟小嬋結婚後就算是自己人了,又是家裡唯一的男性丁,該爭取的權益得爭取。

吃過飯回屋休息,顧聞騫從帶來的行李箱裡拿了件長形的木製品出來,等他轉身,秋小嬋好奇的看過去問,“什麼呀?”

“你猜猜看。”

“我還真猜不出,看樣子像是安照片的鏡框。”

他們去縣城辦理結婚登記時拍過一張合照,就是那種隻照上半身的大頭照,原本想再去拍一張全身照,老板臨時有事關了店鋪沒拍成,所以秋小嬋不確定是不是鏡框。

顧聞騫笑著轉過手中的木框,一個回眸倩笑的麗人躍然紙上,竟然是一張自己的素描畫像,他還用玻璃壓上了。

她驚喜的問,“你什麼時候畫的呀,也太像了。”

“畫了有一陣子了,送給你做結婚禮物。”

原本該昨晚送的,但他把這事給忘了,今天才想起來。

秋小嬋是真的很喜歡也很感動,她抬頭看向顧聞騫,在他脈脈含情的目光中擁住他,臉埋壓了他的胸前。

“你可真是太壞了,總做一些讓我感動的事,就想讓我越來越喜歡你。”

顧聞騫將相框放在身旁的櫃子上,兩手回擁著她,下頜摩挲著她的發頂,低頭親吻她的眉心。

“那我要讓你失望了,如果這叫壞的話,我肯定會一天比一天更壞。”

也會一天比一天待她更好,因為她是他的妻,是與他身心契合水乳交融的愛人,世界上沒有人比他們更親密,即便是父母,亦或是未來的孩子,內心足夠親近但也無法達到那樣的不分你我。

他的唇落下來,秋小嬋順從著內心的渴望仰起頭,與他唇齒相依,輾轉廝磨。

一吻結束,秋小嬋的唇瓣越發紅潤飽滿,比六月的蜜桃還要水潤。

秋小嬋拿起那幅畫看了又看,有感情才能憑著印象將她畫的這樣好。

她在屋裡看了一圈,最後挑中對著床的那麵牆,“這幅畫就掛在這裡吧,我得天天看著才行。”

顧聞騫點了下她的鼻尖笑了,“好,聽你的,你說掛哪裡就掛哪裡。”

他下午還得去牛棚,不去的話那些牛就沒人飼養,不像秋小嬋,結婚前跟養豬場請了三天假,這三天不用去也不計工分。

“探親的事你想了嗎,什麼時間回?”

秋小嬋怕等到過年前連火車票都不容易買,不如現在,氣候正適宜。

顧聞騫想了想說,“那就下個月吧,我寫信回去說一聲,他們知道肯定高興。”

秋小嬋說,“我還沒怎麼聽你提過家裡的事。”

顧聞騫環著她的肩拉著她一起坐到床邊,視線投向窗外,眼裡蘊著許許多多的情感,有追憶有幸福也有痛苦。

“我的父母都是很溫和的人,在我印象裡他們從來沒有對我發過脾氣。”

然後他跟秋小嬋說了父母的故事,大學相愛,畢業後結婚,一個是大資本家的小女兒,一個是政客的小兒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但他們謙遜有禮,從不驕傲自滿,不斷的學習充實自己,追求思想的豐饒而非物質財富,體諒母親懷孕艱難,顧聞騫出生後父親就決定不再要其他的孩子,在對顧聞騫的教育上,父母也是民主而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