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的溫度是適宜的,可這時不知為何,竟讓人覺出幾分涼意來。
從染偷偷瞄了眼沈概,猜想這幾分涼意許是從他身上沁出來的。
霍悠我讓從染去給沈概倒杯果汁,自己則坐在了他旁邊,極儘地主之誼,熱情地問:“沈總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是有什麼事?
的確有事,有滿腹的疑問,有無數的疑惑。
沈概摩挲著手中的手機,看著她明豔的小臉,明明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什麼都不能說。他不是她的什麼人,憑什麼在這裡問她那些私人問題。
再說了,成年男女,有點夜生活——不是再正常不過了麼。
霍悠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明明她隻是問了個最最最普通的問題,可沈概的表情看上去卻更冷了。——發生了什麼?敢不敢給個提示?
沈概眸光幽深地看著她,淡聲道:“沒什麼,隻是有份數據不見了,我順路經過,來再拿一份。”
就這?就這?就這也至於您老在這嚴肅了半天?她的小心臟被嚇得顛顛兒的,合著到頭來隻是要份文件?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男人心也沒淺到哪兒去呐。
霍悠我去給他找了來,遞給沈概的時候,沈概忽然說了一句,“戒指挺好看。”
霍悠我愣了下,反應過來他居然在誇她的戒指。雖覺莫名,她還是頷首,“謝謝。”
“我想買一個送給我的母親,霍總可否告知一下購買途徑?”
“我也不知道哪裡買。”
沈概隻是試探,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回答,可是真當他聽到這樣的回答時,心還是忍不住往下沉。
霍悠我又說:“是我爸爸在拍賣會上拍的,應該是沒有同款。但你可以關注一下粉鑽的消息,粉鑽戒指還挺多的。”
就憑上次沈概能在眾多首飾之中,一舉挑中其中最為“優秀突出”的祖母綠戒指,就值得霍悠我多跟他講幾句相關資料。比如講講女孩子喜歡的是藍鑽粉鑽白鑽,而不是祖母綠。
霍悠我在那裡掰著手指如數家珍,沒注意到沈概嘴角微翹,冰山般的冷意儘消。
他誤會了。
——從一開始他就誤會戒指跟路淙有關,這才導致後麵接連誤會了下去。
雖說還有很多問題沒得問,但是這不是求婚戒指就已經足夠讓他鬆上大半口氣了。
霍悠我說罷,鄭重地問這個不成器的直男,“所以你知道怎麼選禮物了吧?”
“……嗯。”沈概沒聽進去,但也不妨礙他麵不改色地點頭。
主要還是有過一視頻之緣的路漣看上去太可愛,所以霍悠我就對沈概要送給路漣的禮物多上了點心。
大早上的連果汁都還沒準備好,從染也就多花了點時間,沒想到回來的時候發現室內原本如冰川般的寒涼儘數消融,轉之以和煦初陽。
從染默了默,霍總不愧是霍總——也隻有霍總有這化沈總的冰的本事了。
沈概來都來了,索性去車裡拿了筆記本上來在霍悠我辦公室辦公,美名其曰:“有些細節我想跟你研究一下。”
霍悠我:“……哦。”
為了在沈概心中挽回形象,看來早上是偷不了懶了。總不能在“遲到早退翹班”上又加一條“摸魚”吧。
沈概剛出門下樓,霍悠我就耷拉了腦袋,“從染從染,去給我端杯咖啡來提提神。”
從染趕忙去了。好吧,沈總也是把霍總吃得死死的,怕是什麼都不做隻是坐那兒,霍總都不敢開小差。如此一來,誰比誰勝上一籌,誰能把誰壓製住,還真是說不準。
霍悠我喝了半杯咖啡後,漸漸地找到了樂趣。她一邊工作,一邊時不時瞄一眼沈概隨處一擱的左手。
修長如玉,白皙如瓷,骨節分明,指甲修剪的長短也恰到好處。這是她最喜歡的男人的手的樣子。
霍悠我唾棄起剛才嫌棄沈概的自己,一個活生生的美色在這裡任她欣賞,供她工作之餘解解乏,一邊工作還能一邊占便宜的美事世間幾人能有?她怎麼可以嫌棄!
臉抬眸可望,手也觸目可及,身材任她幻想,她怎麼可以嫌棄!
霍悠我很快化頹廢為動力,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地開始認真工作。
沈概注意到了她時不時飄來的眼神,也注意到了她突如其來的動力,他垂下眸,若有所思。
沈概伸手在她麵前點了點,成功吸引到她的注意力,他說:“我要點我常喝的那家咖啡,你喝嗎?”
“喝。謝謝。”
霍悠我瞬間對手邊的咖啡失了興趣,好奇起了沈概喜歡喝的咖啡是什麼咖啡。
不能怪她對他的好奇心重,要怪就怪他活得太像個謫仙,惹得人心癢癢地總想去探究。
咖啡一到,沈概從袋中拿出,遞到了她手邊。
霍悠我從他的手轉到了咖啡上,“謝謝。”
沈概一直在觀察她的目光,自是看得清清楚楚。印證某些猜想後,他輕輕勾唇,“不客氣。”
一上午的時間過得飛快,沈概大部分的時間中,右手拿鼠標,左手端咖啡。而期間霍悠我的目光無數次地停留在動態的左手上。
霍悠我不知道有多高興,她喜歡沈概端咖啡,而早上沈概端咖啡的次數如她所願,很頻繁。
但便宜占多了,總會翻車。某次霍悠我悄然對上了沈概的目光——猝不及防。
霍悠我噎了噎,一時不知怎麼解釋自己的偷窺行為。她腦海中靈光一閃,轉移了話題,“沈總,謝謝你替我處理追尾的事情。”
霍悠我讓自己的目光儘可能地透露出無比的誠摯。
沈概為什麼幫她收拾那人她還沒想通原因,但先感謝肯定是沒錯的。
沈概微微頷首:“舉手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