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不度與阮落離開後,餘默也到達了舊城紡織廠。濃濃的夜色中,現場一片混亂,混雜了各種氣息。陰沉沉的下水道味,焦糊的死屍味,以及讓他覺得有些茫然的似曾相識味道。
餘默覺得不可能,更加仔細辨彆在空氣中那絲殘留的靈氣。據他所知,這個靈氣擁有者在千年前已由天道親自處置,魂魄被打得稀散,飄蕩在六道夾縫裡。
覺得不太可能,餘默又去檢查現場。他首先在樓下發現塗塗的屍體。
這個塗塗一直是他們局追蹤的對象。塗塗所在的村子靠降頭術,操縱普通人。為非作歹,不擇手段,受害者都是一些在各個領域有建樹的人。隻是他們的人員分布全國各地,難以掌握。塗塗是他們觀察對象之一。沒想到還沒等他們收網,現在已慘死在這裡。
餘默又向樓洞裡走去,裡麵黑乎乎的。借著二樓漏下來的光線,餘默看到樓梯台階上坐著一隻東西。
他不知道該稱其為人,還是什麼。這個東西,如同一個破碎的麻袋,身體周邊都有被扯碎的痕跡,卻沒有血從裡麵滲出。在上麵是一個嬰兒般的一隻大腦袋,一雙黑圓的眼睛。
餘默愣了愣,有些惡心。
接下來的幾天,娛樂圈像是營銷號年底衝業績一樣,一個個吊炸的熱搜一天要上幾個,但這關鍵詞的中心,都和“風影影業”相關。風影的二公子以殺人中止罪舉報了自己親生老爸:施書華。
施書華已被逮捕立案,據說警方上門的時候,施書華整個人都軟在地上。受害人吳潔還在醫院,接受治療。而在這個事件事背後,有個人的名字無論如何都摁不下去:“惡神新娘。”
各路吃瓜……
“這殺傷力也太強了。《惡神》劇組,江子豪被抓了。《鬼屋NPC》,道具出車禍死了;現在回到自己家,這才多久,老爸又抓了。我懷疑他就是天選之子。”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這一個個都有立案報告,都是犯了法。道具那個算是天災**吧。”
“我從小小道消息得知,這個爸是後爸。他有前妻,還有兒子”。
“這這,我又腦補了一出渣男濺女的故事.....”
“阮阮太可憐了!!!”
“我不是娛樂圈的,我已關注他了。看看他下次能帶來什麼驚喜。”
吳潔也已醒來。施書華安排的醫院,阮落懷疑也被那個村子滲透,所以當天晚上,就給吳潔轉了院。阮落把裴不度找來的藥,讓施鑰拿給吳潔喝了。同時,也讓施鑰自己喝。施鑰很聽話,
阮落讓乾什麼他就乾什麼。
他極度敏感,縱然沒有任何人告訴這些背後的真相,他也像是有所覺察。
隻是醒來的吳潔,不論誰去探望,她都閉著眼睛,不說話,也不開口。
大概這近二十年的生活,一幕幕從腦海裡劃過,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這個現實。這種被被控製的日子,想來不僅會後怕,也會讓人產生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安頓好了一切,阮落去了趟醫院。隻是他並沒有推門進去,而是從門上的窗戶向裡看了一眼。
麵對吳潔,阮落這個“媽”他叫不出來,對她也沒有屬於母子間的任何情感與情緒。但作為一個普通人,阮落對吳潔有著深切的同情與無奈。
要從過去走出來,肯定會花一些時間,克服一些心理障礙。
施鑰坐在床邊,一直看著吳潔。他手裡沒再抱黑貓,整個心都在他媽媽身上,一慣蒼白的臉色,似乎好了很多。
阮落要走的時候,施鑰忽然抬頭,看到窗外的阮落,臉露喜色,忙站了起來,幾步奔了過來,打開門:“哥。”
兩人一起在住院部下麵的草坪上散步,施鑰問,“媽媽,會一直這樣嗎?”
“她會好的。”阮落說得自然而坦蕩,“她放心不下你。為了你,她也會堅強的。”
而且,以她的承擔公司的魄力,以及這種不管不顧的作風,吳潔肯定不會無視天影公司股票這幾天一直震蕩下跌的局麵。
“藥記著吃。你的心臟會越來越健康的。”阮落說。
“嗯。”施鑰應了聲,問,“哥,你能回來和我們一起住嗎?”
施鑰幾乎是哀求地說。這十幾年來,他一直過得份外孤獨,連學都沒上過幾年,更彆說交朋友。一旦有了一個和他有血源關係的哥哥,便十分粘膩。
但這種狀況也不會一直這樣下去,施鑰的心臟好轉之後,總有一天會走出自己的小天地。
“我習慣我那小地方了。”阮落微笑著說。
他不是無法原諒吳潔,憎恨也需要巨大而持續的能量才能支撐。阮落沒那個氣力。他隻是陌生。他無意也無法再去和吳潔培養這種親子關係。
施鑰十分失落,過了會兒,“哥,我以後能找你嗎?”
“當然。”阮落說。
從醫院回來,阮落先回到自己租住的小房,和吳潔那邊一比,這裡顯得更小,更窄。客廳那條沙發一攤開,就像是要把整個房間塞滿一樣。
裴不度從陽台外麵出來。
阮落的目光落在裴不度那身運動套裝上,心裡升起一股愧疚感。想起幾天前他所做的規劃,要帶他哥出去買買,衣服,看看電影……
現在這種情形,電影是看不成了。
“哥,你想出去轉轉嗎?”阮落問。
聞言,裴不度隻是似笑非笑,“你不擔心記者?”
裴不度也學會了看熱搜,知道“風影”,“阮落”都處於風口浪尖,外麵的記者都在蹲守,等著抓聽最新消息。
另一方麵,像阮落這種小流量藝人,不能有緋聞,不能和誰有過度的親昵行為,像他這種有了夫君老公之類,更要三緘其口。隻是,直到現在,都是他單方麵把阮落霸占為自己的伴侶。
阮落唇角一彎,“我還沒那麼大的牌,讓路上的人都可以認識我。”
裴不度饒有興趣,“有什麼捷徑可以走?”
麵對他哥一副不想走正道的模樣,阮落斬金截鐵:“多出好作品。”
阮落給唐心打了電話,不到二十分鐘,公司派給他的專車已在樓下。阮落一下樓,就看到蹲在車邊的張真誠。還能耐了,連唐心都買通了。
“阮哥,你不能不要我啊。”張真誠可憐兮兮地說。
“我沒工資給你,你本來也是天影的人。”阮落說。
張真誠也不知道他們母子發生了什麼事。好好的大彆墅不住,跑到這個破落的地方。而且張真誠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陰暗,現在施書華進局子了,以後這天影不就是阮落的嘛。這位大公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簽了合同,三年。就是給你當助理。工資都領
了一年了。”張真誠賴著不走。
“行吧。”阮落被氣笑,也挺無可奈何。不過,確實張真誠比唐心老練,不用他費太多的心。
隻是,沒想到下一刻,張真誠卻來氣了。他看到接著出現在樓洞裡的裴不度。
這個小白臉怎麼還沒走?而且,這大白天,就這樣明目張膽帶出去。要不是吳潔還在住院,張真誠又想打小報告了。
唐心還是第一見裴不度,一臉懵逼,還不好意思多看,更不好意思問。
“今天要去哪兒?”張真誠問。
阮落說了一個地方。
“你要置辦新衣?”張真誠看著阮落的衣品,覺得他是該添衣服了。
“給我哥。”阮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