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下定決心,要做個有用的人,然後站到比趙安寧,比曾氏,甚至比整個勇毅侯府更高的位置上。
她按著上輩子的記憶,去醫仙穀找到了傳承,準備學會了醫術,便直接去新帝身邊效力。
她在醫仙穀過了快一個月的野人生活,廢寢忘食,夙興夜寐,終於把傳承裡的醫書全部銘記於心。但光掌握了醫理,她覺得還不夠,想進京找家醫館學習實踐。
可怎麼也沒想到,城裡的守衛居然突然森嚴了起來。她的養母就守在這裡等著她,在人群中捉住了她。
那一聲慘叫,是她故意發出的。隻希望把動靜鬨大,好借機脫身。不過她本也沒抱什麼期望。
就如同她想的一樣,周圍看熱鬨的人多,卻根本沒有人施以援手。
趙頤寧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天道不仁,便不怪她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若是此番計劃落空,可彆怪她製出□□,來個玉石俱焚!
她正兀自出神,突然一隻白皙精致的女人的手落到了她眼前。
那隻手美如柔荑,嫩如春蔥,美的令同為女子的趙頤寧都一陣恍惚。
“沒事吧?”對她伸出手的女人的聲音同樣悅耳好聽,令人失神。
趙頤寧抬眼,便看到了一個美的像是畫卷上走下來的神仙妃子一般的女子。她年歲看著沒比她大多少,卻已經梳著婦人發髻,一隻手伸給了她,一隻手撫著自己的小腹。
“沒事的。”趙頤寧呐呐地伸出自己的手,然後看到自己的手滿是黑泥,又頓時窘迫地想要把手縮回。
“那起來吧。”那女子毫不介意地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你誰啊?我管教女兒有你什麼事?!”陳家養母罵罵咧咧的,又要去拽趙頤寧。
趙頤寧確實是想借路人來逃脫養母。但真有人幫了她,她卻不想拖彆人下水了,尤其是還是這樣一個貌美年輕、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她剛想開口說願意跟養母回去,便看到一個刀疤臉壯漢從女子身後上前一步,擋在了她的養母身前。
看到他,趙頤寧生出了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陳家養母看到他氣焰頓時低了,隻仍在罵罵咧咧道:“我管教女兒還有錯啦?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那美貌女子冷冷一笑,道:“管教女兒不錯。但你為了微薄銀子就逼著女兒賣身做填房,天底下也找不出你這樣狠心的母親了。”
陳家養母道:“這位夫人,看你穿著華貴,那是不懂我們窮人家的苦!我兒子冬日裡得了咳疾,大夫說要吃好藥,吃補藥,治好調理一番怎麼說也得十兩銀子!她不嫁人,難不成我眼睜睜看著我兒子咳死?”
趙頤寧扯了扯唇,唇邊泛起一個冷笑。陳家家貧,陳大郎還要讀書,闔家上下一年到頭都攢不出十兩。她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在陳家父母眼裡,可不就是隻值十兩銀子麼!
那女子聞言轉頭和身邊的嬤嬤交談了幾句,而後那嬤嬤便解下荷包。那女子將荷包扔給了陳家養母,“這裡約莫就是十兩,你女兒不用嫁人了,從此便跟了我吧。”
陳家養母眼睛一亮,立刻就低下身子去撿。扒開了荷包,陳家養母數了數,還不忘嗤笑道:“夫人真是錢多沒地方花,十兩銀子夠買你身邊那種標致大丫鬟了。”然後生怕對方反悔,陳家養母立刻拿著荷包跑走了。
趙頤寧垂下眼瞼。事情沒有比她想的壞,但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成為了這個女子的丫鬟,她一樣不能施展自己的計劃。
“好啦,你娘已經走了。”女子笑著同她說,“你有沒有地方去?”
趙頤寧看著她的笑靨再次失神,訥訥地道:“我……我想去學醫,京中有家醫館專為婦人治病,她們正招收學徒,我想去那裡。”
女子點了點頭,溫聲同她說:“那你在外自己小心些,你娘雖然被我打發走了,但難保她日後還來尋你。你既出來了,便要為了自己而活。”
趙頤寧從來沒想過,一個素未謀麵的人,會對法散發如此大的善意。女子看著她笑,眼神既沒有同情,也沒有可憐,沒有半點高高在上的優越,她隻是在和她說話,平等地,和善地,鼓勵地。
趙頤寧心頭一熱,這一刻她在想,若是她上輩子能遇到這樣一個人,哪怕是給她一句溫言忠告,她是不是就不會連死都死的那麼不甘了呢?
她發怔地瞬間,女子扶著嬤嬤的手返回了馬車。
“夫人,您不帶我走嗎?”趙頤寧不由自主地往前了兩步,“我雖然瘦弱,但是我什麼活兒都能乾的!”
女子看著她俏皮一笑,“哎呀傻姑娘,我騙你娘的,我又不缺那十兩銀子,隻是怕她糾纏你,才說讓你給我當丫鬟的。”
“那我……我怎麼還你銀子啊?”
“你不是說你要去那間為婦人而開的醫館嗎?我回頭會讓人去找你的。你可要好好地學,多多地攢錢。”女子依舊是笑,並沒有說什麼‘十兩銀子送給你了’類似於施舍的話。
趙頤寧心頭滾燙,用力地點了點頭,目送著女子遠去。
就在女子剛要跨上馬車的時候,一個年輕男人打馬而來,很快到了馬車前。
女子看到他就停下了腳步,男人也躍下了馬,將馬鞭扔給了那個刀疤臉男人。
這便是她的夫君了吧。趙頤寧想,也不知道何等有福氣的人,才會娶到她這樣的妻子。
年輕男人上前扶了那女子,轉身的時候露出一張俊美出塵的側臉。
趙頤寧如遭雷擊,立時愣住,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