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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要說大皇子生平最厭惡之人, 那絕對非隆讓太子莫屬了。

其他兄弟們或許已經不記得隆讓太子小時候的模樣,大皇子比隆讓太子年長五歲,是對他印象最深刻的。

隆讓太子自打生下來就不怎麼愛哭,整天沉沉靜靜的。那時候他還不是太子, 也還不叫隆讓, 而隻是個叫允讓的普通皇子。對於大皇子來說,他隻是他的三弟。

當時的大皇子對這個弟弟, 也未嘗沒有過愛護之心。

儘管那時候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母親已經被貶成了最低等的選侍,隆讓太子的母親成了大耀最尊貴的皇後, 可那時候的大皇子也從來沒把上一代的恩怨牽扯到這個三弟身上。

可允讓不僅是個嬰兒時就與眾不同, 等他稍微大一些, 他的與眾不同就表現得更加淋漓儘致了。

允讓五歲進上書房, 當時上書房裡還隻有大皇子和二皇子。

剛開始的第一年,允讓還沒表現出什麼。可從第二年開始允讓就表現出了極高的讀書天賦, 不論是背誦還是習字,都表現出了不符合年紀的優秀,當時的太傅都幾乎日日都和永平帝誇讚他。

到了第三年, 允讓的功課上頭已經完全碾壓了最年長的大皇子。不僅如此,允讓的模樣長開了一些,酷似年輕時的永平帝, 因為這個,永平帝對他和其他兒子就開始不同了。

大皇子也不是沒有懸梁刺股地苦讀過, 可任憑他怎麼刻苦用功, 就是無法超越這個比自己小了五歲的弟弟。

後頭永平帝都看他太辛苦了, 勸他說他已經夠努力了,但這世間的事,並不是努力就有用的。

允讓的母親取代了大皇子的母親,大皇子沒有恨他;允讓在學業功課上將他完全比了下去,大皇子也很沒有恨他;允讓得到了永平帝的格外喜愛,大皇子也沒有恨他……可永平帝的那句話,卻讓大皇子第一次對隆讓感覺到了嫉妒和憎恨。

憑什麼呢?憑什麼就有人生來就如此不同,以至於旁人再怎麼努力,都無法企及?

大皇子不相信,於是越發努力。如是又過了十年,世人都隻知道天賦異稟、頗有治世之才的三皇子,而不知他這個埋頭刻苦追趕他腳步的大皇子。

後來文武百官上書請立太子,永平帝就封了允讓為太子,改名為隆讓,以示他與其他皇子的不同。

隆讓太子,可是說是大皇子的童年陰影,前半生的最大夢魘。

一直到他身死,大皇子才終於才從這個夢魘中解脫出來。

所以大皇子怎麼也沒想到,十八年後居然還會再次見到隆讓太子。

他瞪大了雙眼,麵色煞白,嚇地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楚承昭上前,將繈褓重新替懷遠掩好,冷冷地看著麵色大變的大皇子。

或許是那個孩子太像隆讓了,以至於大皇子此時看楚承昭,也覺得他的眼神和隆讓太子很像很像——那種平靜的,仿佛看穿了一切,勝券在握、如同猛獸蟄伏時的眼神。就好像他當年和弟弟們設計讓隆讓太子去徹查兩淮貪腐大案,臨行前隆讓太子看他的眼神。

那時候大皇子便知道此番不成功便成仁,隻要隆讓太子能活著回來,絕對不會放過他!

可最後是他成功了,隆讓太子明明已經死了……除非他又托生回了皇家,來找他報仇了?

大皇子又嚇得後退了幾步,連後腰撞在了桌上都不自知。

“大皇兄?”二皇子扶住了大皇子,出聲詢問道:“怎麼了?”

大皇子哆嗦著嘴唇,斷斷續續道:“他回來了,他回來了……”而後便不顧眾人,立刻失魂落魄、腳步踉蹌地往外走去。

二皇子蹙起眉頭,看著一母同胞的兄長嚇得落荒而逃。他覺得十分蹊蹺,有心也去看看懷安。

這時候周嬤嬤從偏廳過來了,楚承昭就讓趙頤寧和周嬤嬤把孩子抱到偏廳給女眷們看了。

幾個皇子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卻也誰都沒說什麼。沒了大皇子這出頭鳥,他們又都像無事發生過一般,坐回了主桌之上。

花廳內宴席開始了,偏廳內也開始上菜了。

趙頤寧抱著孩子跟在周嬤嬤後頭,入了花廳後,他就開始打量廳內眾人,果然,她看到了坐在一邊的曾氏和趙安寧。

楚承昭和趙武全雖然不對付,但勇勤侯府和安毅侯府兩家卻是世交。他果然是看著老侯爺的麵子,給勇勤侯府也下了帖子。

她隨著周嬤嬤抱著孩子給眾位太太小姐,餘光卻一直沒離開這兩個上輩子的仇人。

她看著趙安寧壓低了聲音到曾氏耳邊道:“誰能想到那楚承昭竟是隆讓太子的遺子,今遭我本不想來的。幸虧母親讓我來了,不然這麼大的事,我們府裡缺席了,可越發在人前說不上話了。”

勇勤侯府的如今比安毅侯府還沒落,安毅侯府的世子再不像樣,好歹老侯爺還活著。京城豪門誰不賣老侯爺幾分麵子。勇勤侯府有從龍之功的老侯爺可是過身了多年的,現在的勇勤侯一事無成,連帶著曾氏和趙安寧,雖然說起來好聽——是侯夫人和侯府嫡女,可那些個有實權的人家,卻是看不上她們的。

也正因為這樣,曾氏才會來參加楚承昭這侯府庶子在外宅舉辦的洗三禮,為的不過是多參加一些交際應酬的聚會。

不過任憑曾氏百般計算,也沒想到今日居然遇上了這樣的大事。

她警告地看了趙安寧一眼,讓她不要再多言,同時她心裡也想起了上回在相國寺的事情,那次她沒想到楚承昭居然會有這種造化,對他施了一些手段,雖然最後她裝作誠心愧疚地道了歉,也不知道楚承昭有沒有記恨上她……不過那件事到底是趙武全惹出來的,楚承昭要記恨,多半也是算到那個廢物身上……

這麼想著,曾氏的心就定了不少。

這時候周嬤嬤和趙頤寧抱著孩子也走到了曾氏和趙安寧麵前。

曾氏先看過了安安,和藹地笑道:“這孩子長得真好,看著就叫人歡喜。相比之下,我這份禮物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曾氏給兩個孩子準備地是一對雙魚玉佩,兩個孩子一人一個,正好可以合成一副完整的圖案。

玉佩的材質並不是多好,就是普通的玉,一對也不過百十兩銀子。

原先曾氏想著這樣的玉佩,去襯楚承昭外室的孩子,是絕對綽綽有餘的,誰能想到楚承昭還能有那樣煊赫的身份呢,連帶著他的外室都成了皇孫側妃,這兩個孩子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

不過幸好這種情況也不止發生在曾氏一個人身上,其他來的賓客也是如此。

周嬤嬤就也笑道:“夫人準備的玉佩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這模樣精巧的,老奴覺得已經極好了。”

這些都是場麵上的話,曾氏就也跟著笑,而後又偏過臉去看趙頤寧抱著的懷遠,自然又是一番誇獎。

“這孩子看著就是個沉穩的,和他姐姐一樣,都是個有福氣的。”

說著話,曾氏的眼神也落到了趙頤寧身上,看她一身男裝打扮,看著像個身形纖薄的半大少年,但是沒有喉結,手腕脖頸這些地方也生的很秀氣,能看出是個英氣精神的小姑娘。

曾氏看她能和周嬤嬤一起親手抱孩子,想來也是得楚承昭重用的人,便繼續道:“難怪兩個孩子長得這般好,便是你們府裡的人都看著比旁人長得好。這麼好看的姑娘,真是把我家安寧都比下去了,這便是給我當女兒,我也是極歡喜的。”

趙頤寧心道給她當女兒?上輩子她確實是給她當了女兒。可她是怎麼對她的,先是用她頂缸,毀了她的名聲。而後乾脆把她囚禁在院子裡,說她流落在外沾染了一身不好的風氣,得好好改改,等改好了,她在為她張羅婚事……如是便困住了她十餘年,一直到她身死。

趙頤寧目不改色地看著眼前這個上輩子折磨了自己一生的繼母,她對她一直是有些畏懼的,覺得她手段高,心思重,她上輩子試圖對付她,都被他四兩撥千斤地給化解了。

可如今看她,離開了勇勤侯府的內宅,她也不過是個普通婦人——兩個眼睛一個鼻子,討好奉承著未來新帝的孩子。連帶著她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外人,都費儘心思變著花樣地誇著。

這樣的人有什麼好怕的呢?

果然,她的決定沒有錯。站到高位之上,根本不用和她鬥什麼,她自然就輸了。

趙頤寧撇了撇唇,諷刺一笑。

她這一笑,唇邊兩個梨渦漾開,英氣的麵容變得柔和無比。

曾氏一驚,莫名覺得眼前這男裝少女眼熟無比。

不過也不容她細看,周嬤嬤和趙頤寧抱著孩子走到了另一邊了。

午膳之後,洗三禮正式開始,由周嬤嬤充當收生姥姥主持。

下人在後院的產房外設了香案,香案上供奉碧霞元君、瓊霄娘娘等十三位神像,再擺上盛有以槐條、艾葉熬成湯的銅盆和艾葉球、梳子、雞蛋等其他禮儀用品。

隨後就需要本家長輩按著尊卑長幼往盆裡加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錢幣添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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