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但等了片刻,乾爹卻沒如預想中那樣誇獎,反而還端茶喝了起來。

正惴惴不安時,柴德武緩緩道:“聽說,昨兒原本要送來的倌兒,是個叫什麼的,小山來著?”

那倌兒見了他就可勁討巧,嘴甜得如抹了蜜,還說本該是那小山來服侍,說著他樣貌身段如何如何之好。

自以為機靈,卻沒能遮掩好自己眼底的嫌惡。

不過一個小倌,竟還敢不甘願?

柴德武心底冷笑,縫了他嘴好好地嬉樂了一晚。

安公公聞言心底一啐,暗罵那小遙多嘴。

但乾爹都問起了,他連忙如此這般地說了。

雖說他也惱恨,但思量之後還是將這事吞進了肚子裡。

牽扯到定安侯,乾爹哪會因一個見都沒見過的小倌,去和定安侯府鬨不快。

最後生了氣,還不是往他這撒?

而且被截人是他辦事不力,還到乾爹跟前說,他傻了才給自己找錯處!

柴德武眯了眯眼。

真稀罕,沈璋那家夥,養出來的兒子竟然會去逛青樓?

他的那個小兒子,記得是叫沈青洵吧。

小時候見過,長得頗為眉清目秀,瞧著有些不像定安侯那家夥能下的崽。

定安侯聽了還發怒,說那小子可像極了他祖父,說明這堂堂好相貌是沈家骨子裡帶的。

還說自己隻是習武征戰後變壯實了,當年也是白麵郎君俊美無雙,極不要臉。

不過沈青洵脾氣又拗又怪,性情乖張,不論是鬨事,還是臭起臉來倒都跟他爹如出一轍。

心血來潮逛青樓,又要女妓又要倌兒,若是他倒也不奇怪。

柴德武腦中閃過沈青洵當年丁點大的樣子,還有宮中那兩滴入碗內卻未融合的血樣,沒再在意,將此人撇開了一邊。

安公公正忐忑著,忽見柴公公笑得溫和,白胖的臉頰微顫很是親切。

“你呀瞧你,還當是什麼大事呢。一個小倌罷了。”

見乾爹不再追究,他忙點頭附和。

這一茬揭過,安公公忙說起另一事來。

他來就是為的這個。

“乾爹,陳禦史大人那送來的,就是栗縣的案子。” 他取出袖中的信遞上。

陳禦史帶人剛到,稍一了解便往回寄了一封。

這一縣的小案,事實如何並不重要,能否挖出有利於他們的事實才是要緊。

柴德武接過看了,沉目思索。

特使一行到時,縣內仍有混亂,東邊還鬨起山匪。

栗縣往東,那是當年齊王的封地。

齊王當初造反逼宮,就是從一座山頭起事。陳禦史一動心思,覺得懷疑此案有齊王餘孽摻和其中是合情合理的,便馬上給柴公公來了信。

那知縣被殺鬨成這樣,明顯是惹了民憤。若那些農戶能檢舉出他曾同齊王餘孽有所勾結,如此不難揭掉魏斂那老頭一層皮。

柴德武道:“叫他掂量著辦,要審口供,就將鬨事殺人的農戶押上京來。”

安公公應了退去。

房中靜下後,柴德武收了笑,整個人顯得陰氣沉沉。

齊王當年趁著皇上抱病,一路攻入京城。明明很久遠了,但還能憶起宮裡的血一階一階地淌,格外清晰。

齊王是皇上的幺弟,裝了半生懦弱,在沒人足夠警惕時露出獠牙。他跟魏太傅以權相鬥,爭了大半輩子,差點被劫了道,想來都氣得牙癢。

也是那之後,陛下病情加重,柴德武稱自己殘缺之身也要為聖上分憂,直接往朝堂上一站,還給自己在宮外安置了個宅邸。當時他雖損失慘重,魏斂也好不到哪去。

他惱的是若非齊王突然造反,他差點就有機會將魏斂勢力除儘。

也不必再多僵持出十幾年來。

宋初渺白日裡施過針,又乖乖喝藥吃飯,到了晚上,這場發熱引起的不適就快好得差不多了。

素夏忙裡忙外伺候著,整理床鋪時,發現了那本被沈青洵隨手扔在一角的書。

“姑娘,這個就先收起來?”素夏拿過來問。

三少爺才吩咐過,不許姑娘再像之前那樣的看書習字了。

一日最多不能超過一兩個時辰。

何況姑娘病氣剛去,今日是定不能讓她再看了。

宋初渺昨夜起就燒得有些迷糊,這會兒清醒了自然也就想起來了。

她看書生出幾個疑惑,等著想問表哥的,結果折騰到現在都沒能問成。

素夏遞過來時,她那些疑問都跟火燭似的熄了,隻餘下了白日翻動書頁的情形。

仿佛手臂上還紮著細細長長的銀針一樣,好疼又好麻。

這書和紮針綁在了一塊,宋初渺頓時就不想再翻再問。

原本也不是什麼要緊的。

不過想起銀針之後,她連坐著都覺得不大舒服了。

總懷疑薛大夫有銀針不小心落在了她的椅墊上。

沈青洵心頭還揣著阿姐一早說過的話,思慮沉沉地過來,便見宋初渺小兔兒似地蹲在椅前,歪著腦袋,呆呆地不知盯著什麼在瞧。

沈青洵皺眉:“……”

好好的小姑娘,可不能真燒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