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他是不是哪得罪三弟了?

二少爺跟三少爺昨夜練武的事,府上第二天大多都知道了。

倒是無人刻意去傳,或嚼什麼舌頭,隻是二少爺身上慘跡明顯了點,任誰看了都明白。

好在三少爺對臉手下留情。

這事倒沒進宋初渺的院子。

新製的一批衣裳送來了,素夏忙著挑看收拾,沒得空出去。

看這日子,很快要入冬了,姑娘體弱,衣裳也要比尋常更厚實些。

她收完衣裳回來,就見姑娘伏在桌案,手中擺弄著一個木雕的馬兒。

馬兒雕的精細,底下還做了橫檔,擱桌上一按,便搖搖擺擺起來,當真如馬兒奔馳一般。

手邊還有一堆這樣那樣的玩意。

都是沈青洵送來的。

宋初渺任那木雕馬兒在那跑,又拿過一個糊了紙的竹編,上頭繪了幾隻翩翩蝴蝶。

小時候她覺著蝴蝶好看,頗為喜歡,之後在山裡時什麼都見過,反倒淡了。

她看著蝴蝶和馬兒心想,表哥送她這些,當她還是小孩子麼?

雖這麼想著,宋初渺眼中卻浮現一絲絲笑。

表哥同她說,等她再好些起來,可以教她騎馬。

宋初渺心裡是想學的。

她雖有個會打戰的爹,卻一點也不會騎馬。

妻子好不容易能得一個孩子,還是個寶貝閨女,宋安昱捧著都怕化了,如何小心都不為過。

雖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還早早請了先生教導,但他那些兵器是絕不許閨女碰的,騎小馬之類的自然也不準。

更從未有過教女兒習武的念頭。

又苦又累的東西,姑娘家學著做什麼?

一動這些,難免磕到碰到,哪怕一點小傷都能心疼壞。

宋初渺從小懂事貼心,雖然見爹舞刀縱馬時很羨慕,不是沒想過。

但為了不讓爹娘擔心,也從不會提。

倒是在她被人拐走後,宋安昱方日日後悔自責,為何他曾經沒教過女兒這些。

實則她那時年紀小,就算真的有從小習練,又如何比得過那些人的力氣。

沈青洵像是隨口的一句,可等她身子養好些,就教她學騎馬的這話,令宋初渺不由生出了一點期待。

素夏見這幾天姑娘心情好多了,也放了心。

好像什麼難題,隻要有三少爺在,都不成問題。

城郊偏僻的一處農家小院,啼鶯晃了晃手中調製好的藥粉,喂了籠中的兔子吃下。

籠裡的這隻兔子生得極漂亮,毛色順滑光亮,性子也溫順粘人,是精心挑出來的。

啼鶯喂了藥粉後等了會,便見原本很精神的兔子,跟打了霜般蔫了下去,懨懨縮成一團。

她仔細查看了一遍,鬆口氣,可以了。

沒想到公子交給她辦的第一件事,便是挑這麼一隻兔子。

這藥粉是她配的,以前在瀟香樓裡照著學過,她自己又研配出了更好些的方子。

用後就像是病了一樣,沒幾分精神,但不過兩日就能自然恢複,對身體也毫無損害。

隻是第一次用在兔子身上,她便重新調整了下劑量。

離開瀟香樓後,她就再沒見過公子了。她和小山的諸事,都是由鐘哥安排的。

鐘哥找了這樣一處小院讓她姐弟住下。不大,但是乾淨整潔。

之後又安排她見了些人,日日訓練她各項技藝。

啼鶯機靈,瀟香樓裡摸爬出的那點底子也不差,骨子裡又是有韌性不怕苦的,什麼都學得很快。

最初的忐忑不安隨著這一段時日難得的安寧,也都逐漸散去了。

儘管在瀟香樓裡已有所見識,但這些日子以來的認知,更是時常令她驚詫。

她意識到自己可能跟隨了一個了不得的主子。

鐘哥多與她說了一句,公子最為護短。

隻要不生叛心,替公子做事,日子能比尋常人都好,何況是那花柳巷子。

啼鶯便想著,哪怕她以後生了什麼變數,公子也會保弟弟一生無憂。

在公子救下她與小山時,就已是以命效忠的恩情。

她沒想到的是,公子給予的看重與信任也是她從未有過的。

以前像他們這樣的人,活著隻是為了活著,死了便是死了。

興許一個不小心,連最後點體麵都不能有。

可是如今她有一方小院安穩,做的事似乎也有了不一樣的價值。

能被公子看中是樁幸事,不能再滿足了。

啼鶯笑了笑,對鏡在臉上一番妝扮,易出另一副麵容,然後提著兔子出了房間。

推開院門時,小山聞聲出來了。

“姐,要出門?”

“嗯。”啼鶯回頭,見弟弟單單薄薄站在房門口,長袖一攏縮著肩背,看起來更顯瘦小。

她皺了皺眉叮囑:“你多穿些,彆著涼了。”

小山應了,看到她變換了樣子,還有手裡的兔子,遲疑了下問:“要去替恩公辦事嗎?”

啼鶯點頭:“很快就回來。晚上再買點肉,做你愛吃的?”

小山笑道:“好。”

等到院門闔上,小山笑容慢慢淡去。

他生來男生女相,容貌秀氣。

此時微微垂頭斂目,披散的長發遮了半頰,不辨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