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渺回來後, 葉氏一早點好的下人們也都被派來了院子裡。
包括貼身伺候的丫鬟。
出過之前那種事,葉氏這回挑人挑得仔細,還敲打過兩回。
不過葉氏在下人眼裡一向無甚威嚴。
下人們又懶散了多年。
吩咐是仔細聽了, 能有多少進了心裡便不知數了。
倒是老爺此番回來, 神態舉止間找回了些當年氣勢。
有他肅然吩咐, 下人們心裡總算是不那麼怠慢了。
宋老爺心疼女兒, 給宋初渺院子裡塞了不少人。
素夏看著送來的這些人,有些頭疼。
人多了,又不熟悉稟性,嘴多手雜的,怕擾了姑娘清淨。
何況有她與巧兒近身服侍,姑娘身邊不需要再添人了。
素夏最後隻留下了四個丫鬟, 做些院中的掃灑雜事。
送走和留下的,有喜有憂。
宋初渺這兒如今是老夫人老爺他們最為看重之處。
得打著精神做事,偷閒躲懶就變得沒那麼容易了。
想私下撈點好處也難。
不過當時那整整一車的東西, 眾人都是看在眼裡的。
也許在姑娘院中做事,能討來不少賞呢?
翌日一早, 大越軍此番得勝而歸,身為副將的宋安昱自是要入宮麵聖的。
出府時, 他上了馬背, 想起被自己卸掉的門匾。
這五年, 就像做了一場夢。
回首這些年的自己,宋安昱既覺得丟臉又羞愧。若是妻子還在,見到那樣沒有擔當的他, 定覺得失望唾棄。
可他此前卻如同入了魔怔,全然沒有意識到這些。
也忘了他不是一人,有年邁的母親,還有兒子。
如今渺渺回來落了一身病根,又有著那樣的過往。
今後也唯有靠他撐好宋家頭上的這片天。
宋安昱思定,披著未亮的天色,精神抖擻而去。
有過上回那樣的疏漏,宋承澧心裡一直都有所愧疚。
此次宋初渺隨了父親回來後,他便盯得仔細,更是親自入院察看了各物件吃用。
宋初渺身邊的兩個丫鬟是從定安侯府跟過來的,他見二人伺候的儘心妥當,安心了不少。
至少有這兩個丫鬟在,妹妹不會再受委屈。
宋初渺的狀況顯然已好許多。
乍一見人,眼裡也不似最初那樣,不時流露出驚懼之色。
對於他的致歉,她聽後眨眨清亮的瀲眸,也隻搖搖頭,寫著不怪兄長。
他又道,若是有什麼事,或是平日裡缺什麼了,都隻管來尋他。
宋初渺靜靜點頭。
雖然他們兄妹不曾多親近,但宋承澧希望妹妹至少能明白,他對她是善意關心的。
可兩句說完,他一時也不知該再說點什麼了。
宋初渺安安靜靜的,隻偶爾眨眨眼,不知是在想什麼,亦或什麼都沒想。
氣氛頓時有點尷尬。
好在替她看診的大夫這時來了。
宋初渺一回來,侯府就給薛大夫送過消息。
是以他今日提著藥箱就直接來了宋府。
薛大夫看過後,去重新調整了藥方,又增減了外用傷藥。
順道被宋承澧跟著問了個詳細。
素夏打開薛大夫新帶來的一個藥罐,聞了聞。
已不是之前那樣衝鼻的藥氣了,帶著點清冽的香。
姑娘用著太多藥,各種藥氣混雜在一塊,難免會令人不適。
之前素夏提過一嘴時,薛大夫就給記下了。
薛大夫的夫人心細手巧,又跟著薛大夫懂了不少醫理藥理。
聽後便著手調整起來。
他們平時製藥以效用為主,藥有藥氣再尋常不過。
但宋初渺身上舊傷留得多,傷情狀況又不儘相同,用得多自然藥氣就雜糅濃烈了。
她懂姑娘家心思,花了一段時日調整,試好了藥性氣味,最終滿意了才讓薛大夫送來更換。
素夏拿著倒比宋初渺還要高興。
她近來伺候姑娘時,發現她身上留得近些的傷疤已淡去很多。
還有一些舊傷,姑娘說入了夜也不再總隱隱作痛了。
如今連那不太好聞的藥氣,都換作了淡淡的藥香。
一切都在好起來。
她跟著姑娘越久,就越心疼姑娘。
京裡多是嬌生慣養的貴女,手上連擦破一個不流血的小口子,都要眼淚婆娑哭上半天的。
她們姑娘整日治傷喝藥,卻眼也不眨。
素夏下意識就忽略了連薛大夫都不敢再提的施針。
老爺跟小姐回了宋府幾天,下人們事多忙亂,少了躲懶糊弄偷拿好處的機會,心裡都頗有怨聲。
特彆是分在宋初渺院內伺候的四個丫鬟。
她們分來幾天,都沒見上過姑娘幾麵。
姑娘身邊被素夏和巧兒霸著,她們能上哪去討賞?
這日四人趁沒被注意,丟下要做的事,躲去一旁抱怨。
“那個素夏真討厭。”翠雪拔著草葉子道。
整日都盯得她們緊,昨兒她想順點沒人注意的小東西,都險些被她發現了。
對於素夏討人厭這事,四人有共識。她們找著機會想往姑娘跟前伺候,都會被她遣開。
素夏自是還不知她們性子,擔心沒分沒寸地衝撞了姑娘。
她也是來了才得知惡奴欺主的事,差點氣哭。這兒又不比侯府,她定然更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