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後來流傳起的這些話,確是他的意思。

他命人將這些話混入百姓中散播,但也沒幾日,效果似乎意外得好。

好似暗中有人在推波助瀾。

柴德武也隻是有一絲驚訝。

隻當是大皇子多年來為人處事不妥,太不得民心所致。

今日陛下身子欠安,最後也就順著天意之說,不許再提立儲,以作了結。

另定了南下之行的日子就退了朝。

柴德武出殿時,見魏斂一副胸悶氣鬱的樣子,真怕他一口氣憋不過來就過去了。

那就真的太令人高興了。

他微胖的麵頰笑起,嘴角陷出兩個肉渦,然後去了小殿尋陛下。

皇上今日總按著額頭,他著實很擔心聖上龍體。

等小太監稟過後,柴德武入了內行禮。

皇上正閉著眼似在小憩,直到他輕輕喊了一聲,才睜了眼看他。

他看見那張胖胖的臉,語調長長地道:“是小柴子啊。”

氣有些虛,最後一個字聽來似是歎息。

柴德武笑起,眯了雙眼應聲:“哎,是老奴。”

“找朕何事啊?”

“見皇上頭疼,老奴擔心皇上呢。”

皇帝沉吟片刻,微微笑了下:“病了十來年,也就你還惦記著朕。”

柴德武也笑:“老奴盼著聖上萬歲呢。”

柴德武這話是真心實意的。

他可是個知恩的人呐。

當年他被賣進宮裡,在大太監手底下做雜差。

因為胖,還遲鈍不知變通,總是被欺負折磨。

被差點打死過,被用刑過,也被逼著吃過不該人吃的物什。

一次要被折磨死時,是皇上無意中發現了他,此後將他調去了身邊伺候。

自此他徹底通了竅,一路扶搖直上,報複了當年的所有人。

成了無人敢得罪的大太監。

一年一年。

他諂,他貪,他狠,他嗜愛權勢如命。

隻因嘗過被有權勢的人踩在腳底生不如死的滋味。

所以他讓自己變成了當初最憎惡的人。

柴德武很滿意這樣的自己。

這沒什麼不好的。

而他雖與魏斂爭鬥了大半輩子,可他與他最大的不同,就是從未主動惦念過那個皇位。

他一個閹人,一人之下,足夠了。

魏斂心裡盼著陛下駕崩,好找到機會。

可他柴德武是衷心希望陛下萬歲,家國朝堂都穩穩當當,直到他能壽終正寢入了土,這世間事與他再無乾係。

這才是他最滿意的餘生。

他是如此希冀的。

可他也太清楚知道,希望是不能攥在彆人的手裡的。

他花了大半輩子的時間,用儘各種手段,積攢起他的勢力。

如此他才不怕皇上哪日對他起殺意。

也不怕新帝登基後會除了他。

所以那位子誰坐都可,大皇子不行。

若皇上一日駕崩了,那個皇位上的人,必須是他做主推上去的。

否則他的腦袋就真要落地了。

皇帝聽了柴德武的話,似也隻當他在慣常的恭維。

他轉而說起:“可這京城的天,一年比一年冷了。”

柴德武笑著稱是,可心想,京城的天哪一年都是一樣的冷。

隻是陛下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罷了。

也難怪皇上今年,突然提起想要南下過冬了。

……

自從將棗紅馬養在府上後,每日素夏替宋初渺梳理時,她都要對著鏡中的人多看兩眼。

這時候便會覺著自己吃下去的東西,似乎都消失了一般。

如此過了小半月,沈青洵來宋府見她時,便見小姑娘坐在他麵前。

然後將怕冷縮在袖子裡頭,陳舊疤痕已淡去許多,慢慢在變回白嫩的雙手伸出。

在自己臉上輕輕拍了拍。

舉止傻氣,卻討人喜歡極了。

沈青洵一時沒明白。

宋初渺又在臉上戳了下。

小姑娘細細的指尖一點,軟嫩的臉頰就微微陷進去。

眼裡仿佛在說,她好像長了一點點肉了。

沈青洵喉間一緊,薄唇緊緊抿住。

真能要了他的命去……

良久,他才頷首。

先誇她有好好聽話多吃,然後說道:“若明日無雨,我帶你去馬場。”

即便還不安心她一人騎馬,但他可以帶著她。

有他護著,也勿需擔心什麼。

宋初渺聽了很歡喜,當下讓素夏做了收拾。

又盼著明日要無雨無雪才好。

等到翌日醒來,一看外麵的天色,果真如她所願。

雖說騎馬要衣著輕便,但素夏總歸是擔心姑娘會受涼,最終還是將姑娘圍得厚厚實實才心安。

等到沈青洵如約而至時,宋初渺仰頭看看在馬上的他,又低頭看了眼自己。

表哥穿著一身玄色錦袍,隻披了件暗赤的輕裘,像是絲毫不怕冷。

她轉身想讓巧兒去牽棗紅馬。

但被沈青洵出聲製止。

“不必。”他道,然後向小姑娘伸出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棗紅馬:我不配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