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瞅我乾什麼,我臉上開花了還是屁股長臉上了,再來!”
晚上十點本以為要收工卻被通知嗓子不能唱,耳朵可以練的應如是忍住翻桌的衝動。
……
第四天,還在練習第一天唱的歌。
忽然。
“行不行啊!能不能進步!第一天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就是一條狗鈴鐺喂食三天聽鈴聲也有反應,你——”葛老師猛地站起氣得砰砰拍鋼琴鍵,明明上一秒還在好好彈著。
“不行就算了!”練著練著葛老師忽然大手捶向鋼琴,眼大如牛。
整個錄音棚安靜下來,工作人員看向二人,靜默。
總是和氣笑容的薛叢孟摸住手機,麵色凝重。
現實比傳聞來得更加血.淋淋,他的確打聽到葛老師三次閉關效果非凡,也知道三位藝人從此再也不肯和葛老師合作,卻沒想到閉關中葛老師脾氣這麼爆——
真是讓人忍無可忍。
葛老師鼻腔呼呼出氣,又突然坐下在鋼琴前不動彈,頭頂仿佛頂著一片烏雲,麵色陰沉。
應如是更氣,是,她唱歌可能沒有原身心血投的足,更鑽研,隻是撿了便宜得了好嗓子和好耳朵,一下子將她拔高不少。
可這四天她問心無愧,對方的教導她全力吸收,怒氣也全都承受不曾反駁,因為對方是老師,是來教導她的,說的有理。
可這不能對方有權侮辱她的付出,尤其是付出這麼多她並未看到意義何在。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應如是積累已久的不滿爆發,“葛老師!我暫時稱你一聲葛老師!音樂方麵我可能不如你,但我知道老師不是你這麼當的。
“特.種.兵都沒有三四天幾乎不眠不夜地練習,更不會一直被人從頭到尾指著鼻子罵,我以前不相信教育會扼殺天才,因為你的指點我知道了,有你這樣的老師的確有可能。
“除了指點就是負麵情緒,教育模式聞所未聞,您沒聽說過睡眠時間是大腦整理一天知識的時間嗎!植物施肥施多了還會燒苗,您連花盆都要燒光!”
應如是氣得“您”都說出來了,諷刺十足。
應如是喘氣,一雙水眸難得散了霧氣和葛老師頑固對視。
可不散了霧氣麼,連續三天每天睡三小時,一雙眼睛通紅乾澀。
她氣得頭昏腦漲,一直唱唱唱聽聽聽,嗓子和耳朵仿佛不像自己的,又因為葛老師堅持唱歌要站著,這幾天她便一直站著,可腿受得了嗎?
如果不唱歌當做練舞她可以,可她注意力全在唱歌上就難以協調了。
應如是閉眼,狠狠揉向太陽穴。
這幾天她沒洗澡沒洗頭發,形象早就不如頭天來時光鮮了。
葛老師同樣,臉上泛起一層油光,他的臉脹紅,手指著應如是,“你、居、然、吼、我!”
歘地站起來。
殺氣在二人中蔓延,薛叢孟嘴一抿,起身欲帶著姐們撤,有資本家做靠山他們不稀罕葛老師。
哪怕再優秀。
更何況這教法一點也不優秀。
薛叢孟被助理拉住。
隻見助理手上拿著兩手機,冒著槍林彈雨衝進對峙的兩人之間。
在助理按下兩隻手機播放鍵之前,葛老師通紅著臉破口大喊:“你嗓子還要不要了!”
居然吼他,這麼好的嗓子不唱歌拿來吼人,脾氣這麼大人這麼有個性她咋不進娛樂圈前毀個容呢。
葛老師也是氣得直哆嗦。
他現在是瘋魔了,本來他就是推崇精工出細活的人,身上有股倔強,頭一天應如是唱歌他是又驚又喜,又怒又怨,五味雜陳。
驚喜應如是的天賦,怨怒這天賦被浪費!
然而心裡想的更多的是,竟然被他撞上了那就不能讓應如是白白揮霍這一身天賦,要讓天才每一處得到發揮——
他就像老母雞,這兩天憋著一股勁要將應如是從蛋裡孵出來,可總是差那麼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
氣絕了忍不住翻臉。
要知道老母雞孵蛋孵到自己營養不良也會忍不住掉頭啄蛋,發泄,乾脆吞噬蛋蛋營養自己。
應如是受罪的同時他也在受罪,耗乾自己的精氣神,可這最後一步總是不出來——
他氣呀!好氣好氣好氣!氣得可以吞鋼琴!
可應如是沒達到要求就算了,最關鍵的是應如是還吼他!嗓子不要了嗎!
對於葛老師老母雞來說就是他辛辛苦苦孵蛋,人家小雞自己沉不住氣要在蛋裡麵搞自.殺了!她自.殺了!
葛老師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然不論應如是和葛老師怎麼想著,助理播放的音樂響起。
同一首歌,正是這幾天應如是反複唱的。
誰也沒說話,氣氛張馳著,錄音棚安靜下來。
僅手機播放歌聲。
兩邊同時放,相形見絀。
如果說一邊是人間清泉咋聽咋好聽,那麼另一邊就是天籟,除了天籟本身沒法超越。
室內工作人員和葛老師甚至應如是本人也許都不知道進步有多大,畢竟耳朵一直聽著,就算應如是慢慢進步了那審美也提上來,便察覺不到進步。
可這最初和最近的版本同時播放,那對比杠杠的。
音樂放完,大家都靜悄悄的,眼觀鼻鼻觀心。
薛叢孟更是捂眼了。
助理咽口水,打破寧靜,“葛老師,應如是,加油,大家都相信你們合作能帶來震撼。”
摸起手機溜走了,戰場留給二人。
應如是在音樂放完那一瞬冷靜下來了,單從結果上來說,葛老師做得很好,甚至超出她的預期,她沒想到她能唱到這種地步。
看向葛老師,氣勢開始慫了。
她需要他的指點。
哪怕罵得狗血淋頭。
他沒有扼殺她的天才,相反,他用極端的方式逼著她看清自己的天才,並接觸它。
葛老師哪能察覺不到應如是的變化,叉腰,鼻子哼氣,“哈,我燒苗,花盆也燒光光,你咋不說長勢太好花盆太小裝不下了。”
“你說得對。”應如是退步。
“還吼我,才兩周時間你想嗓子五天出不了聲麼。”
“老師有遠見,我的錯。”再退一步。
“老師當得不好,我乾這行快三十年了,比你當學生時間還長,乾得不好——”
“學生錯了,對不起。”有一有二就有三,再退。
“——算了,你去休息吧。”
“老師說得——”本來應如是想繼續應承,待理解話語後,拒絕,“我覺得我們還可以!”
品嘗到進步,精神振奮,這會身體裡多的是能量呢。
葛老師大手搓臉,“我說休息就休息。”
陪應如是訓練有點忘我,都讓人說出特.種.兵訓練了,他這才反應這幾天的確瘋魔了。
雖然室內開著空調,冷靜下來他聞到身上傳來的味道。
工作人員也許還好好休息過,他倆是一直沒洗澡。
葛老師都第二次說休息了,應如是不頂撞,“好。”
葛老師見應如是戀戀不舍,手放到琴鍵上,“再來一遍就好好睡覺。”他手指彈多了已經顫抖了,不過還好,本能能逼著自己彈下去。
應如是點頭。
四分鐘後,錄音棚傳來爆喜,上方的雲飄走,仿佛被其中泄出來的高壓噴走似的。
“出來了!就是這個!不休息了,現在錄音,工作人員準備,成子看什麼手機,砸了,快去,行動起來,錄音!”葛老師大吼,手舞足蹈,臉上大喜過望。
本以為還要磨一磨,沒想到出來了。
錄音棚人員喧嘩中各就各位。
應如是最冷靜,站在原點。
“我開竅了。”她皺眉,低低自語。
她開竅了,很微妙的感覺。
如果說唱歌是流淌在血液裡的東西,是這具身體自帶的,那麼舞蹈附屬她性格、她靈魂,兩者原本不是一體的。
可就在剛剛,結界被打破。
沉浸的血液被喚醒了。
二者融二為一了。
應如是不知道,隨著她的奮鬥,世界法則已經開始為她動搖。
葛老師看著發呆原地不動的應如是大喊:“快來,彆讓大家等著。”
應如是回神,抬頭道:“好。”
她邁步,這一步——
意義非凡。
同時間不同地點,宋瑾南忽然起了冷汗,助理詫異,拍寫真的攝像師停下工作,助理趕忙上前遞紙巾,將冷汗擦掉。
“有不舒服嗎?”助理詢問關心。
“沒有。”宋瑾南搖頭,就是剛剛一瞬間心落空一秒,應該不是大事。
拍攝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