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如是不得不承認大寶貝的顏超級抗打。想起大寶貝她就心暖,士氣滿滿。
王薇師給她提建議,薛叢孟同樣提點,經紀人和助理都是娛樂圈老手,很快應如是腦子塞滿可聊話題。
另一邊,在席夷希經紀人強烈要求下便車開得飛快,車子到公安局後經紀人比警員還積極地下車往局子裡走。
好在公安局向來不是熱鬨地方,周圍沒什麼人,席夷希戴著帽子低頭走進公安局。
來之前席夷希隻匆匆將上衣換成白襯衫,在車裡他將所有紐扣扣上。
他生氣了,一張臉冷冷不似平常,白色襯衫放大這一點。
任誰這種時刻撞上這樣的事都會不爽。
等到李隊將兩邊人湊齊,席夷希冷笑,宋瑾南憤恨,經紀人怒氣衝衝。
經紀人忍不住嘲諷道:“如果蹭熱度姿勢可以評獎,宋小姐喜提第一。”
宋瑾南不惱,這裡是公安局,魔鬼要受到製裁,她沒必要動怒。
席夷希卻是冷笑看向李隊,“她報案我猥褻她?”
席夷希身高挺拔,往常和氣模樣配上這身高叫溫暖給人安全感,然而配上此刻陰冷表情,投下的陰影叫人聯想陰森。
宋瑾南破釜沉舟,一口牙咬定,“是!”她的眼底閃光,雙手緊緊握實。
“開玩笑。”席夷希冷笑也沒有了,麵無表情。
俊朗的臉像是被雕刻出來的——無情。
“我希望警方下次辦案前更謹慎,這次事件可以不讓律師追究,以後再發生就不會這樣了。”席夷希深深看一眼宋瑾南,宋瑾南不躲不避。
“我們走。”席夷希扭頭看回經紀人,要離去。
宋瑾南哪裡會讓他離去。
她知道,這一次不能將席夷希拖下來,以後再沒有機會了,因為打草驚蛇了。
她喊住,“他右大腿內後側有顆紅痣。”聲音透著幾分聲嘶力竭,目眥儘裂,“他家保險櫃有猥.褻騷.擾證據,我親眼看見他放進去的——”說完最後一句,像是肺部的空氣被抽空,她大口喘氣。
宋瑾南此刻的形象一點也不好看,三名在場警員卻憐惜——
有多少猥.褻、強.奸案受害者是打碎牙齒往肚裡吞,鬱鬱不敢言,宋瑾南的表現已經很勇敢了。
經紀人不知道席夷希有沒有紅痣,隻是不懷疑席夷希人品,“宋小姐,在警局裡說謊話可不是件有趣的事。”
“我沒有——”宋瑾南大喊,柔弱的女人爆發出巨大的恨意,眼裡冒精光。
審訊室安靜地能聽見針落的聲音,仿佛所有的聲音都被宋瑾南的大聲吞沒。
安靜,審訊室太安靜了。
然而安靜總有打破的時刻,席夷希動了,細長的手指將襯衫第一個扣子解開。
性感喉結滾動,冷淡道:“猥.褻誰我都不會猥.褻你——好、妹、妹。”最後幾字如同牙縫裡擠出來一樣。
在場人被炸住,妹妹?血緣上的妹妹還是情分上的妹妹?
宋瑾南更是不知所措,他想乾嗎?
席夷希垂眸掏出手機打電話,是他家保姆。
電話是視頻電話,保姆在席夷希的吩咐下進入書房,來到保險櫃前,輸入密碼,裡麵疊滿厚厚的照片。
保姆將其抱到燈光正下方,手機攝像頭對準——
全是一個男生的照片,各種各樣,笑意溫柔。
應如是要是在這,就會感歎照片中的男生和大寶貝很像,那種天性溫柔的人展露的氣質讓人心曠神怡。
保姆前麵翻的照片都是一個人的,不知從何起照片裡多了個小女孩,緊緊挨挨著男生,笑眯眯。
宋瑾南捂嘴,淚水滑下來。
照片裡是哥哥,她的親哥哥宋樸穀。
在她十一歲那年,哥哥和爸爸媽媽一起車禍身亡,那一年她從宋家小公主淪落為寄人籬下的孩子。
保姆照片翻得很快,翻完了席夷希立馬斷掉電話。
他無情地解說:“好奇我為什麼有宋樸穀的照片嗎?你媽媽是小三,我和宋樸穀是雙胞胎,五歲時因為你媽媽我媽媽選擇離婚,宋樸穀判給你爸爸,我跟著媽媽。”
他突然笑了,“你知道宋樸穀為什麼判給你爸爸嗎?”
宋瑾南流淚,捂耳搖頭。
“因為宋樸穀說如果我們都跟著媽媽,你爸爸會很可憐。”席夷希說完嗬一聲。
可憐麼?追求真愛傷害原配的男人。
甚至在離婚半年內就將小三領進家門,兩年裡因為兩人遲遲懷不上孩子到處求子。
“你媽媽很厲害,宋樸穀一點也不怨恨她,甚至在你出生後對你視若珍寶。”席夷希微仰頭,眨眼。
又猛地低頭卻輕聲道:“你知道什麼叫雙胞胎嗎?”
不需要回答,席夷希繼續說:“五歲以前我和宋樸穀吃一樣的,喝一樣,穿的睡的都是一樣的,我們就是一個人。”
因為家庭遭到破壞,雙生子被拆開。
很長一段時間席夷希半夜醒來都是無措的,如同沒了半邊身子般無措。
好在宋樸穀並沒有因為同情跟著爸爸而忘掉媽媽和弟弟,宛若交作業,每天會與媽媽和弟弟通電話,仿佛大家從未分開。
事情卻在宋瑾南出生後改變。
宋樸穀依舊會和弟弟通話,隻是話題開始被小妹妹侵占,甚至突然有一天道:“阿希,妹妹需要保護,如果妹妹有一天突然知道你,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好兄弟?”
做好兄弟而非親兄弟,因為親兄弟會讓小孩意識到媽媽是插足者。
席夷希不記得宋樸穀在何時說的這句話,大概在宋瑾南開始記事懂事的年紀吧。
而後很長的歲月裡,席夷希失去了孿生哥哥,明明他們才是雙胞胎,他卻不得不聽對方興衝衝地說:“阿希,妹妹會係鞋帶了!”“阿希,妹妹換牙齒了。”“阿希,妹妹……”
後來上初中時,席夷希讀到一句話,領悟了。
——你對所有人都很溫柔,卻不知道你對彆人的溫柔是留給我的殘忍。
宋樸穀就是這樣。
席夷希開始懶得和宋樸穀通話,懶得惦記他。
然而對方總是不忘他和媽媽,也不忘十二個月份裡所有重要、不重要節日,禮物、信件從不遲到,宋樸穀用自己的方式溫柔對待所有人,哪怕得不到同等的回應。
高中時宋樸穀終於不再談論妹妹了,因為他有夢想了,他想當明星。
他真摯又赤誠地向身邊人袒露他的夢想,溫柔小心的模樣叫人暗暗替他祈福,願他心想事成。
席夷希喜歡和這時的宋樸穀聊天,哪怕他們在不同城市,他們卻能對著未來聊得火熱朝天,如同望著同一輪月亮抒發情感。
他們又像雙胞胎了。
不對,他們本來就是雙胞胎。
可惜十八歲那年,席夷希真正意義上失去孿生哥哥。
那是一種隻有雙胞胎才能體會到的感覺,一個人可以失去父母,失去配偶,失去子女,然而最叫人恍惚的是孿生兄弟的喪生。
天地瞬間暗了半邊天,讀不懂人生的意義。
席夷希收神,舉右手至額前拇指和食指擰眉,閉眼淡淡道:“你最開始做藝人也是因為宋樸穀吧?”
宋樸穀太溫柔了,溫柔到他未能實現的夢想身邊自然有人主動接過替他延續下去。
席夷希不記得他的理想是什麼了,隻是突然有一天,他模仿著宋樸穀的溫柔,跌跌撞撞踏進娛樂圈。
宋瑾南嗚咽,席夷希說的沒錯,因為哥哥說到當明星眼裡會發光,她忘不了。
席夷希睜開眼,語氣冰涼,“我們目標一致,毫無衝突,你說我為什麼要猥、褻、你!”
甚至知道他的保險櫃,知道他身上的紅痣。
在他十周年演唱會上,在他選擇拋棄兄弟的夢想準備為自己活的時候,汙蔑他。
宋瑾南抬頭直視他,她也想知道他上輩子為什麼要囚禁她,明明,明明他也是她,他也是她——哥哥啊。
淚水爬滿整張臉,泣不成聲。
低下頭將臉埋在膝蓋裡,她努力回憶,回憶她印象裡兩人最初的相遇。
三名警員張大嘴的下頜已經收不回來,經紀人木著臉不知在想什麼,屋子裡隻有宋瑾南一個人用哭鬨聲喧嘩。
席夷希扣上第一顆紐扣、解開第一顆紐扣,反複幾次,沉臉對警員說:“我和她單獨好好談談。”
宋瑾南一直在哭,警員根本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經紀人率先走出去,利落勁襯得警員格外不解人情。
終於,審訊室就剩下宋瑾南和席夷希了。
席夷希等她自己停止哭泣。
五分鐘後,宋瑾南止住哭聲,抽噎問:“你對我的印象是什麼?”
席夷希冷漠道:“宋樸穀最喜歡的妹妹。”
“如果有一天我醉醺醺倒在你懷裡你會怎麼樣?”
“打電話叫你經紀人。”
宋瑾南哭得死沉的眼睛微動,上輩子不是這樣的。
目光微閃,“……如果這之前我被其他人強上過呢?而且被造謠那是我想上位撲進彆人懷裡……”
“我會掐死你。”席夷希語氣夾雜憤怒。
她是宋樸穀喜歡的妹妹,哪怕席夷希不喜歡她,也不能忍受彆人玷汙!
他此刻的氣勢和宋瑾南印象裡的魔鬼形象重合。
她嘴唇蠕動,歪頭,輕聲道:“……如果我們不小心上床怎麼辦?”
席夷希臉黑沉不想回答,宋瑾南像個瘋子一樣,說著不切實際的話。
“告訴我呀!”宋瑾南突然提聲問,發紅的眼睛直視席夷希。
席夷希硬邦邦道:“我會掐死你再掐死我自己。”
宋瑾南突然嚎啕大哭,比之前哭得更厲害。
席夷希煩躁,扣上第一顆紐扣、解開第一顆紐扣,反複這個動作,終於找到宋樸穀溫柔的感覺了,用僅剩的溫柔道:“沒有如果。”所以你不要哭了。
然而宋瑾南哭得更大聲了。
席夷希永遠不會知道,他和她上輩子就是孽緣。
席夷希窮儘今生也無法知道,上輩子他誤打誤撞碰了她,因為宋樸穀而收斂起來的骨子裡暴戾被激發出來,不能原諒自己,也不能原諒她。
更可怕的是他戀上了那不該存在的滋味,從此——
兩人深陷折磨。
宋瑾南還在哭,席夷希耳裡便如同飛了幾百隻蜜蜂,扶額,聲音無力,“彆哭了——”
無理取鬨的是她,被折騰的是他。
最後卻要他安撫她。
席夷希蹲在她麵前,最後一次模仿宋樸穀的溫柔,“我陪你,今晚過後好好生活好嗎?”聲線溫暖,是眾人熟悉的席夷希。
宋瑾南仍舊哭。
審訊室裡的畫麵其實都有受監控,經紀人遠程看完這一切,麻木著臉打電話給王薇師。
都是什麼事哦!
今晚,參與席夷希十周年演唱會的人注定印象深刻。
尤其是直接應付三萬觀眾的應如是,剛準備上台獻唱,耳返裡傳來消息:要她一個人撐完席夷希演唱會全場。
嗬嗬,導演你特麼搞笑吧,這是席夷希演唱會不是應如是演唱會!
應如是望著黑壓壓的觀眾,強行歡笑。
耳返裡換成王薇師的聲音了,在替席夷希找借口,讓應如是幫忙替席夷希道歉。
應如是還能說什麼,努力微笑唄,愛笑的女人不會太差。
而台下觀眾已經不太高興,甚至騷動了。畢竟阿希的演唱會,除了最開始的露麵,到後麵放mv、放剪輯視頻,偏偏演唱會主角銷聲匿跡。
體育館淪為豬圈,吵吵鬨鬨。
應如是吸氣,將耳裡的耳返扯掉,來到舞台中央。
運用獨特技巧,讓她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大家好,我是應如是,很榮幸作為嘉賓站在這裡,有很多話想說,但現在能不能給我一首歌的時間——”
台下嚷著要看席夷希。
應如是始終微笑,於是呼喚席夷希的聲音愈來愈大,愈來愈大。
應如是的表情則越來越冷,越來越冷,巨大LED幕上她的麵容像是一塊冰,當有觀眾騷動起身要離開時,她開口:“我有很多話要說,你們想聽的都會說,但前提是等我唱完一首歌,我們都需要調節一下心情。”
口氣很凶,一時不少人被鎮住。
她戴上耳返,目光望向現場樂隊的方向,點頭。
簡直是一言不合就開唱。
在前奏響起前,話筒抵在唇邊,說了最後一句話,“我唱歌很好聽的,你們聽一聽。”
不同剛才微怒的語氣,此刻溫柔的像是呢喃的情人。
喧嘩聲瞬間降低很多,依舊有人抱怨,但已經夠了,大部分人已經被應如是壓製住。
《不老》前奏響起,喧嘩聲漸漸消失。
正如酷樂音樂點讚第二高的評論所說一樣——
“嗚嗚嗚,看mv壓根不敢喘氣,隻有我一個人這樣嗎?”
《不老》現場效果遠比mv強大,許多人剛聽前奏便下意識屏息。
今晚,注定非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