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桐桐拿出她積攢一周的零食和是是分享,童音歡快,“我最喜歡這個玉米味的。”
她捏一塊脆餅,遞到應如是嘴前。
應如是就著大寶貝的手吃下去,很香很脆,誇道:“好吃。”
應桐桐聽到評價笑眯了眼,又喂了是是一塊,“那你多吃點。”
原戚生從廚房出來,收起大寶貝擺在茶幾上琳琅滿目的零食,朝沙發上的母女倆說:“吃飯了。”儼然家庭煮夫形象。
自從原戚生成為家庭一員後,母女倆零食時間不再是電視時間了,隻許飯前或飯後吃。因為每餐飯後會漱口,口腔乾淨。但如果不分時間吃零食,那麼口腔中總有食物殘渣,不利於大寶貝牙齒發育。
“大寶貝,吃飯嘍。”應如是拍拍大寶貝小屁股,從沙發上站起來。
她望向收拾零食的悶騷原,問:“怎麼買了這麼多零食?”不科學,悶騷原養孩子比她苛刻多了。
應桐桐嘻嘻笑,從沙發上跳下來,“姐姐送的。”姐姐指的是秦苗,應如是記起秦苗和婆婆來這邊看過一次大寶貝,電話裡說過。
吃完飯,陪大寶貝玩會洋娃娃,一天就結束了。
現在大寶貝已經適應一個人睡一個房間了,其實跟和大人睡差不多,畢竟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
道了聲晚安,次臥的燈被應如是關掉。
兩個大人相顧無言,沉默地回到主臥,原戚生洗完澡,兩人默契卻安靜地滾完床單。
最終是應如是先忍不住,從溫暖的懷抱裡出來,直視原戚生道:“你都知道了?”
原戚生伸手壓下兩人分開被子騰空所造成的空隙,不讓涼氣進入被窩,輕聲道:“知道什麼?”
應如是抿嘴,倔強的模樣像小孩,“慈善晚會的事。”
原戚生抬眉,“嗯,慈善晚會怎麼了?”
裝,還裝。應如是氣得滾進悶騷原懷裡,咬了一口對方下巴,然而接下來說出的話卻很沒氣勢,“我花了十億。”
“每個月還五百萬。”這一句說得格外沒氣勢,因為這個月的錢她就還不上。
之前有多麼固執地想靠自己還清,現在就有多麼灰溜溜地向悶騷原求救。
如果可以,應如是不想讓這十億元成為他們共同的事。不可否認,她喜歡原戚生了,她不想成為他的麻煩,也不想讓兩人的感情受到波折,但十億元著實是個巨棒,隨時可能砸到他們建立不久脆弱的感情。
十億元是真的,應如是沒錢也是真的,現在每個月負債五百萬。原戚生歎氣,“買的什麼好東西?”
應如是閉緊嘴不說。
她不會說那是能續她命的神筆,更不會說她是異世界來的人,機緣巧合下她成了大寶貝媽媽,而最初和悶騷原發生關係的女人不是她。
這些話應如是不會說,永遠也不會說,她會讓這些成為秘密。
原戚生見此苦笑,“原太太,結婚後我們的財產就是一體的了,起碼要告訴我每個月五百萬花在哪裡吧?”抬手揉揉太陽穴。
應如是紅了眼,嗓音沙啞,“弄丟了,沒了。”她扭頭,側身想背對他。
原戚生無奈,一把摟住她,溫熱的指腹揩去她的眼淚。
“丟了就丟了,這有什麼值得哭的。”如同黑暗的角落照進光明,乾涸的河床湧上溪流,溫暖的話如熱泉滾燙著流進應如是心裡。
她哇的一聲哭出來,張開手抱住他的脖子,淚水猛地湧出,“我們欠了十個億。”
“這個月五百萬我就還不起。”
應如是很堅強,不信命,那是因為再大的困難她都有信心克服,她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未來的自己可以做到。
然而麵對一個月五百萬的欠單,麵對即將過去的一個月,她開始慌了,因為她確切地認識到她掙不到那麼多錢,她還不起五百萬,而這僅僅是第一個五百萬。
說到底她也不過二十四歲,會害怕、會緊張,會在即將壓倒她的困難麵前驚慌失措。
而這個世界上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卻用冷漠的眼神注視她……
應如是蠻不講理,哭訴:“你還凶我,嗚——”淚珠流得凶猛,以至於原戚生來不及擦拭,就流到應如是嘴裡。
原戚生歎氣,俯身用嘴壓上紅唇,吸走她的嗚咽聲,吮淨她嘴裡的淚水,又慢慢舔舐著她落淚的源頭,讓應如是的睫毛又濕又粘,像是一隻忠犬,無聲又竭儘全力地忠誠。
他讓她哭夠,讓她慢慢安靜下來。
應如是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隻是哭到全身發熱,哭到背後濕乎乎,腦袋沉重,耳邊的聲音仿佛都隔著一層膜,她聽見自己低聲說:“五百萬還不起怎麼辦?”
“還得起。”原戚生輕輕說。
“要還十八年呢。”哭腔依舊。
“那就慢慢還。”沉穩的聲音讓人安心。
“……和我結婚你後悔嗎?是不是很難養?”應如是抬頭,水洗過的眸子像是兔眼睛,紅彤彤的。
原戚生淺笑道,“不後悔,有點難養,但還是養得起的。”
應如是有點開心,想笑,因為剛哭過,一吸氣鼻子打了個大泡泡。
她尷尬,生硬地轉移話題,控訴,“你今天回來看我一點也不溫柔。”所以她猜到他知道些什麼了。
原戚生笑,連道:“我的錯,我的錯。”
單手將女人圈在懷裡,另一隻手伸長胳膊抽過床頭櫃的紙巾,白色紙巾覆蓋在她的鼻麵部,大拇指和食指輕覆在她的鼻兩側,下命令,“擤。”
她仰頭,紅紅的眼睛直視他深邃的眼眸,深黑的眼眸很溫柔。
一秒後,應如是運氣,狠狠地擤鼻涕。
“再擤。”
應如是又狠狠地擤鼻涕,白嫩的臉蛋縮向鼻子,像是小孩子。
濕噠噠的紙巾被原戚生團在手心,放到一旁的床前櫃上。
他收回手雙手將她完全摟在懷裡,拍拍她的背,哄道:“睡吧。”聲音低沉溫柔。
悶騷原的聲音有催眠效果,他僅僅說“睡吧”,她的眼皮便開始沉重。
她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將臉貼上,緩慢點頭,輕輕道:“嗯。”
此刻的她完全成了小女人,依偎在他的臂彎,柔軟得不可思議。
她的嘴對著他的心低喃,“你讓我變了。”聲音很輕很淺,哪怕是原戚生也聽不清,他隻是緩慢而又有節奏地拍打她的背,讓她安穩入睡。
獨自撫養大寶貝的應如是很堅強,然而遇到原戚生後變了,變得不那麼堅強,因為有所依靠,有所依賴,她可以柔軟。
紅著眼,卻嘴角掛笑,應如是漸漸入睡。
屋外哀嚎的秋風不知何時停下來,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下一個白日將是秋高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