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為人母的應如是天真地希望世界上所有的女孩子健康快樂成長,吸煙可不是什麼好事。
一心兩用,應如是還想著約好友來家吃飯,說:“到我家吃飯順便告訴我一樣,做個飯也累不著。”她以為應新君體貼她做飯辛苦。
當然,應如是如今做飯的確累不著,因為都是原先生做的,她隻管張嘴。
應新君沒同意,堅持道:“出來吃吧,什麼時候有空告訴我。”
“好吧,要不就明晚?大寶貝也想你了。”應如是心裡打算盤,明天正好周五,周末放假,她們晚上還可以在外麵玩玩。
出乎意料的是應新君拒絕後者,“那就明晚,不過大寶貝不要帶出來,就我們兩個人,有點事跟你說。”
應如是不解,蹙眉道:“發生了什麼?”
應新君沉默一會,最後隻留下明晚吃飯地點和時間。
掛電話一瞬間,應如是聽到那邊的哭號聲變大。
應如是將手機塞回包裡,內心煩躁,以至於想抽煙。
到底發生了什麼?
心裡有事的應如是晚上都沒興趣做快樂活動了,一臉蔫蔫。
她沒告訴大寶貝應新君回來了,這會躺在床上,柔和色黃的光讓人放鬆,她將藏在肚子裡的話吐出,說了傍晚的電話內容,問悶騷原,“……你說應新君怎麼了?往常回來第一個想的就是大寶貝,還各種跟大寶貝打聽她不在我有沒有好好照顧大寶貝,這會居然都不想見大寶貝了。”
原戚生哪裡知道,他跟應新君接觸不多,印象裡對方是個溫和待人,卻很有原則有講究的女人,典型優秀醫生模子。
他隻能安撫道:“明天就知道了,今天不是累了嗎?睡吧。”
熄燈,臥室一片黑暗。
次日。
應如是心裡想著事,狀態不那麼好,被葛老師罵得狗血淋頭,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點,利落收拾東西走人。
葛老師臉鐵青鐵青的,她也顧不上了。
考慮到應如是如今名氣,應新君約的地點很隱秘,是家日料店,應如是趕到時應新君已經在了。
應如是粗粗打量一眼好友,精氣神還算好。
她放下包笑道:“想我了嗎?”張開懷抱預備來個擁抱。
應新君避開。
氣氛沉默,應如是愣住,收回手開口道:“到底怎麼了?”
應新君抬頭,眼角無奈,緩慢道:“我生病了。”
應如是被好友凝重表情嚇住,以為對方要放大招,結果隻是生病了。
好友可能是怕傳染所以拒絕擁抱,怕傳染給大寶貝也不讓她帶大寶貝來。
應如是鬆口氣,正要嗔怪,應新君苦笑道:“艾滋病。”
應如是徹底愣住,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
日式風格的包間裡應新君緩慢講述事情發生。
“……艾滋村有個小女孩沒有媽媽,她家——很糟糕,我心疼這個孩子,比較關照她。”
於是應新君給她洗澡,送她梳子教她梳頭發,教她字母,教她自強不息……
應新君卻沒想到好心陷害自己。
在團隊記錄完此村狀況,並開展了艾滋教育、提供幫助離開後,小女孩怯怯來到應新君身邊,用她學到的知識,掏出紮過自己的小針紮向應新君,無邪祈求,“你能做我媽媽嗎?”
小女孩不舍應新君離開,便萌生了讓應新君也得艾滋病的念頭,這樣她就會留在村子裡,陪著她。
事情發生後團隊兵荒馬亂,儘管有專業團隊,而且及時處理,應新君依舊被遣送回國。
——很不幸,應新君感染了。
昨晚應如是聽到的哭聲,便是應新君親人在哭,七大姑八大姨聞風而來了。
應新君望著桌前的苦蕎茶,淡定道:“我現在是感染初期,沒有任何症狀,過段日子症狀明顯,我就不出來了。”
她抬頭看向應如是,隻見對麵人越過桌子,身影放大,纖細的胳膊緊緊抱住她。
“不出來就不出來,我和大寶貝去看你。”應如是的聲音在抖,她哭了,因為好友不幸的經曆。
應新君紅了眼,緩緩抬起胳膊回抱。
自從她回國後身邊的人都在痛斥小女孩,埋怨她不該做無國際醫生,怪這怪那,哭聲連天。
仿佛她的生活從此陷入黑暗,沒有未來。
她無數遍解釋、科普,她如今隻是感染期,距離艾滋病期還有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時間,病情沒那麼嚴重可怕。然而他們不接受,沉浸於傷痛。
應新君理解,但同樣因此心累。好在她的朋友多半是醫生,大家交往仍舊正常,否則應新君生活將會徹底黯淡,同親人陷入無儘悲哀。
應新君約見應如是態度謹慎,不過是因為被親人態度影響。
她收緊雙手,臉上是放鬆的表情,語氣沉穩,“好了,到時候來看我,吃飯吧。”
鬆開手,應新君望著應如是的臉,遞紙無奈道:“都是當媽的人了,怎麼說哭就哭。”
應如是抹眼淚,道:“我不管,反正我生病你不能笑,隨便你哭不哭。”
窗外徐風,屋外爬在牆麵的藤蔓輕輕晃動,即使是秋天,它依舊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