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第一負責人領銜的秘密項目在其之下黯然無光,他的院士提名也因此耽擱,甚至可能沒有。
畢竟院士是選出來的在某個領域有深入研究或造詣很深的科學家,在原戚生的光芒籠罩下,所有人的造詣便顯得膚淺了。
任由第一負責人腹內滔天怒火,卻也隻能打碎牙齒往肚裡吞,冒著天大的風險完成的項目卻成了彆人嫁衣——
“咳。”原戚生電話另一端的第一負責人肝火攻心,吐血了。
原戚生不知道第一負責人吐血,即便知道他也不會擔憂。
他隻是淡淡地說:“腳踏實地的才是最好的。”
“嘟——”說完他掛掉電話。
第一負責人聽到“嘟”聲摔下手機,抬頭看見女兒麵帶微笑看著他。
他手背抹嘴唇,聲音透著陰森老氣,“笑什麼?”
單爽微微笑,“普天同慶不是麼?科學發展,人類史進步。”
第一負責人渾濁的目光看著一身清冷卻洋溢著喜悅的女兒,雙手伏胸,又吐了一口血。
單爽歎氣,從兜裡掏出一包紙巾,遞給他。
“父親為什麼要生氣呢?不是應該高興嗎?原戚生很優秀呢,你最喜歡這樣的人了。”
單爽悠悠地說:“父親還記得嗎?小時候隻要我考試沒有拿到滿分,你就會扇我耳光,差一分一個耳光,兩分兩個耳光。
“扇的我臉都腫起來後,你就把我鎖在屋子裡,讓我學習。然後跟外麵的人說:單爽不滿意成績,發誓好好學習。
“後來我就好好學習,好好學習,因為我知道,隻有考滿分才不會丟你的臉,隻有考滿分你才會滿意。
“但其實我很累呢,我不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所有的收獲都是在彆人成倍成倍的付出後才能得到。
“同學羨慕我白天隨便學習也能取得好成績,卻不知道我是因為夜晚學習白天困倦才沒法集中注意力聽講。
“一直、一直這樣,我很累——”
她歎了一口氣,像是那股倦意已經籠上心頭,她要將它吐出去。
下一秒,她笑開。
“後來我發現,有個人天生就是父親想要的模樣。”那個人就是原戚生,他似乎生來就是最優秀的,不會失敗的。
她提高了聲調,目光對上嘴角帶血憔悴不堪仿佛一瞬之間老去的男人,再次強調——
“父親,我從來不是個聰明的孩子。”
所以在發現有一個人更合乎您的標準後,把您施加在她身上的要求轉移了,她太累了,而隻有他才能滿足您的要求。
她一邊關注他的成長,一邊默默踏著他的足跡前行,哪怕他的成功於她毫不相乾,但對他的模仿複製卻總能滿足父親。
尤其是他選擇學習核專業,她追隨他學習核專業後,父親你的滿意更加明顯了。
“他天才到天神都會嫉妒。”單爽說完後停頓兩秒,眼神微眯沉醉,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表達她的敬意。
“父親你知道嗎?成為他的學生時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多年以來她不斷模仿他。模仿總比創新簡單,尤其當有人成功走出一條道路時,沿著他的腳步,前行的道路不再荊棘坎坷。
因為她知道,這是可行的,隻要追尋前麵的那道光,她就不會迷路。
而隻有這樣的康莊大道才不會引來父親您的嗬斥與毆打。
之所以成為他的學生是我最幸福時刻正是如此,他就像賴以生存的空氣,多年以來被壓抑的氣氛碰撞到新鮮的空氣,叫人心顫不已、大喜過望。
原戚生給了她安全感,原戚生是她精神上的父親。
明明是他的學生,她卻仿佛找到了孩提時的感官,如此甜蜜幸福。
第一負責人手微微顫抖,他又咯血了,在來不及用手擋住噴射的血液時。
單爽熟視無睹,她還在說,唇角帶笑,“父親你懂那個感覺多麼微妙嗎?我們三人在一個領域,共同進步又彼此競爭。”
而他注定是不會失敗的天才,他前行的步伐是我們凡人無法跟隨的。
單爽語氣輕快,“最最高興的就是今天了,他遠遠甩開我們,高高在上,像是不容置疑的天神。”這就是給她溫暖的人呀,如此優秀令人心醉。
她精神上的父親,戰勝了生理上的父親。
“哈哈哈。”單爽突然笑,眉清目秀的麵容一瞬間變得張揚,充滿生機。
笑了好久,她才停住,眼角甚至有淚光,她揩去,笑得那麼開心,“我真的真的很開心呢父親。”
“你也要開心呀,你最喜歡的模樣不就是他那樣的嗎?就當做他替我實現了你的理想好不好,是我們倆共同努力才有今天的他。”最後一句話很輕,像是在第一負責人耳邊說的悄悄話。
“我們創造了一個能滿足我們倆理想的人。”
您的理想是培養一個完美到不會無知的天才。
而我的理想是完成您的理想——
放我自由。
第一負責人猛捶胸,他已經說不出話來,眸子一瞬間滄桑宛如老去十歲,其中的悔恨、難過、怨憤都掩藏在耷拉的眼皮下。
他與妻子在女兒兩歲大時離婚,因為妻子外遇,後來他偏激以為是因為妻子文化程度不高,假若她受過良好教育便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因此他嚴格要求唯一的女兒,甚至為了更好的培養女兒,在離婚後憑借科研身份依舊行情不差時候拒絕了其他女人的青睞,一個男人獨自撫養大女兒。
卻沒想到如今——
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一息之間衰老的男人合上眼睛,淚水從眼角緩慢流出,他咳了咳,又咯血了,任由血液從胸前滑落,滴滴答答掉落至地板。
而女兒還在笑眯眯說:“父親要高興呀。”
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一周後第一負責人辭職辦了退休,自行繳費進養老院。
而單爽,忽然在職考研,轉去另一個行業。
…………
要說應如是對悶騷原取得成就的反應,那真是比不得悶騷原炒菜多放兩勺辣椒來的高興。
最近她突然嗜辣,簡直是無辣不歡,無辣不下飯。以前不能承受的辣現在承受的住了,甚至能挑戰更辣。
她敲碗,瞪悶騷原噘嘴不滿道:“吃起來一點味道也沒有!”
應桐桐在旁邊差點哭出來,辣死她了。
她彎身拎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水,猛喝一口,淚汪汪對是是說:“是是已經很辣了。”
應如是這才意識到她的辣閾上升了,她蹙起眉頭,片刻後和悶騷原商討,“要不以後做菜做兩份,一份我吃,一份你們吃。”她吃的當然要多加辣。
原戚生一口回絕,“不行。”即便是考慮孕婦胃口特殊也不允許應如是吃太辣。
應如是像是被招惹的小孩,尖聲叫,“憑什麼!”兩手在碗兩側“砰砰”拍桌,鬨騰極了,水眸裡罕見燃起熊熊烈火。
應桐桐對此場景見怪不怪,是是脾氣越來越像小孩子了——
唉。
小手握著筷子一撈,她儘量加青菜吃。
原戚生眉毛也不抬,自顧自地夾菜吃飯。
應如是左瞧瞧右瞧瞧,沒一個人理她,氣得想哭。
手一抹眼睛,眼淚水當真留下來了,她哭著說:“誰想懷孕呀,懷孕舞都跳不了,這不讓乾那不讓乾,現在吃都不讓吃了,誰樂意當孕婦就當去,嗝——”她哭得直打嗝。
對了,應如是最後沒參加國際舞蹈藝術交流大賽,不是考慮身子,也並非覺得水準下降乾脆不去,而是懷孕期間生小雀斑了,臉上不好看,她不願去了。
雖然可以化妝遮掩,可是孕婦歪理賊多,“……化妝品對孩子不好,你說貴的化妝品?不行,隻要是化妝品它就是化學產品,凡是化學產品它就不夠安全。”
結果真不去比賽了,以後但凡有點不如意就拿這件事發脾氣。
最初原戚生和應桐桐忍著讓著,畢竟應如是不是一個人,還帶著肚子裡的曦曦,是兩人份,後來應如是愈發得寸進尺,父女倆這才堅守底線,哪怕對方是孕婦也不帶讓步。
應如是都打了十幾個哭嗝了,父女倆始終無動於衷,隻得灰溜溜端起飯碗,默默吃飯。
應桐桐找好角度對爸爸眨眼——是是可算好了。
原戚生衝大寶貝微微一笑,這才處理冷靜下來的女人,他試圖講道理,“吃太辣會上火便秘,而便秘排便時就會用力屏氣,腹壓就會增大壓迫子宮,從而壓到曦曦,早產、畸形都是有可能的。”
應如是何嘗不知道,可是嘴裡分泌的唾液隻想著要辣要辣。
她癟嘴,埋頭對著飯碗,淚珠子掉到碗裡,哽咽嫌棄,“吃飯時說便秘你惡不惡心。”她就是想吃辣呀。
嘴角一鬆動,碗筷從手中掉落,想哇哇大哭。
眼眶通紅通紅的。
應桐桐和原戚生放下碗筷同步歎氣,兩人熟練地穩定孕婦情緒。
應桐桐先是抱抱是是,哄她,“可是是今天的飯菜已經很辣了,要不你喝水把嘴裡的辣味洗掉再吃?不要難過了嘛,你難過我和爸爸還有曦曦都會難過。”她踮腳親親是是的臉蛋,一點也不嫌棄是是被淚水澆得濕乎乎的臉。
原戚生則說:“你看我的手,切辣椒切得紅了,現在還發燙。”
應如是看到伸到眼前的大手,似乎是有那麼一點紅腫。
她擤了擤鼻子,抬頭委屈道:“對不起,可是不是我想吃辣,是曦曦想吃辣。”她把大寶貝抱在懷裡,像是抱著大絨毛玩具,一抽一抽地哭。
“嗯嗯,是曦曦想吃辣,曦曦不乖,以後它出來了姐姐要說它的。”應桐桐抱著是是哄。
“麻煩姐姐了。”應如是感激地說,抱緊了大寶貝,活像受到家長庇護的小孩子。
應桐桐和爸爸目光對視——
唉。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愛讀書的喵,characteroo,南瓜,原始id數字用戶名的營養液,^3^。
以後,可能就是歡樂一家人了。
晚安qaq,好晚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