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再說案情(2 / 2)

京華子午 櫻桃糕 4627 字 6個月前

周祈輕咳一聲,把自己拐跑的話題又拐回來,“況且這衛氏表現著實有些怪異,在趙母說凶夢、認為趙大遇害的時候,她極力否認,提到這宅子是凶宅時,她亦否認,似有不喜我等探查之意。這是一個普通婦人,一個丈夫失蹤的妻子該有的樣子嗎?”

“我們在平康坊發現的荷包,用料很是講究,趙大為人吝嗇,那會是他的荷包嗎?但婢子又作證確是衛氏所繡,我們是不是可以推測那是她繡給旁人的?一個身份貴重、日子過得講究的人?”

“還有趙母對她的指責,”周祈停頓一下,“這老嫗有些讓人看不透……或許她著實知道些什麼,但無證據,又懼怕盛安郡公權勢,故而隻暗示,不敢明告。”

崔熠再點頭,“之前我就說這小娘子有問題,可你們如何想到那後院有地道的?”

“記得從前謝少卿的疑問嗎?趙母頗為精明,衛氏鮮少出門,她如何與人通奸?婢子又說衛氏愛往這後園花廳去……我這腦子呀,便不由得想起從前的舊案來,京郊劉長慶在地窖囚禁鄰家少女秋娘七年。還有那些看過的傳奇——”

周祈一隻手拉著馬韁繩,用拿著馬鞭的另一隻手開始數,“《春園記》裡麵阮綾娘與情郎在花園假山洞子裡相會;《幽夢引》中去寺廟禮佛的富家千金芳娘,睡夢中被從佛像下暗道鑽出來的和尚帶走;還有《琳琅閣》中那女閣主與眾美男……”周祈突然停住。

崔熠正聽得大有興趣,“與眾美男如何啊?還有旁的嗎?之前你說你博覽群書我還不信,還果真是!”

周祈看看崔熠,他一臉的“快說啊”,周祈又微扭頭看謝庸,他抿著嘴,眼角卻微微翹起,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周祈被他的笑噎了一下,我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世英名毀於話多吧?

眼角的餘光中見到周祈那緊緊抿著嘴、睜大眼試試探探的神情,謝庸不隻眼角翹起,連嘴角也翹了起來。

周祈嘴抿得越發緊了,旋即卻又釋然,以自己與謝少卿的脾氣秉性,本不是一路人,想來他看自己不慣之處頗多,倒也不在乎再多添這麼一兩筆。

周祈又玩起了她的馬鞭柄,扭頭對崔熠道:“不過是些與地洞地道有關的傳奇,回頭你去東市搜羅搜羅,有的是。本案中,一個有些心虛的鄰居盛安郡公,一個足不出戶卻有嫌疑的小娘子,小娘子流連後園,但因那鬼哭,我提起後園,她又麵色緊張,似有避忌,這不得不讓我產生出些想頭來——這後園中有什麼?會不會就是他們秘期幽會之所,或者可通向幽會之所,比如有這麼一條連通兩府的地道?”

“自然,猜想有這地道,還有些旁的緣故,說來那才是本案的緣起。” 周祈看向謝庸,“這個,謝少卿更清楚,我就不賣弄了。”

崔熠扭頭看謝庸:“老謝?”

“這宅子大業三十一年時的主人程緯卿,進士及第,流連京城,未曾出仕。流連京城是平常事,但流連京城十來年,就不平常了,大多數人早已去各州府謀差事了。而這讀書人宅子旁邊是一個權貴……我們皆知,權貴宅子周圍,常有依附而存的族人、門客,這程緯卿會不會就是秦國公的幕僚門客?這也解釋通了他為何沒有出仕。早些年小宅中每逢七月半燒紙的當是知情舊人,興許就是這位程公吧。”

“至於地道,我問過這升平坊的老裡正,他說當年禁軍整個圍了秦國公府,又說秦國公一子三孫死於這小宅後門外,那麼這秦國公的子孫是如何逃出來的呢?有這地道就說得通了。”

“再有,周將軍曾言,興慶宮龍池之水通向這裡,而太子居於興慶宮。大凡廢立謀反這種事,早有端倪。太子找人謀劃,最可信者,一則是母族,一則是妻族,太子生母出身卑微,那便隻剩了妻族的秦國公府。或許當年太子及其使者,便是通過興慶宮龍池東的小閘門悄悄出去,順河而下,進了這坊的。又為避過秦國公府內外可能有的耳目,在這小宅裡鑿了地洞,直接通向秦國公外書房。”

想想那精致的地道,崔熠擊掌,“可不就是給太子準備的嗎?偷個情,何需非這麼大勁兒?”

崔熠又想起周祈的“懷古幽思”來,原來她是這個意思!

“關於盛安郡公與衛氏,我同意周將軍所言,他們許是舊主仆,偶然機會發現了這機關密道,並曾進去探查過。後來嫁為人婦的衛氏再來長安,想辦法購置了這小宅,引發了本案。”

崔熠想想,這案情其實算不得複雜,隻是裹在了十幾年前的舊事中,就不好理順猜透了。幸好有這兩個多思多慮的。崔熠突然笑了,“老鄭還在那兒跟方斯年較勁呢……”

周祈與崔熠都挑挑眉,彼此嘿嘿一笑,全是狐朋狗友長期混著長出的默契。謝庸不理他們,打馬往前走。

周祈與崔熠再撇撇嘴。

周祈:“沒趣味。”

崔熠:“沒意思。”

兩人又嘿嘿地笑了,也打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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