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娘子嘴上也來得,手上也來得,隻是有些不大穩當,她當家人死了後,每天打扮得妖妖喬喬的,惹得附近無賴漢子們時常在這兒轉悠。我曾讓賤內來勸,讓她再嫁,她挑挑選選的,一直沒成。她娘家就是那邊安樂坊的,去歲其娘家嫂子給她相個鰥夫,她嫌那人人才不好,不樂意,姑嫂吵了起來,也是賤內來調停的。”
聽說其娘家是安樂坊的,崔熠看一個衙差,衙差行禮出去了。
“去年冬天,聽說認得一個大茶商,坊裡人見過兩回,不知怎麼又沒了音信兒。聽坊丁說,近來她與外麵的屠戶盧大郎多有來往。”
裡正說完了,叉手而立,等候示下。
周祈笑道:“這坊裡的事都在趙裡正肚子裡裝著呢,真是不錯。”
趙裡正賠笑,隻是那笑裡發苦——出了這樣的事,他的裡正是做到頭兒了。
“再說說盧屠戶兩口子。”
“盧大郎家是這坊裡的坐地戶兒了,他阿翁阿耶都是屠戶,到他這兒,偏胎裡弱,於是家裡給娶了個厲害娘子。這胡氏著實讓他家娶著了,來了盧家十來年,殺豬賣肉,比男人還利索,盧大郎隻合給她搭把手兒。如今老的沒了,看著他家倒像是這娘子頂門立戶。”
周祈點點頭,看謝庸和崔熠。
“你們每日巡邏是怎麼樣的?”謝庸問。
裡正忙道:“青龍坊雖不小,人卻少,故而行的是小坊的規矩,有坊丁五個,分日夜兩班,日二夜三。日間上下午各巡一次,夜裡除了更鼓正點兒,按照縣裡要夜間加巡的規矩,考慮到二更三更的時候人們睡得最熟,我讓他們在二更半,三更半時再加巡兩次。日間都是明巡,夜裡一個守裡坊正門,兩個巡邏,一明一暗。”
謝庸看著這裡正還算謹慎的樣子,點點頭。
讓裡正暫時退下,盧屠被帶進來。
崔熠道:“彆用我們問了,自己說說吧。”
“她果真出事了?”盧大郎睜大眼。
沒人回答他。
盧大郎趕忙跪下磕頭,被謝、崔、周三人注視著,盧大郎一個賣肉的,何曾見過這陣勢,他苦著臉,一副不知說什麼好的樣子。
“你是何時與這張娘子有勾連的?到了哪一步兒了?你們有何打算?這張娘子還有沒有旁的人?”周祈問道。
“年前她去買肉骨頭,買得多,我給她送回來,她留我喝了一盞茶,說了會子話兒,慢慢就熟了……”盧大郎不敢抬頭,“我們已經,已經那樣兒了。我是想娶她做妾,她不肯,說不給人做小,內人也不肯,我們就這麼混著……”
“她是個實誠人,貴人們莫聽旁人說的。她看上誰,就一心一意對誰,從不三心二意的。從前她漢子在的時候,她一心一意跟著他,後來想跟著隔壁坊的魏八,魏八不牢靠,她又看中一個販茶的,姓屈,那人隻是貪新鮮,也不是好人,然後便是和我……”
周祈撇撇嘴,這張娘子眼光可著實不怎麼樣。
屠戶娘子胡氏與周祈看法一樣。
“她又蠢又瞎,才看上我家那口子。那鬼奴懶、饞,還廢物,若不是我照應著,早要飯當了乞索漢了。”胡氏從鼻子裡哼笑一聲,“她若真願意要,我就給她。”
“看樣子那娼婦是出事兒了。貴人莫不是懷疑我?我害她乾嗎?為了那鬼奴,我值當的嗎?我有肉攤子,有孩子,不缺鬼奴那鼻涕似的二兩肉。”
周祈一笑,崔熠挑挑眉,也笑了,謝庸輕咳一聲:“如今她失蹤了,娘子還有什麼能告訴我們的嗎?”
“許是跟大和尚們說的一樣,她‘頓悟’了,也看不上我家那鬼奴,跟旁人跑了吧?”
……
乾支衛的人回來,在周祈耳側回稟,已搜過,並未在盧屠家找到屍骸或者衣服之類可疑之物。
周祈對謝庸、崔熠搖搖頭。
謝庸看看胡氏,突然道:“聽說娘子家的肉格外好,我想買些羊肉。”
胡氏:“……”
周祈和崔熠:“……”
周祈猜他是發現了什麼,心裡又想,今晚是不是有烤羊肉吃了?
崔熠與她想的一樣,兩人相視一笑。
盧大郎和胡氏引著謝庸、崔熠、周祈一行來到自己家肉鋪。
鋪子不大,收拾得很利索。
胡氏拿了圍裙帶上,洗過手,取下頂子上吊著的半扇羊來,拿起砍刀,“哐哐”地斬了幾下,“貴人要這一塊行嗎?”
謝庸點頭。
胡氏便接著哐哐起來,把羊肋骨都剁成小塊。
旁邊盧大郎也帶了圍裙,洗過手,取了幾片大乾荷葉,等胡氏剁完,把肉都用荷葉包了,又用麻繩捆住,看一看,遞給了一個衙差。
“多少錢?”
“送給貴人吃。”盧大郎賠笑。
謝庸拿出錢袋取出些錢來放下,道了謝,轉身離開。
“貴人給多了……”胡氏在後麵道。
崔熠回頭看一眼肉鋪裡的兩口子,不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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