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是瘋子。楚賈心有不忍, 但必須要把老婆子送到鄉下。“小弟,搭把手。”
楚真走上前抬起三嫂的腿,兩個老頭子飄飄悠悠地往外走。
經過大兒身邊,王晴花說話細如蚊,她已經沒有力氣大聲叫喊。
楚塵閉著眼睛麵對著前方,表情凝重。
王晴花後悔死了, 她把大兒眼睛弄瞎, 大兒沒發看到她受的苦,沒把法救她逃離苦難。
娟娘站在窗邊冷漠地注視著院子裡,失心瘋走的好。她借由受驚不去送婆婆,公公體諒她, 也沒強求她去。
一行人重新坐上牛車,楚真趕著牛車。街上有很多人看到躺在牛車上的王晴花, 沒有一個人同情她,實在是她病的不輕。
王晴花悲憫哀求地看著鎮民們,她是活菩薩, 大家快來救她。
鎮民們冷漠走過去,想到悲憫的臉,覺得十分惡心。
楚賈扯了一把稻草蓋在老婆子的臉上, 以前覺得老婆子仁善,現在老婆子就是一個惡魔。
一行人慢悠悠到了村子裡, 楚真媳婦早已等候多時,見人來了,上前迎接。“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快太抬進去。”
“辛苦弟妹了。”楚賈掀掉稻草,露出一張悲憫仁慈的臉。“她想當活菩薩想瘋了,你們可不要被她的臉騙了。”
“知曉。”楚真媳婦應道。自己都吃不上飯,哪能可憐她。
鬱嬌娥先下牛車,小心扶著男人下車,怕他磕著碰著。
楚塵先用竹竿敲擊牛著的邊,大致了解自己走到那裡可以停下來,扶著嬌娥的手踏下牛車。
楚賈兄弟兩先抬著王晴花回到小房子裡,弟妹沒有隨意糊弄老婆子,房子很乾淨。
“三哥,走,找大哥、二哥聊聊。”楚真率先踏出門,“三嫂交給婆娘照料。”
楚賈也跟著踏出門,楚真媳婦帶著兒媳婦走進小房間把王晴花弄平躺著,在她身上蓋了一個小毯子,出門口鎖上小房間的門。
楚塵聽到一聲清脆的金屬聲,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就是讓你生不如死。
鬱嬌娥和男人一樣,昂著臉對著青天白日,沒有了廝殺,現在的生活十分美好。
楚真媳婦清掃牛車時發現十斤豬肉,“阿塵,豬肉怎麼回事?”
“小嬸,我送的,你和兩個伯伯家分著吃,我還帶了一盆肉餡,中午包餃子吃。”鬱嬌娥回應道。想到餃子沾醋辣椒,口水都流出來了。
楚真媳婦扒開草,真的有一盆肉,粗糙侄媳婦真實在,這麼大盆肉一頓也吃不完。
“嬌娥,你跟著小嬸學包餃子,我去找大伯他們說說話。”楚塵低頭輕聲道。
“好。”鬱嬌娥十分讚同這個主意,學會後她沒事可以剁餃子餡、包餃子。“小嬸子,麻煩你了。”
“不麻煩。”楚真媳婦心裡直打鼓,她要是敢說麻煩,粗糙、凶悍侄媳婦直接扭斷脖子。
鬱嬌娥愉快地走上前,儘量釋放出友善。
大家看到的還是冰棺材臉,凶惡如狼的眼神。兒媳婦們小心立在婆婆身邊,生怕惹到凶煞弟媳婦。
楚塵尋著記憶探路前進,大伯家應該就在前方。
村民們不明白楚塵為何閉著眼睛,敲著竹竿往前走。記憶中楚塵的眼睛十分好看,為何不睜開眼睛走路呢!
“三弟,阿塵怎麼了?”楚大伯疑惑道。
“三個月前,大兒不知為何瞎了。”楚賈惋惜道。
大家驚呼,一個年輕小夥子眼瞎了,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他該怎麼生活。
眼睛徹底看不見,耳朵變的特彆靈敏。楚塵尋著聲音走向楚大伯那邊,快要到達人群時,他停住說道,“大伯,我有話要和你單獨說。”
“嗯,你跟我來。”楚大伯走了幾步,又回來拉著侄子的竹竿,牽著他往前走。
楚塵臉上的表情太平淡,村民們也沒有多想,圍著楚賈聊天。
楚大伯拉著侄子走進房間,侄子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透著悲涼。
他心沉了下去,侄子瞎眼好端端瞎了,可能藏著貓膩,關上門道,“有什麼事,說吧。”
“五個月前我被人下了慢性*毒*藥,三個月前眼睛開始看不清東西,前幾日徹底瞎了。”楚塵勾起嘴角自嘲地笑了,“若不是有人今日加大毒量,大夫根本發現不了我瞎的原因。”他來了之後沒有吃帶毒的東西,這樣說增加他說話的可信度。
楚大伯瞳孔收縮,聽三弟說三弟妹五個月前去照顧侄媳婦,帶侄子去醫館一查便知真假,所以侄子不會說謊。
三弟妹瘋了,是不是她頭腦不清醒時下毒?
“自從我看不見後,聽力特彆好。可能是懊惱和自卑,我經常待在後院,每天都能聽到翻東西的聲音。”楚塵停頓一下,脊梁軟了下來,“我和嬌娥成親後,嬌娥拿出一百兩給父親治病,我每隔七日到醫館治眼,時間久了和醫館的醫座相熟,一日他突然和我說父親治病花了五十兩,可娘對我說百兩全花完了,小弟也出了些錢···”
楚大伯眼神深邃盯著侄子,“你想說三弟妹害你?”
楚塵又把五個月來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痛苦地說道,“心中苦悶,不敢與父親和嬌娥說。現在母親被安排到小叔家,你和小叔說一聲,彆信母親的話,她說的話恐沒有一句真話。”
如果三弟妹是如此險惡之人,把她放在小弟家有些不妥。哪天她逃出去,對小弟懷恨在心,下*毒*藥毒*死小弟一家,後果不堪設想。
楚大伯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三弟不知曉此事?”
“不知如何開口,畢竟母親在外人眼中對我是極好的。”楚塵睜開空洞沒有色彩的眼睛。
死氣沉沉,毫無生機。
楚大伯看到了一團死氣,侄子一直閉著眼睛,不想人看到一團死氣。這一刻楚大伯相信侄子說的話,侄媳婦雖凶悍,好不容易搶了個男人,怎麼也不可能還侄子,害侄子的隻能是三弟妹。
“大夫可說能不能救治?”楚大伯一顆心沉沉往下墜,侄媳婦出手闊綽,三弟妹貪錢加上房間裡翻找東西的聲音。他腦海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侄媳婦在翻找銀子···
“服毒斷斷續續已有五月,還好每次添加少量毒,暫時隻導致眼瞎,還會出現什麼病症,大夫也不知。”楚塵長歎一聲,“大伯,我很好,身體很好,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