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054(1 / 2)

後來漢陽郡主也回來了趟, 這位是李側妃所出,比雲陽郡主小上兩歲, 她嫁的威遠侯府,謝士洲回京那會兒郡主才生下二胎, 在坐月子。前頭因為懷孕她整個人圓了兩圈, 最近稍稍減下去些, 穿衣裳不像前麵那麼醜, 她才願意出門。

這位郡主就要比王妃生的和氣很多,她回來那會兒燕王同樣不在, 郡主先去見了她娘,聽李側妃說了一些, 這才把準備的禮物提上,去了錢玉嫃那頭。

甫一見麵,她就貼了笑臉:“聽說兄弟住這邊?”

錢玉嫃說他出門去了,又問:“是哪位姐姐嗎?”

“弟媳婦好,我是盛飛雪,我娘是這府上的李側妃。”

自打把出滑脈, 萬嬤嬤每天是寸步不離跟在旁邊, 她這會兒也開口提醒了:“這是漢陽郡主,嫁的威遠侯府,老奴前頭同您提過的。”

府上統共三個郡主, 哪怕沒見過的, 叫什麼名兒嫁的哪家錢玉嫃還是知道。她點點頭:“我記得, 三姐進來吧, 坐下來說。”

漢陽郡主給的臉色好,錢玉嫃還她的態度就好,她將人帶到偏廳,兩人隔著小八仙桌一左一右落了座,白梅趕緊去提開水來沏茶,郡主沒急著同錢玉嫃寒暄,她瞧著萬嬤嬤說:“我記得在太後宮裡見過嬤嬤。”

“郡主好眼力,老奴本來是壽康宮的人,伺候太後幾十年了。”

“可見太後娘娘很疼弟媳。”

錢玉嫃笑道:“三姐喊我名字就是,我姓錢,名玉嫃。”

她一邊說一邊在八仙桌上比劃,漢陽郡主早就聽過這名字了,還是點點頭:“那我喊你一聲嫃嫃。”郡主一邊說,一邊示意丫鬟將帶來的禮物奉上,“按說早就該回來看看,我前頭剛生了一個,你們進京那會兒還在坐月,出月子之後又胖得……都不好意思出來見人。你看看,我這還瘦了一些,都快趕上你兩個胖了。”

“懷上是要長點肉,畢竟咱們可以少吃肚子裡這個撐不住,要我說能好好把娃生下來就比什麼都強,這肉嘛,能長也是能掉的。再說,三姐就是豐腴一些,哪稱得上胖?”

剛認識的人,遠不到掏心窩子的地步,閒聊大多就是互相吹捧,她倆一個話頭起得不錯,一個把場子捧得不錯,廳裡氣氛挺融洽的。

漢陽郡主過來坐了一會兒,吃了盞茶,就起身告辭了,臨走前請她有空上侯府玩玩。

錢玉嫃答應下來,起身送她出去,等瞧不見人了才回到屋裡。

“沒聽說她今兒個回,我一點兒準備也沒有。”

“估計是給李側妃遞的話。怎麼看都該郡主來巴結您,還用準備什麼?”

“嬤嬤我剛才不失禮吧?”

萬嬤嬤說很好,其實哪怕最早見她也不是完全不懂規矩,隻不過民間的講究同皇室不同,這兩個多月錢玉嫃聽多了看多了,她端起來越發像那回事,又因為生得嬌豔,打扮起來就格外壓人。

近段時間她沒太打扮了,也是聽嬤嬤說那些抹多了恐怕對孩子不好。

“這個漢陽郡主是李側妃教養的,瞧著卻比雲陽郡主聰明好多。”

“以前王妃當家,王妃生的這個日子就有些□□逸了,另外兩位身份低些,經常要給人低頭,想得自然就多。”萬嬤嬤說著還挺感慨,這麼看來天老爺真挺公平,前麵那些年雲陽郡主的日子過得甚至比公主還好,人慣得狠了,心裡便容易沒數。

雲陽郡主還想著她才是王府唯一的嫡女,而漢陽郡主她私下有沒有過問娘家事誰也不清楚,至少人沒搬上台麵上說,見著錢玉嫃雖然不至於卑微,她也是不動聲色低了頭的。

如今王府由兩位側妃主事,李側妃進府二十幾年,也算熬出頭了。

而她能有今天,不也是托了錢玉嫃的福?

要不是半路殺出個錢玉嫃,逼得王妃跳了腳,她哪至於犯那麼多蠢?哪怕王妃進廟裡之後,燕王最初也打算把王府交給兒媳婦管,還是這邊推辭,才會輪到兩位側妃。

這些事,李側妃剛才已經告訴她女兒,漢陽郡主同突然認回來這兄弟之間本來就不存在衝突,這兩個月發生的事讓她深深明白爹有多麼看重這兒子,那是王妃她們母女加起來都不能比的。

這種兄弟,你不捧著,還去得罪不成?

漢陽郡主先來的,之後又來了幾位皇子妃,都是聽說她差點被害帶著慰問品來送溫暖的。雖說這段時間結交的很多是表麵朋友,因為大多是識趣人,湊一起說說話打發時間倒也還好,並不難受。

把這些全見過之後,就到了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喊熱得很了,謝士洲跟錢玉嫃都覺得還好,京中白天是挺曬的,可隻要你彆出去,在陰涼處待著並不十分難受,這邊入夜後退涼也快,夏天這一季比南邊好過得多。

說到南邊,熱慌了要麼多找兩人打扇,要麼上山莊去避暑,北邊有冰使。錢玉嫃以前聽她爹說過,京裡的大戶人家都備有冰鑒,那是種密封起來器具,裡麵裝上冰塊兒,擱屋裡能降下室溫,還能往裡頭塞進瓜果。

在蓉城生活了十多年,錢玉嫃統共隻見過一兩場雪,都小得可憐,哪怕聽爹講過她也想象不到冰窖以及冰鑒長什麼樣子,她也沒吃過冰碗。

現在顧及肚皮冰碗還是不敢吃,冰鑒她見過,也使過了。

好大一青銅疙瘩,裡頭裝一肚子冰,那上麵開倆孔,伸過手去都能感覺到從裡頭噴出來的悠悠涼氣。把這玩意兒往屋裡一放,過一會兒,整個屋子就涼快了。

彆府冰不是那麼多,要熬過整個夏天還得算著用,若早用完了就要花錢去買。

燕王府人少,冰供得多,反正錢玉嫃他們院子說要用隨時都有。說是這麼說,他們院子用得反而少,南邊來的熱習慣了,京裡麵喊受不了的時候他們覺得還好,甚至感覺酷暑未至。

因懷著娃,錢玉嫃近來不太出門,她就在府上啃瓜果養胎,閒著沒事同萬嬤嬤講他們在南邊怎麼過伏天。日子過得正悠哉,忽有管事來報,說外頭來了個人,做讀書人打扮,說他姓錢,叫錢宗寶,來找姐姐姐夫。

“你說宗寶來了?他人呢?”

“還在門口,沒您的話奴才們哪敢隨便放人進來?”管家瞧著真是世子妃娘家人,趕緊去接。他先去,錢玉嫃慢一步,等她去到前麵待客的廳裡兄弟都坐下吃上冰鎮的酸梅湯了。

以前錢宗寶人在學堂,在家的天數也不多,可每旬都能見著人,這一次是姐弟兩個分開最長的一次,足有三個半月沒見,錢玉嫃過來之前他兄弟還在不動聲色的打量王府裡頭,等見著她,錢宗寶就再也顧不上了,姐弟倆久彆重逢,心裡又激動又雀躍。

錢玉嫃上下打量他,說:“我看你瘦了不少,是不是北上這一路吃了苦頭?”

這年頭趕路哪有不熬人的?

他是跟著商隊走的,出門那會兒帶了乾糧,可不到餓極了都不想吃,這一路反正吃不好睡不香,剛到京城的時候身上衣裳皺巴巴的,瞧著還有些麵黃肌瘦,他在客棧裡住了兩天,把自己收拾妥當了,養回來一點才來王府。

錢宗寶太知道姐姐的處境,自家是商戶,姐姐嫁到王府來是高高高攀了。哪怕不出錯恐怕都有人在背後說她,要是做兄弟的一派窮酸上門,姐姐不得成笑話?

錢宗寶從行李裡頭挑了身好衣裳,這樣式是簡單,用的卻是蜀地最好的料子,他收拾得特彆規矩,跟著王府管家往裡走的時候也沒東張西望,哪怕心裡有很多好奇,也儘量穩住了。

哪怕他已經好好收拾過,人瞧著比以前還是清減很多,錢宗寶也騙不了他姐姐,就笑了笑:“一路奔波可能是瘦了一點,加上我又長了個子,姐姐一段時間不見我,瞧著可不就變了好多。”

他說完自己,反問回去:“姐姐呢?在京裡生活還習慣嗎?我姐夫她待你還好?”

“你沒看到我寫的家書?”

錢宗寶說他跟商隊的,中間有點耽擱,可能信送到的時候他人已經出發了。

“二月裡你們離開之後,我跟爹娘商量了,家中生意有爹撐著,我出來讀書搏一搏功名,看能否給姐姐爭一口氣。”錢宗寶說他這次出來還帶了些東西,像是自家窨製錢玉嫃喝習慣的花茶,還有三親六戚托他捎帶的東西,裝了得有一車,今兒也帶過來了。

“你來就來,拉那麼多東西乾啥?我在王府還能缺了什麼?”

錢宗寶撓頭:“姐你肯定不缺,可這不是大家夥兒的心意,你就收下來吧。”

姐弟兩個說著話,錢玉嫃想起來,她說了個地方給管家,讓管家派人走一趟給謝士洲報個信去。

前後三刻鐘,人回來了,進廳裡一看:“還真是小舅子啊,你出門之前也不送個信,我們這邊也好提前做準備啊。”

錢宗寶老老實實站起來喊姐夫。

謝士洲擺手讓他坐,自己走到媳婦兒身邊,靠她坐下:“嫃嫃你今兒個咋樣?小討債鬼鬨你沒有?”

聽見“小討債鬼”這稱呼錢玉嫃就腳癢癢,想踹他。

“那是你娃兒。”

“好吧好吧,我娃兒他鬨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