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尚宮最怕的是她們二人因為不知輕重得罪太皇太後而牽連整個尚宮局。鐘司製和阮司珍雖然沒有說出來,明擺著也是這個意思。在宮裡主子一個不高興,容易施行連坐,很可能一人犯錯,整個尚宮局都要跟著受罰,如今金玲和三好在太皇太後那裡掛了號,對於尚宮局和她們倆來講,都不可能是好事情!
三個上司對兩個少女的責難顯而易見,不過,馬上就要受到太皇太後的召見,一切有太皇太後做主,她們幾人也不必過多苛責,以免麵見太皇太後的時候兩個女史被嚇破膽,表現更差。
蔡尚宮,鐘司製,阮司珍,金玲,三好一起等候在太皇太後的紫雲宮金殿中。
直到過了大半天,太皇太後不緊不慢地在王貴妃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眾人行過禮之後,太皇太後眼神掃過站在最後的那兩名女史,一眼就看出是那天在花園中給鄭太妃解圍的兩人。
就算不抬頭,金玲都知道那眼神有多銳利,很明顯的來者不善。
太皇太後一個眼色示意蔡尚宮可以開始了。
蔡尚宮點點頭,阮司珍會意,率先說:“稟太皇太後,貴妃娘娘,司珍房將由女史姚金玲解說呈給貴妃娘娘金釵的做法。”
姚金玲上前一步解說:“稟太皇太後,貴妃娘娘,整隻簪用連理枝做骨……”
太皇太後皺著眉頭打斷道:“等等,之前哀家不是說給王貴妃打造金簪嗎?為何要用木頭做?不做金簪怎麼顯出皇室風範,是誰讓你擅自做主的?”
蔡尚宮和阮司珍大驚,她們之前光顧著怎麼應對太皇太後對尚宮局發難,沒去注意女史的設計,因為姚金玲和劉三好二人的設計已經趨於成熟,給貴妃做的東西就算不被褒獎也出不了大錯,所以她們才疏忽了這一項,沒有提前審查,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誰能想到平日裡溫和沉默的姚金玲竟然會這麼大膽,明目張膽的違抗命令!犯這種最低級的錯誤!讓太皇太後一上來就找到機會發難。
蔡尚宮心裡暗暗著急,心道:其實,這也是早有預兆,這丫頭敢和劉三好一起欺瞞太皇太後去給鄭太妃解圍,還有什麼她不敢乾的!蔡仲屏心裡掀起驚濤駭浪,麵上仍然是不動聲色,這麼多年在宮中大風大浪她見得慣了,所以才能維持住表麵上的從容。
雖然太皇太後的話說的不是司製房的人,但是尚宮局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鐘司製和劉三好也是心中一緊,正襟站立在下首,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隻見姚金玲並沒有露出惶恐的神色,仍然有不卑不亢聲音清楚地說:“啟稟太後,隻因這連理枝和釵的主題相合,才舍棄全金改用連理枝做骨,外麵包以金箔,金光燦爛,光彩照人,所以這釵還是一支金釵。”
太皇太後掀了下眼皮:“是何主題呀?”
金玲說道:“回稟太皇太後,此簪的主題是花前月下,”她抬眼看了一眼,見太皇太後一時沒有做聲反對,於是繼續說下去,“簪頭選用不同顏色的貝殼雕刻而成,上麵刻畫出彩雲,日,月的形狀,下麵用彩色寶石纏枝花做烘托,貴氣中不失清麗,因為有花有月,有雲有枝,以景入情,此簪得名為‘花前月下’。”
王貴妃明顯對此簪十分感興趣,“哦?這是什麼說法?”
金玲清脆的聲音是大殿中唯一的聲音:“簪又稱搔頭,是自古女子常用的定情之物,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所以奴婢鬥膽,用這樣的設計,將金簪寄予情思之意,寓意娘娘和皇上情誼深重,白頭偕老。”
後宮有太皇太後掌權,皇上看樣子是不打算立皇後,王貴妃地位最高,她籠絡住了皇上的心,已經相當於大半個皇後。在場的人都是一窒,金玲做個釵,竟然還捎帶上了皇上,真是大膽。
太皇太後一時沉默,還沒有說什麼。
王貴妃卻聽得芳心大悅,已經喜形於色,說道:“太皇太後,臣妾十分喜歡這個主意,雖然並非用全金打造,卻勝在有新意,期待司珍房的成品。”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期待。
太皇太後又沉默片刻,眾人不由得屏息以待,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王貴妃期待喜悅的的心情也降了降溫,都怕惹得太皇太後不悅,不過她是真的很喜歡那個簪子的提議。
太皇太後這時態度平和地說道:“你們年輕人,就喜歡這樣‘花前月下,濃情蜜意’的題材,而且皇上和你感情好,確實寓意不錯啊,司珍房也算是投其所好,深得王貴妃的歡心。”
蔡尚宮,阮司珍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姚金玲仍然是與剛剛沒什麼不同的樣子,並沒有因為王貴妃和太皇太後的誇讚而喜形於色。
太皇太後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說:“鐘司製,司珍房的簪子已經專美於前,說一說你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