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不說話, 但是和她並肩而立, 光王卻覺得此情此景特彆熟悉, 好像曾經在夢中經曆過那般安然。
他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變成了那個在樹下哭泣的話癆小男孩,光王感歎著說:“本來想著今夜逃走,沒想到是今夜逃生,你不用擔心,我早有打算,我之前久居佛寺, 有幸認識一位方丈, 他慈悲為懷,應該可以信賴, 我本來就打算去投靠他,但是沒料到皇上這麼快下毒手, 死我不怕,我怕我娘擔驚度日,所以這麼多年來, 我忍辱偷生,裝瘋賣傻, 希望我娘能夠得享天年,可惜事與願違……”
金玲靜靜地聽著, 堂堂男子漢,試問誰沒有雄心抱負,可是他被那個處處排擠打壓他的環境逼成這樣, 唯一的願望就是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娘親能夠安享天年,光王甚至從未考慮過自己將來如何,足可見他是個至情至孝之人。
金玲忽然發現他胳膊上的衣服破了,有傷口在流血,隻不過衣服顏色很深,所以之前忙於逃命沒有發現,金玲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給他,示意他自己給自己上藥。
光王看到有些眼熟的瓷瓶,不由得心中一動,說:“這是金創藥嗎?”
等到金玲確定,光王也看出來,“你要走了……也好,還是快些回去,以免被人發……以免出來這麼久讓人擔心,隻是,今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相見之日,你的大恩大德,李怡會永遠銘記於心,不論到了哪裡,何時何地,都不會忘記。”
金玲向他點了點頭,已經轉身消失在夜色中了。
光王停在原地,手裡緊緊攥著一隻耳飾,明顯是出自女子之物,而且是宮中之人所佩戴,這是剛剛在疫民營的時候,金玲與人打鬥時不小心從身上掉落,被光王眼疾手快撿了起來。
這種掌級的耳飾,光王曾見人戴過,尚宮局四房有四個顏色為代表,上麵鑲嵌的珠子正是代表司珍房的藍色。其實,不需要彆的證明隻要看到那一雙眼睛,光王已經認出救命恩人是誰了。他也沒想到自己會把一個人的音容刻在腦海裡記得那麼清楚。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金玲會有這等本事,既然她想隱瞞身份,光王就不打算戳破。
光王珍惜的把玩著這個耳飾,一點睡意都沒有,一直坐到天蒙蒙亮,便叫起鄭太妃趕路,這裡已經離那個佛寺不遠。
金玲回程的路快了很多,她自己一個人時,可以毫無顧忌的運起輕功,幾十裡路轉瞬即至。她再次去了疫民營,給發現有人逃脫想要去追捕的侍衛們製造一些麻煩,並且去看了看疫民們的症狀,在管事的帳篷裡留下藥方。一個人的力量有限,能幫的隻有這麼多,疫情是否會發展下去,就看他們自己了。
金玲回到尚宮局,走近自己的房間,就發現屋的有個人,若是她已經被人發現夜不歸宿,鬨將開來,等她的就不可能隻有一個人,而是一眾人的興師問罪。
最好的解釋就是自己的熟人,果然他推門進來,看到劉三好正坐在桌邊,劉三好沉著臉說:“你乾什麼去了?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徹夜不歸?你知不知道宮女夜不歸宿是犯了重罪!為何你要一身夜行衣的打扮,你是不是去做賊了?”
金玲一邊換衣服,一邊應付她:“這件事情我不能告訴你,就像你也有自己的秘密,不能對我說一樣,還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我不想連累你。”
劉三好一怔:“你知道我有事瞞著你?金玲,我明白你有苦衷,不過我真的很擔心你,還好今天發現的是我,如果是彆人,你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金玲說:“三好不會將這件事告訴彆人,對不對?”
劉三好說:“當然,隻要你沒去作奸犯科……你,算了,如果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劉三好遲疑是正是因為她想到了什麼,她絕對不會想到金玲今夜出了宮,而是以為她春心萌動,和情郎躲到沒人的地方去約會。畢竟這宮裡的侍衛男官也不少。就好像她和高顯揚,明明互有情意,卻因為各種考量阻撓,隻能偷偷相見。
金玲看出劉三好誤會,不過也沒有解釋什麼,就讓她誤會下去好了。
接下去的時間,金玲也無暇去關注城外的疫民狀況,因為宮內已經發生了大事。皇上外出狩獵期間突然毫無征兆的駕崩,宮中已經亂了套,又要給皇上治喪,又要準備新皇登基的一切事宜,每一次皇位的新舊交替,宮中都會忙亂上一陣子。
對外說是皇上狩獵期間服食丹藥過量而猝死,實則是馬元贄弑君奪權,暗中找到了光王和鄭太妃回來,推舉光王登基,並且弄了一個先皇傳位給皇叔光王的遺詔,馬元贄實則是想要扶植個傻的傀儡皇帝獨攬大權。沒想到馬元贄那個老狐狸看走了眼,結結實實被光王給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