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說:“無論是宮女還是太監,都是後宮的奴才,一仆不能侍奉二主,若是這些人都不忠心為皇上效力,那麼隱患實在是太大了。先帝武宗皇帝的教訓,仍然曆曆在目。”
鄭太後一驚,雖然不知道具體細節,武宗皇帝肯定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弑君奪權,之前鄭太後不願意去想,現在真相被揭開,容不得她再逃避了。歸根結底,還是因先帝身邊都是馬元贄手下太監緣故,現在想想,如今皇上雖然貴為天子,身家性命豈不是還掌握在彆人手中!
鄭太後神色驚疑不定:“依你的意思當如何呢?”
金玲見她已生警覺之心,順水推舟地說道:“依奴婢看來,寧可在彆的事上給他些甜頭,後宮的事務,太後娘娘也要務必全掌握在手中。”
鄭太後沉思半晌,“哀家明白了,讓我籌謀一下。”
其實金玲此語正中鄭太後下懷,她這個太後自從冊封以來,前有郭太後壓製,後有馬元贄說一不二。說是母儀天下,統領後宮,其實處處受製於人。這一次借著劉三好一事,若是能夠改變現狀,那自然是一件美事。
隔天,鄭太後與皇上一起宴請馬大將軍,商量給他選封地一事,馬元贄開始時獅子大開口,想要隴西做封地,那是李唐王朝的龍興之地,口出狂言簡直是大逆不道,他的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揭。
李怡退讓一步,把自己曾經的封地給了他,並且在京建大將軍府,讓馬元贄可以出宮居住,這令馬元贄很滿意,一心撲在將軍府上,務求儘善儘美,符合他的身份地位。
自古以來,太監無論有多大權柄,都仍然是皇家的奴才,要住在宮中,不可出宮。皇上對馬大將軍如此特彆,可見他的地位超然。
皇上和鄭太後這麼做,條件就是解散內侍監,重新劃撥宮人,隻要宮中之人都要受到鄭太後統轄。馬元贄仍然掌管著宮中的禁軍,即宮中武裝力量,而且自認為太監們受他支配久了,並不是鄭太後隨便就能收買,所以並不以為意。
鄭太後借機把宮女太監們收攏,把宮中事務抓在手裡。劉三好一案也由她處置,鄭太後就從寬給予警示。罰她在暴室做粗活兒一個月,然後再重回原職。
這一天金玲到尚宮局找蔡尚宮商量局中事務,回程時途經小花園,見到前麵有三人,阮翠雲和鐘雪霞,還有一位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幾人雖然麵上帶笑,但是都不達眼底,似乎在打著什麼機鋒。她們看到金玲過來,熱情的打招呼。
鐘雪霞和阮翠雲向金玲微微俯身行禮,介紹說那人是萬將軍的夫人。
萬夫人說道:“原來這位就是青出於藍勝於藍的姚尚儀了,果然是人才出眾,怪不得短短時間就能躍居阮司珍之上。聽說你曾經是阮司珍的得意門生,現在卻比她的身份地位高。真是難得啊。”
金玲聽出她的話風不對。不過在後宮之中像這樣口不對心是稀鬆平常,直言無忌的人很少,金玲也不鹹不淡地說:“萬夫人謬讚了。”
萬夫人說道:“你可一定要提攜著點她了,阮司珍畢竟年紀越大,不向姚尚儀這麼年富力強,想要向上爬會越來越力不從心,恐怕也沒什麼升職的空間,還要你這昔日的好門生多多拂照。”
金玲說:“勞您費心。倒是不知道萬夫人會如此和藹可親。還與阮司珍是好朋友,這麼關心她。日後有什麼事,還要您多擔待了。”
萬夫人不客氣地說:“我和她可不是什麼好朋友,人家阮司珍隻會攀附英俊有為的男子,這樣的德行欠缺之人,本夫人躲還來不及,可不敢招惹。”
金玲挑了挑眉,忽然明白為何萬夫人如此不客氣了,之前在尚宮局的時候就聽說阮司珍年輕的時候有一個相好,差點出宮。原來這位老相好就是萬將軍。萬夫人打翻醋壇子,來找阮翠雲的麻煩也無可厚非。
阮翠雲麵色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眼見話題越聊越僵,還是鐘雪霞好心,轉移話題:“對了,什麼事需要姚尚儀你親自跑一趟,派手底下的人來說一聲不就好了嗎?”
金玲配合她說:“多日未回尚宮局,我也想回來看看,正好找蔡尚宮有事就親自回來一趟,鐘司製不會是不歡迎吧?。”
鐘雪霞連忙說:“哎呀,歡迎歡迎。姚尚儀是尚宮局的貴客,又是故人,能如此念舊是我們的福氣。”
金玲笑笑不語,鐘雪霞的聲音清透如珠落玉,之前她就很愛聽她說話。
萬夫人在一旁道:“這種念舊也分很多種的。像楊尚怡這樣。對出生的地方念舊。是人之常情。不過有些什麼舊愛就不需要念了。過往的救世救人就讓它過去。”
金玲含笑道:“萬夫人說的是。”宮裡人習慣了說話拐彎抹角,像萬夫人這麼耿直,事事都要帶上那一個話題的,還真的是少見。她不由覺得萬夫人這種性格也有幾分可愛,想必過去的幾十年她都活得十分自在。
阮翠雲很精明,如何能不知道萬夫人的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八成是被人寵的,而讓她過著舒心日子,富足生活的人自然不做他想,就是萬將軍了,阮翠雲不由得心中更有幾分失落。
金玲看著鐘雪霞拿著兩盒東西:“想必鐘司製還有事,那我就不打擾了。”
鐘雪霞說道:“瞧,隻顧著說話,我險些忘了,這是太後賞賜的銀芋團,我和阮司珍每人一盒。”她把兩手拿著盒子都向前推出,“阮司珍,你挑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