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娘驚訝地說道:“大人,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還是不相信我真切的關心爾淳呢?”
孫白楊說:“應該這麼說,下官相信徐公公和夫人一定會關心還有利用價值的棋子,不過在她們沒有利用價值之後,就會棄之如舊衣,甚至忘記。下官今天可能話太多了,告辭了。”
柳大娘並沒有因為孫白楊的態度感到不悅,反而是想到了什麼。孫白楊說的不錯,徐公公籌謀這麼多年,可不僅僅是隻有這次進宮的三個棋子,隻不過之前一直未有爭氣能夠成功得到皇上寵愛的人。那孫白楊所謂的沒有利用價值的舊棋子,指的又是誰呢?
孫白楊隔天重新回到宮中之後,就去看望了一個人,正是入宮多年後來又因生病而被冷落的貴人福雅。她也是徐公公的義女,當年因為同樣的理由被送入宮,隻不過她一直以來都有心疾,不能一直侍奉在皇上左右,所以為了養病搬到相對冷清的擷芳殿居住。
宮中的奴才都是勢利眼,見到福雅一直病了下去,受到皇上的冷落,似乎沒有複寵的可能,所以對她也十分怠慢,她身邊的奴才早就攀高枝去了,剩下的也從來不好好打掃伺候。導致擷芳殿這裡明明是一個年輕貴人的居所,卻弄得像冷宮一樣。
孫白楊與福貴人正是因為太醫為主子診病而結緣,這些年來,福貴人從受寵到被遺忘,早就已經門庭冷落,唯有孫白楊時常的送些東西過來,會時常來給福雅診病送藥。而且出於善意的謊言,孫白楊送東西來時,還時常說是徐公公讓他代為送的。從來沒有告訴福雅,徐公公早就忘記了有她這一號人,她已經成為徐公公的棄子。
所以孫白楊對徐公公的所作所為真的是看得清楚,也不敢苟同,他清楚地知道不論是福雅還是新進宮的爾淳,沅淇,通通都是受徐公公擺布,達到他私利的棋子而已,孫白楊甚至不明白他一個太監為什麼有這麼大的野心,這麼能折騰,結交了這麼多的女子送到皇上身邊。
鐘粹宮裡。安倩見到了來找她的小路子,小路子是在如意館中裱畫磨墨的太監,與安倩一向交好,兩個人早就結為義兄妹,安倩已經到了二十五歲了,她還有半年就可以出宮,這次春秋兩季的宮女與親人們相見的恩賜,她也在名單之上。隻不過左等右等也沒能等到她唯一的親人,她的奶奶前來。之前她明明有送信回去,她奶奶也表示會來宮門口探望。
宮女們沒有經常可以出宮的太監的門路多,所以她拜托小路子幫忙打聽情況,安倩焦急地說:“小路子,怎麼樣?有我奶奶的消息嗎?”
小路子說:“有消息了,我打聽到你奶奶的同鄉。”
安倩說:“那我奶奶在哪裡?是不是還在驛館等候?”
小路子說道:“你奶奶在從杭州上京的路上病了,滯留在濟南,你的同鄉沒法帶她來,隻能先來到京城裡給你捎個信,他說要醫治你奶奶的病,至少要三十兩銀子。”
安倩聽到奶奶的消息由喜轉憂,她愁眉苦臉地說道:“可是我隻有五兩,這麼短的時間內要籌到二十五銀子,我真的不知道到哪裡去籌啊。”
小路子說:“總會有辦法的,不如我也像其他人一樣,拿點東西出去買。”
安倩說:“那怎麼能行呢?偷東西出去賣那是犯宮規的。”
小路子說道:“反正彆的太監也是這樣做的,不被人抓到就不算犯宮規。”
安倩無奈地說:“彆人是彆人,你是你,我知道你不是他們那種能夠投機取巧的人,要不然也不會三十幾歲還在如意館裱畫了。”
小路子有點沉默,安倩說:“對不起啊,我不是說你沒用,隻是這樣風險太大了,籌錢的事情還是交給我來辦吧,我多做一點刺繡,讓人拿出去賣。”
小路子說道:“我也會跟著想辦法。”
永壽宮如妃把安倩叫去,對安倩說:“我知道你在後宮這十年時間向來是眼明心亮,宮中有許多事瞞得了主子,卻瞞不了你們經常伺候在一旁的奴才,鐘粹宮向來由你打點,一向都妥妥當當。可是日前的冊封大典上,好端端的淑寧卻突然發瘋,到底是不是有人在其中搞鬼?”
安倩說道:“淑寧小主的事,內務府那邊已經有了定論,說她是邪魔所侵,所以才突然發瘋。”
如妃說到:“本宮找你來自然不是要你來背內務府的定論。我知道鐘粹宮並不像表麵上那麼平靜,中間一定有人在興風作浪,在宮中生存不容易,你們做宮女的就好了,到了二十五歲就有出宮的機會,你也到了要出宮的年紀,我聽說你一心想要出宮和家人團聚,你幫本宮把那個人抓出來,本宮就圓你回鄉的夢。”
安倩說道:“回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各位小主有什麼異動。”
安倩在如妃那裡並沒有多說,沒有供出任何人。一來,她是真的不知道淑寧發瘋到底是何人所為,中間有什麼隱情。二來她也不屑於用這種出賣彆人的方法來圓自己的夢。其實她曾經發現過爾淳、沅淇、淑寧是一夥兒的,而且知道她們曾經對付玉瑩。她隻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如妃,供出之前衣服顏色的風波,那麼爾淳和沅淇還有玉瑩都會受到牽連,可以想象,幾個答應小主的前途也會被就此毀於一旦。
小路子確實膽子不大,而且他之前也確實是不屑於和其他太監一樣同流合汙,偷宮裡的珍寶出去變賣,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籌錢給安倩的奶奶治病,要不然安倩總是不能放心。他最開始帶東西出宮變賣,隻是帶了一些自己的財物,還有安倩繡的手帕等等東西,由此結識了孔武。
孔武之前就和安倩認識,知道小路子是安倩的義兄,也痛快的放行,沒有怎麼檢查他的包裹。不過不經意間還是在他的包裹中發現了繡好的絲帕。孔武驚訝地抓著絲帕問道:“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
小路子說:“這是安倩親手繡的,她空閒的時候會做一些繡活,攢到一起讓我拿出宮變賣。”
孔武說:“這真的是安倩繡的?”他從自己懷裡掏出一方絲帕:“小路子公公,你幫我看看,這是不是也是安倩繡的?”
小路子接過那方絲帕看了看,除了花樣很像之外,絲帕上麵還刺繡了一首詩:“不愛宮牆柳,隻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無從去,住也如何住。若得江上泛扁舟,妾願隨君往。”
小路子翻看之後說:“看著繡功和花樣應該也是安倩繡的,隻不過我沒有見過,可能是很早之前她繡了讓人賣出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