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嬛說:“隻要玉佩拿回來,我才懶得理她,你放心,從此井水不犯河水,隻要她不來找麻煩,我不會報複回去的。不說她了,姐姐你真的不介意我沒有事先告訴你今天崔芣會來的事?”
甄宓溫柔的說:“這件事情我隻看到兩個結果,第一,經過這斷時間的努力,我學會鳧水,多了一項生存技能,第二,你拿回了你娘的玉佩。中間是誰在推動,又何必太在意了。”
崔芣氣洶洶的離開之後,沒想到卻倒黴的碰到了曹丕。她平時從小就愛黏著三表哥,但是麵對著總是冷麵冷心的大表哥的時候卻總是噤若寒蟬,更何況上次她出腳令甄宓落水的時候,不小心被曹丕逮個正著,所以自那以後,心虛的崔芣更是繞著他走,沒想到今天會正麵撞上,根本避無可避,隻能打招呼:“大表哥。”
曹丕板著臉說:“芣兒,為什麼你每次見到我都要躲開呢?”
“大表哥,我……我沒有躲著你啊,我隻是沒看見你。”
曹丕冷臉說:“最好是這樣,彆想在我背後打鬼主意做壞事,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崔芣說道:“我真的沒有啊,我最近忙於跟三表哥學習書法嘛,哪有時間做壞事。”其實是曹植給她布置了任務,讓她每天自己在家練習一個時辰,她從來沒有做到就是了。
曹丕說:“那很好,書法可以修身養性,好好學。”說完就甩袖子走了。
芬芳看崔芣在人走後坐到石頭上,說:“小姐,你被嚇得腿軟啊!”
崔芣狠狠地舒了一口氣:“大表哥簡直越來越可怕,莫名其妙就能教訓我一頓,他以前也隻是冷冷的,現在呢,就好像在防著我,好像怕我隨時再去對甄宓不利一樣。”
崔芣越想越覺得曹丕最近的表現越不對勁,跑到卞夫人麵前告狀:“姨媽,最近大表哥經常去梨香院走動,府上的丫鬟下人們都在偷偷說,大公子對甄宓不愛不愛又愛上了。”
卞夫人不信:“什麼?這怎麼可能呢?這太離譜了,子桓一向最穩重的。”
辛大姑說道:“表小姐你會不會弄錯了,我怎麼沒聽下人這麼說過。”
崔芣信誓旦旦:“我都派人調查清楚了,丫環在辛大姑麵前怎麼敢說這話,不怕辛大姑你罵她們嗎?”
卞夫人的臉色難看,說道:“之前一個子建是這樣,還可以說他涉世未深,怎麼子桓也這樣,難道這個甄宓真的是狐狸精轉世脫生?他們梨香院的人會妖法不成?”
辛大姑憂心地說道:“夫人你曾經說過,大人現在每次頭痛用冷水浸頭的時候才能有所緩解,但是都能想起甄宓,這個方法是那年在渭水之濱,大人遇見甄宓教給他的。甄宓這個狐媚女人,真是大小通吃,一家子男人都被她勾去了魂。”
卞夫人說:“彆人我可以不管,可是涉及到我兩個孩兒,我卻不能做視不理。子桓和子建如果孝順的話,就應該聽我的話,再也不去見那個女人。”辛大姑是卞夫人的陪嫁,這麼多年一直在她身邊侍候,她還嫁給了府裡的大總管辛管事,為整個曹府操持上下。可以說除了幾個孩子,她就是卞夫人最親近倚重的人了,卞夫人自然對她的話十分相信。
隔日,甄宓讓嬛嬛陪她上街,說有東西要買,原來是把她帶到裁縫鋪子,要給她做新衣裳。
郭嬛說:“姐姐何必花這個錢?我的衣裳夠穿了,是新的還是舊的沒什麼關係。上次你的袖子破了一點,你不是還縫兩針繼續穿嗎?”
甄宓說:“今天難得出來,我們一起挑兩件漂亮衣裳。平時我不管家,你的一應事物有所疏忽,也沒想到會讓你在家裡受委屈,都是我不夠細心。”
郭嬛知她不管家手裡麵肯定也沒什麼餘錢,因為在鄴城城破之前甄家的銀子都花得差不多了,“姐姐你哪兒來的銀子,不會是動用了嫁妝銀子吧?”自從甄家敗落之後,管錢管賬的事都是甄老夫人一手操辦,作為甄家的小姐,雖然吃穿不愁,可是為了節省開支就沒有什麼月例銀子能拿的。看到甄宓的表情,郭嬛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被我猜中了?你……”
甄宓顧左右而言他,說:“你看這塊布的顏色多好看,我覺得很配你。”
大庭廣眾之下也沒法繼續討論下去,甄宓堅持,隻能買兩件衣服了事。
甄宓說:“妹妹,難得出來,我們再到彆的地方去逛一逛。”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家名為珍寶齋的店鋪,裡麵賣玉石珍寶首飾,是達官貴人常來之地。甄宓隨處看了兩眼之後,忽然發現,案幾上擺著的一塊十分眼熟的玉紙鎮,拿起來一看,簡直驚喜莫名。
郭嬛問道:“姐姐認得這個玉紙鎮?”
甄宓激動地說:“這是我五歲進學的時候,先父送給我的,可惜因為後來戰亂一時流落在外,沒想到今天又讓我見到它。”
郭嬛說:“那我們快點買下來吧,跟老板說說,無論花多少銀子,就是翻倍的價格,也先把它定下來。”
老板走過來說道:“兩位姑娘,這案上的東西都已經被人定了的,你們要是想買東西再看看彆的。”
郭嬛怕的就是這個——節外生枝。
甄宓:“請問被什麼人定了?”
“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崔芣大踏步走了進來。甄宓神色一暗,打起精神說道:“原來是崔姑娘,不知道這塊玉可不可以讓給我。”
崔芣說:“當然不能了,你也看到了,這塊玉水頭這麼好,而且又很大。我要把它切開,可以做一整套珠寶,耳環,項鏈,玉鐲子都有了,你說方便不方便,我怎麼會拱手讓人呢?”
郭嬛看出這姑娘故意又想使壞,說道:“崔小姐,你明明聽到剛才我們的對話,知道這東西是姐姐看中,她先父留下的,你還故意說要把它切開,這哪裡是大家風範。”
崔芣說:“郭嬛,現在這東西可是在我手裡,錢我都已經付過了,你對我說話要不要客氣一點?”
郭嬛說:“說吧,你又想怎麼樣,怎麼樣才肯將玉紙鎮賣給我們。”
崔芣說:“誰說我要賣?不賣!本小姐家大業大,會差這麼一點銀子,簡直是笑話。”
甄宓說:“崔小姐,我並非是要奪人所愛,是事出有因,這真是的先父遺物,你想要全套的首飾,我稍後陪你一套成色更好的,你把這玉紙鎮讓我怎麼樣?”
郭嬛和甄宓兩人好說歹說,崔芣都不鬆口,而且讓老板包上所有的東西給丫環拿著,自己抱著新寵玉紙鎮大搖大擺的走了。
郭嬛躍躍欲試地說:“難道就這麼算了?我們想個辦法,從她手中把東西弄回來吧!”
甄宓看著崔芣離開,不掩失望:“崔芣此人,逞強好勝,我越是想要回來,她越是不會給,而且如果知道我非要不可,她寧可把它毀了,也不會給我留下,還不如讓玉紙鎮由她好好保存,至少她以為捏住我一個把柄,不會真的把玉紙鎮切開。”
鄴城雖然相對安定,但也並不是世外桃源。特彆是最近漳河決口泛濫,下遊的百姓失去田地流離失所,城中成群結隊的難民到處都是,這些沿街乞討的難民穿得破破爛爛,自然是最不受到各種商家和行人歡迎的,看到了有難民擋路,路人們都會不耐煩的將他們揮開,或者是趕走。
郭嬛從鋪子走出來,就看到這樣的景象,不由得駐足。甄宓也隨後走了出來,看到難民們瘦骨如柴的乞討,反而被趕走的樣子,說:“嬛嬛,你是不是想起了不開心的事?”
郭嬛回過神來,才想起曾經的郭嬛在不甘心做妾,逃出銅鍉候府之後,也曾經流落街頭,與這些難民並無差彆,亂世就是人類的劫難,不分男女老幼。無論他們曾經是什麼身份,是如何的地位。如果甄家老小沒能夠托甄宓美貌的福,被曹操接回府中,相信過不了多久,也與普通難民無異。
這個時候,無論是誰,快點平定天下,讓百姓能過上安穩的日子,都是天下的功臣。她們現在所在曹操的陣營,身邊的人自然希望曹操一統天下。不過那些跟著主公的謀臣武將們,期望主公稱霸天下的心情,與百姓又不同。
郭嬛看著眼前這些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難民,喃喃說道:“真是應了那句話,興也百姓苦,亡也百姓苦。”
甄宓身心受到震動:“嬛嬛這話當真是大有深意,王朝滅亡之際戰亂頻仍,民不聊生,這便是亡也百姓苦了,隻是,為什麼‘興也百姓苦’呢?”
郭嬛說道:“王朝之‘興’必大興土木,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不堪其苦。像秦王朝興起時,築長城,開馳道,造官室,勞役繁重,百姓受儘了苦。興則大興土木,亡則兵禍連結,不論‘興’、‘亡’受苦的都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