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衝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婆婆指的是這件東西, 當然舍得,本來我也是受兩位前輩所托要找到知音人,把這曲譜流傳出去,婆婆和綠竹翁前輩既然能夠彈奏此曲,自然也是知音人,我這就抄攥一份,贈給婆婆。”
任盈盈卻說道:“為什麼是抄錄一份,不能把那本譜子直接送給我嗎?”
令狐衝有些赧然地說道:“不是不舍得, 說出來不怕婆婆笑話我, 這譜子是機緣巧合之下, 我和小師妹一起得到的, 其實, 我跟婆婆學琴正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跟小師妹共譜此曲……而且,劉師叔和曲長老都有後人傳世, 這一份曲譜的手稿,我是想先暫時代為保管,日後交還給兩位前輩的後人, 並非舍不得將原譜相贈婆婆。”
任盈盈聽了他這番話,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本來她就並非真的想要得到這本曲子, 隻不過是出言試探令狐衝而已。也許令狐衝真當她是一位十分年長的長輩, 所以在她麵前說話並沒有太多的避諱,她現在已經對令狐衝心係他的小師妹這件事情十分確定。
任盈盈不由得十分羨慕那位素未謀麵的華山派小師妹,她能夠從小到大都有令狐衝這樣一個人悉心愛護, 守護她長大。任盈盈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得十分羨慕她。
令狐衝說到做到,去跟綠竹翁要來紙筆,當下抄了一份曲譜相贈婆婆,約好了改日再來學琴。
另一邊,嶽靈珊受到嶽夫人的吩咐上街買一些胭脂水粉的時候,再次在街上碰到了東方不敗。她說道:“這麼巧,又見麵了,姐姐家裡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東方不敗想起了所謂的‘家事’目光冷冽了一瞬,不過東方不敗能夠掌管日月神教,他的內心還是很強大,事過境遷,對著嶽靈珊已經能若無其事地說:“解決完了,我還沒有謝謝你那天維護我,我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可否賞臉一起去雲來樓喝一杯?”
東方不敗當天雖然沒有公布身份,不過楊連亭出現的時候從來不知道什麼是低調,已經大呼小叫是神教中人,他相信月嶽靈珊已經猜到他是魔教中人,也想借此看看,他的邀請嶽靈珊這個名門正派之女會不會接受。
嶽靈珊當然知道東方教主是一位危險人物,不過,她覺得以她認識和所知道的東方不敗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暴虐之人,而且就算對方武功極高,在麵對他的時候,嶽靈珊自認也能保護好自己,對這個邀請當真沒什麼好怕的,欣然同意:“好啊!上次還未能把酒言歡,今天就和姐姐好好暢談。”
東方不敗看到她的反應很是滿意,帶著戲謔地說道:“對了,你掛在嘴邊的大師哥怎麼沒有陪著你,難不成又被聖姑拐走了?”
嶽靈珊無所謂地說:“是啊,又去學琴了。”
東方不敗挑眉說:“你明知道聖姑對他有意,還讓他去,自己卻悠哉閒逛不去管,你就不怕你大師哥真的被拐走?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喜歡他。”東方不敗也算是看著任盈盈長大的,她可是罕見的美人,人又冰雪聰明,很少有男人能見了她不淪陷的。
再說,喜歡一個人,占有欲不強那還算得上什麼喜歡。
嶽靈珊說道:“我當然喜歡他,不過喜歡得比較理性,沒到喜歡他就放棄自我的程度。大師哥雖然難得,若他真的不再適合我,不再喜歡我,我也不必強求。這世上男人占了半數,想找到一個誌趣相投之人未必有多難,他不適合我時,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東方不敗看得出來,這姑娘說這話有很大的賭氣成分,不過也有幾分認真,驚詫地問:“你舍得你常掛在口中心上的大師哥嗎?”
嶽靈珊說到:“若他真的和魔教聖女跑了,想抓回來也容易,不過他不是從心裡對我一心一意,我就不會再要他了,做人最重要的是拿得起放得下,彆讓自己吃虧受苦。女人相比男人已經弱勢了一些,更要保護好自己,要更愛自己,自愛自強才能過得自在如意。難道你想看到我為了他多交個女性朋友就整日哭天抹淚悲春傷秋嗎?”
東方不敗若有所悟,想起他自身,就是對楊連亭百依百順處處維護原諒,才會放縱得楊連亭得寸進尺,造成如今的局麵,若是早有人像嶽靈珊這樣對他說這番話,情況也許就會不同。
東方不敗雙目中透著神采,說:“我們去雲來樓,姐姐要和你好好暢談一番。”
雲來樓正是上次他們相遇的酒樓,東方不敗如此中意此地,也許這裡剛剛好就是魔教的產業,看到二人前來,不必吩咐,掌櫃親自過來服務,呈上最好的珍饈美味。
嶽靈珊也很願意交東方不敗這個朋友,也許是上一次醉酒之後吐露自己的心情,便破罐子破摔,不怕在他麵前丟臉了。總覺得在東方不敗的麵前說話不需要掩飾,直接用她的真性情就好。她自從來到這裡之後,麵對的要麼是原主的父母,要麼是與嶽靈珊一起長大的同門師兄弟,他們認識更多的是曾經的嶽靈珊,早就已經有了既定的印象,如果她完全展露出她本來的真性情,一定會有人說她變了很多。她在東方不敗麵前倒是,一點這種顧慮都沒有,因為他原來根本不認識她。
把酒言歡之後,兩人可以算得上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
東方不敗說:“你既然叫我一聲姐姐,若是再隱瞞身份就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不對了,本座正式日月神教教主東方不敗。”他兩眼緊盯著嶽靈珊的神情,似乎在她臉上的任何表情都不打算放過。他清楚地看到嶽靈珊除了些微的驚訝之外,並沒有任何防備厭惡,以及其他種種名門正派聽到魔教應該有的反應,不由得更加滿意和高興,能入得了他東方不敗眼的人,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嶽靈珊確實有些驚訝,東方教主會在自己麵前自曝身份,也說道:“重新認識一下,我是華山派嶽靈珊。”
東方不敗說:“嶽掌門和寧女俠的掌上明珠,幸會。”
嶽靈珊:“久仰久仰!”
說完兩人相視大笑。
笑過之後,東方不敗說道:“令尊竟然能養出你這樣的女兒,當真是一朵奇葩,這次洛陽本座果然沒有白來,能夠認識你這樣一個有趣的女孩就不枉此行了。”嶽不群的為人他很了解,所以才說能養出她是奇葩。
嶽靈珊有些臉紅地說道:“其實我更應該謝謝你才對,你能聽我說這麼多女孩子無關緊要的小心思,我也十分高興。”東方不敗真是一個十分稱職的聽眾,就算是親姐姐也不過如此了吧。她此時還不知道,正是她那些‘無關緊要的小心思’正合了東方教主的意。
東方不敗說:“既然如此,我就認你這個妹妹,以後你就是我東方不敗的義妹,神教上下乃至整個武林,沒有人敢不給你的麵子。”
嶽靈珊有些驚訝:“可是……”
東方不敗目光淩厲:“怎麼,難道華山派的大小姐看不上我們日月神教?”
嶽靈珊連忙說:“當然不是這樣,我一向認為所謂正邪兩道並非取決於所處的門派,而在於人心及行事,正派中人可能有敗類,魔教中人也會有好人,世間沒有絕對的正與邪。我隻是……”
東方不敗說:“隻是什麼?江湖兒女說話何必吞吞吐吐的!”
嶽靈珊說:“我隻是對姐姐你如此看重覺得受寵若驚,我也確實有自己的顧慮。既然你看得起我,我怎麼會拒絕結義,不過,與你意氣相投是我們兩人的私交,若是讓家父或者是五嶽劍派的武林同道知道,我們華山派與魔教有這樣的牽連,必定會給華山派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我也不想重複魔教曲長老和衡山派劉正風叔叔那樣的悲劇,也請姐姐你見諒,我與你相交並不是圖日月神教和其他門派給我行任何方便,隻是與姐姐一見如故,所以還請你將這件事情保密。”
東方不敗想了想,覺得以她的出發點也不無道理,說:“好吧,我明白你的顧慮。那我們就私下相交,東方不敗說到做到,從此就把你當我的親妹妹一樣對待了。”
這真是應了那句話,所有女人都需要一個閨蜜,當遇到感情問題以及其他問題的時候,還能有人為她出謀劃策,一起參詳,總比一個人一條路走到黑要明智得多。
東方不敗雖然情況比較特殊,不過他早就自認是女人,相比起做一個雄霸天下的男人,他更願意做一個女人。與嶽靈珊認識之後,他有了一些新的感觸,比如女人並非全都是溫柔聽話,善解人意地藏在家中相夫教子,不一定全以男人為天做彆人的附庸,女人更可以是強勢的自由的,獨立自信的女人會活得更加精彩。
兩人相約,若是不離開洛陽,改日再來雲來樓相聚相約喝酒。
嶽靈珊要離開的時候,東方不敗處理了一個一直在偷聽他們講話的人,原來此人正是嵩山派的一個二代弟子,來洛陽查魔教的行蹤,讓他誤打誤撞鬼鬼祟祟地偷聽兩人之間的對話。
“這個人聽我們說了這麼多,不能放回去,依本座看就直接殺了事。”東方不敗故意這樣問嶽靈珊,也是試探她是否真的會為了他這個結義之人而同意殺害五嶽劍派中人。
在東方不敗的有意放縱之下,那人已經偷聽到許多,知道此人就是魔教的大魔頭東方不敗,本來已經嚇破膽了,看到嶽靈珊,就變得徹骨仇恨:“華山派竟然結交妖人,看來華山派也墮入了魔道,嶽靈珊,今天就算殺了我,也改變不了你們華山派是正派叛徒的事實。”
嶽靈珊隻覺得這種指責莫名其妙:“我隻是與東方姐姐私交,不要什麼事情都扯到正邪相爭好不好。”
東方不敗說:“我直接替你殺了他,就不會有人亂說了。”說著他就收緊手指,要置那個嵩山弟子於死地。
嶽靈珊阻止道:“我們二人之間以姐妹相稱,並沒有做任何危害武林正道的事情,自然坦坦蕩蕩,此人雖然有所誤會知道了他不該知道的事情,卻罪不至死,姐姐也不會因為我多遭殺孽。”
東方不敗不可思議地說:“難道你要放過他?有沒有想到日後他們是否會放過你,左冷禪領導下的嵩山派又是否會好心放過華山派呢?”他雖然久不曆江湖,卻對江湖上的幾方勢力了如指掌,左冷禪打著什麼如意算盤也逃不過他的法眼,東方不敗一向把他看作跳梁小醜罷了。
嶽靈珊當然知道如果讓這個嵩山弟子回去散播消息,對他們華山派來講可能是滅門之禍,左冷禪本來就已經在密謀對付華山派了,這樣一來讓他更有借口可以名正言順的討伐華山派,她並不是婦人之仁,不過卻也覺得不到萬不得已沒必要奪人性命:“我有辦法讓他忘掉今天的事。”
東方不敗感興趣:“哦?”
嶽靈珊說:“我知道一種辦法——功利過度流失會造成精神上的損傷,他會徹底忘記今天的事,而且他功力全失,淪為廢人,左冷禪不會再用他,就算他聽到了今天的事情,對我們的威脅也隻是零。”
嶽靈珊未等東方不敗說什麼,已經抬手搭在那人在穴道之上,沒有留手的吸乾了那人的武功,北冥神功快速吸人武功確實會造成對人精神不可逆轉的傷害,嶽靈珊之前還沒有這樣做過,隻能怪這人倒黴了。片刻工夫,那人已經如同一灘爛泥萎頓在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東方不敗在她說讓人‘功力流失’時就已經意識到了她會怎麼做,不過在親眼看到時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你會吸星?你和任我行是什麼關係?!”
華山派號稱是名門正派,也是有些道理的。這吸人內力的武功可絕對不會是自詡名門正派的華山派裡流傳的。這小姑娘當真邪門得很,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東方不敗也許會認為她才是魔教中人。
嶽靈珊說:“你說的是你們魔教的前任教主嗎,我當然是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的武功也不叫西星,是北冥神功,異曲同工的吸人內力之罷了。”
她直視東方不敗,坦蕩地說:“能夠讓姐姐你親自離開黑木崖,難道你不是為了這套武功來的嗎?我何德何能,竟然驚動了東方教主親臨。”
東方不敗勾起唇角:“都說任盈盈是冰雪聰明,我看你與她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你的大師哥有的受了。”
嶽靈珊聽他這樣一說有些羞惱,微現薄怒:“東方姐姐!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口說無憑,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親自試一下我的北冥神功,你就會知道這與吸星根本不是同源了。”她既然明知道東方不敗此次下山的目的,是為了證實酷似吸星的北冥神功的由來,她又怎麼會不積極的自證,完全打消他的疑慮呢?
東方不敗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她,“好,我們試試。”
嶽靈珊原本以為他是要與自己交手以做試探,沒想到他是站著不動,讓她直接運起北冥神功。
嶽靈珊當真佩服他的膽識,練武之人一向把辛苦修煉來的內力視為最重要的存在,東方不敗竟然不惜以身試探。
嶽靈珊為此自然就解釋的詳細了一些,說:“我的北冥神功可以在人任何穴道處吸取人的內力。”嶽靈珊說著去握東方不敗的手腕,發現他隻是僵硬了一下,便沒有其他動作,“我們就用手腕處的大陵穴演示一下。”
嶽靈珊與東方不敗手腕相貼握住他的手,東方不敗本來內心上是有些抗拒的,不是因為擔心內力被她吸走,他武功到了如今的地步,又怎麼會將一個小姑娘視做威脅,隻不過這多年下來,他除了楊連亭很少見外人,更彆提和任何人肢體上的接觸。嶽靈珊的手卻意外的柔軟,他隻是輕輕地掙了掙,沒有掙脫開。
嶽靈珊向他笑了笑:“彆緊張,放輕鬆,我要開始發功了。”
東方不敗隻覺得她十分孩子氣,點下點頭:“開始吧。”
他並沒有一點緊張,以他的資曆,彆說虎口被捏在嶽靈珊手中,對方提未要吸他的功力,就算是更凶險的情況他也遇到過,在他看來,嶽靈珊隻不過是一個江湖後輩,小女孩身上到處都是破綻,不可能真的威脅到他。
隨著嶽靈珊的發功,東方不敗能感受到自己的內力從虎口的大陵穴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