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心計12(1 / 2)

女配愛平淡 養心殿 15896 字 10個月前

太平說道:“皇兄,現在何離在我們手中,不論真相如何,哪怕隻有十之一二的可能,寧可信其有啊!如果他的身世當真是與皇室有關,是您的骨血,難道你忍心讓底下的那幫勢利眼的奴才輕賤他?”

皇上說:“立刻傳令下去,不許大理寺再動用私刑,傳令太醫……給他治傷。”

太平簡直鬆了一口氣,托夢的故事總算編完了,看李旦的樣子效果還不錯。

“皇兄,你覺不覺得何離的長相看起來很麵善。”

皇上之前從來沒有注意過何離,禦前親自審距離很近,到是對他的長相記得一清二楚。皇上不被提醒還不覺得,“你這麼一說,他的五官倒是真有些像鳳寧的地方。”

太平心說:當然了,平時皇上又不會去想起劉皇嗣妃,恐怕一旦想起來,就會心緒不寧,很難睡得著覺。

她說:“還有啊,你發沒發現,他的眉眼有三分像我?都是脫胎於聖後的眉眼,所以我每次見他才會覺得格外親切。”

她這麼一說,李旦當真覺得如此!驚得龍座都坐不住了,站起來在殿中頻頻踱步。

太平等他繞了幾圈,才說道:“此茲事體大,不論他是不是我們猜測的那個人,整件事的調查都需要保密,我想還是由皇兄你親自挑信得過的人去查,再加上我之前派去的人,才能更快查到真相。”

皇上說:“這事的確耽擱不得,朕立刻調集龍禁衛幫你徹查此事。”

涉及到可能存在的卻一直不為人所知的龍裔,皇上不會輕易相信太平的一麵說辭,隻有讓他自己去查,查到什麼才會相信。要比太平把所有證據都呈上來,告訴他何離就是他的兒子,效果要強的多。

把調查的事情交托出去,自然就沒太平什麼事兒了,她一身輕鬆的離開太極宮,就連心情都大好了。看到李隆基的時候,還心情很好的朝他笑笑。

太平離開之後,李隆基來向李旦報告手邊政務進展,李旦顯得很心不在焉,幾次都走了神,後來乾脆讓李隆基自己做主。

李隆基想起太平離開時的那個表情——高傲中透著掩飾不住的喜悅,什麼事兒能讓姑姑這麼高興?李隆基直覺能讓太平公主喜形於色的事兒對他來講絕對不是好事。他越想越覺得十分在意,讓手下的人去查太平公主究竟有什麼動作,自然的順著太平公主的線索,派去調查的人的視線又被引回了淨圓佛寺。

要說當年那位劉皇嗣妃的死,涉及到黑暗的宮廷爭鬥,對李旦可以算是禁區,輕易不會有人對他提起。

當年女皇武則天登基,李旦退位為太子時,一個很得寵的女官韋團兒因為心儀李旦卻遭到拒絕,惱羞成怒,向女皇武則天誣告李旦的太子妃劉氏和德妃竇氏同謀,施行法術咒詛武則天。

長壽二年正月,武則天在萬象神宮祭天後,就將進宮朝見的太子妃劉氏和德妃竇氏秘密殺害,竇德妃就是李隆基的生母,屍體扔到亂葬崗。

李旦那時剛剛被廢,空有個太子之名,實際上被軟禁起來,連一點權力的邊都摸不著,對他來講可以說是最黑暗的時期。兩個妃子就那麼在眼前被帶走,他一不敢爭辯,二不敢求情。而當時劉皇嗣妃懷有身孕,即將臨盆。當天就傳來二妃已經被處死的消息。那二位妃子都是他對不起的人,所以午夜夢回李旦從來都不敢想起。

調查需要時間,皇上焦急的等著何離身世調查結果的時候,李隆基來向皇上報告大理寺查案的進度,說馬上就會問出何離的幕後之人,順道還說太平公主去大牢了阻礙了大理寺卿審案。

他是來告小狀的,皇上不會聽不出來。

如果查的隻是個普通的刺客,皇上也許聽了這話會對太平不滿,進而心生懷疑。可是現在何離身份如何還沒有定論。李隆基就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了。

最近皇上究竟在做什麼,似乎在瞞著所有人。就在李隆基的危機感越來越重的時候,無音大師終於進京了。

皇上把所有人都叫齊,李成器,李隆基,太平公主,賢妃,還有在牢裡的何離都放了出來。

何離身上的傷經過幾天的修養和太醫的細心治療已經好了很多了,不過看起來臉色還是十分蒼白,明顯是遭了大罪的。皇上破格讓他坐著,這更讓隻能站著的李成器和李隆基側目,不明白皇上是哪一出。

皇上說:“大師,人都來齊了,說說是怎麼回事吧。”

無音大師曾經答應彆人不說出那個嬰孩兒的來曆,不過問這個的是皇上。

天子開口,天下人都要遵從,無論是方內方外都不例外。

無音大師是位得道高僧,他也不願意看到有人骨肉分離,甚至相殺相殘。他來之前已經聽說何離刺殺皇上被抓起來的事。

大師此時再觀何離的麵相,驚訝地發現他的麵相與一開始見到時不一樣了,或者說是產生了變化。竟有紫氣加身,乃是真龍之相!無音大師想想也就釋然了,何離的父親是天子,他的身份尊貴,已經與當年那時不可同日而語。

無音大師終於開口了,把當年的情況說一遍,事情涉及到尚宮局的章尚宮,當時正是章尚宮把孩子抱給他,讓他帶出宮的。無音大師本來不知道孩子是何身份,也沒有問。隻想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觀孩子的麵相身具龍氣,可見出身必定不凡,並非是普通宮人的孩子。不過不論他是何身份,既然要被送出宮,就證明在宮中已無立足之地,眾生平等,無音大師就把孩子放在武皇賞賜的香燭貢品車裡麵帶了出去。

皇上在找來當時的宮門守衛,更加證明當時的貢品裡麵的確有一個嬰孩。

章尚宮自然也被帶到現場,她從沒想過時隔二十年,這件事情還會突然被挖出來,她還以為這段往事可以永遠塵封,永遠長埋黃土。

聽到皇上問話,章尚宮定了定神,回憶起當天的情形。她說:當年她奉命為武皇打造金桔擺設,豈料送呈之際有一葉墜落,吾皇動怒要賜她一死,是當時的劉皇嗣妃說了一句“金露遍灑福自來”才救了她一命。於是知道皇嗣妃獲罪,在悄悄去亂葬崗拜祭之時,竟然發現她一息尚存,竟然還看到皇嗣妃非絕地產子。

宋王是劉皇嗣妃的親子,他們在說他的親生母親生前的事,他的表現與皇上如出一轍,都是又驚又痛。

李隆基聽了半天,已經明白他們是什麼意思了。何離究竟是誰?難道一個低賤的平民會是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皇子?

李隆基心裡簡直是又驚又怒,說:“章尚宮,要知道混淆皇室血脈是死罪,你有沒有記錯?就算你在當時那個恐怖的環境中沒有精神錯亂產生幻覺,又怎麼能證明他就是皇嗣妃生下的那個嬰孩,到底是如何,你要想清楚再說。”

都到了這樣的節骨眼上,章尚宮不全盤托出也不行:“奴婢沒有精神錯亂,記得很清楚,當時我親手為那個孩子割斷臍帶,我還記得,那個孩子左邊手臂上有一個鉤形的紅色胎記。”

李隆基仍然是抱著懷疑的態度說:“有不少人都知道,龍武軍會在太液池的支流邊洗澡,年輕武官們□□上身比比皆是,還常常會引來宮女們偷看圍觀,我想尚宮局的宮女們也不會不知道,若是有人早就看到他身上有胎記,再編出這樣的謊話……”

皇上喝止:“三郎!不要再說了,朕自有判斷。”

老爹發話了,李隆基隻能訕訕地閉嘴,他不可能甘心。

無音大師說:“老衲也可以證明,那個嬰孩手臂的確有鉤形胎記。”

太平公主讓手下的女官上前幫助何離當眾寬衣,眾人都看到他的胎記。

何離震驚地說:“那個男嬰就是我?”

皇上早已坐不住走下來,走到何離身邊:“你真的有胎記?”

何離說:“是,從小這個胎記就伴隨我,我長大它也隨著皮膚展開了一些,不過形狀沒有變。”

章上弓泫然欲泣道:“不錯!正是這個胎記!奴婢記得,彌留之際的劉皇嗣妃淚如雨下,求我保嬰孩安全,送他出宮。皇嗣妃用最後的力氣觸碰小皇子的臉和這個胎記,她說‘胎記形如如意狀似凡字,希望小皇子落入凡間,無災無難,此生如意,平凡一世。’”

皇上哀慟地說:“這就是皇嗣妃的臨終遺言?所以你就托無音大師把他帶去了淨圓佛寺?”明顯的何雷這二十年的經曆已經事無巨細的落到皇上的案頭。

章尚宮:“是。”

何離說:“在佛子中時有一位善心人每年添香,我才得以修文習武,章尚宮你就是那位善心人?”

章尚宮說:“奴婢每年都給越州古寺捐獻銀兩,就是希望小皇子能夠平安長大,沒想到上天自有安排,小皇子能再重回皇宮。”

皇上已經對著何離激動道:“你真是朕的孩兒?是皇嗣妃在臨死之前為朕生下的?!”他的妻子劉氏為他生了一子二女,立有大功,如今看來是兩子兩女才對。誰都沒想到她肚子裡的孩子還能活著,這真是一個奇跡。

章尚宮到了這個時候,隻能乖乖請罪了:“奴婢知罪,不應該知情不報,讓皇上父子失散二十年。”

皇上卻很開明:“之前因天下未定,你又答應了皇嗣妃讓皇兒平凡一世,也算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你的過錯朕不予追究了,隻不過要讓皇嗣妃失望了,朕的兒子注定無法平凡。”

皇上拉住何離的手,老淚縱橫,“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我,我……”何離明顯的手足無措,剛剛章尚宮描述皇嗣妃彌留之時,讓他感受到堅強又悲壯的母愛,他早就已經紅了眼眶。隻是敘述中的母親皇嗣妃是已經逝去之人,皇上卻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他一時還無法接受皇上就是他爹的事實。甚至他和大師哥還策劃過刺殺皇上,想到這兒,何離不由得一陣後怕,如果當時真的僥幸讓他弑君成功,那豈不是子殺父,天理不容?險些鑄成大錯,他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煞是精彩。

太平上前說到:“侄兒雖然從出生開始就經曆磨難,現在總算找到家人認祖歸宗,有皇上龍氣必佑,必定否極泰來。皇兄,兒子已經認回來了,以後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相知相處,切勿太過激動了。而且侄兒他之前受了很重的傷,”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李隆基,說:“皇兄小心彆讓他傷上加傷。”

皇上立刻小心翼翼的說:“對對對,是朕太過激動了,有沒有弄疼你?”

直到何離反複確認沒事他才放心。

李隆基彆過頭,衣袖裡的拳頭攥得緊緊的,若不是習武需要指甲平滑,恐怕早就摳到了肉裡。若是早知道何離是這個身份,若早知道!早知道今天也不會這麼被動。

一切都是有預兆的,隻不過他沒有發覺,李隆基這才知道皇上之前不許大理寺再用刑是為了什麼。而且皇上這段時間一直在調查的事情分明就是何離的身世。太平公主明明早就知道,隻瞞著他!

李隆基再看向一旁,發現大哥和父皇的表情如出一轍,對待何離都小心翼翼,又關懷備至。

皇上說:“以後我們父子倆把之前錯過的時光都補回來,你要好好的把這些年你從小到大的事都告訴父皇。”

何離明顯的還有些不適應被這樣對待:“皇上,我……”

李成器說道:“還叫皇上,應該叫父皇才對。”

皇上說:“不錯,你也該改口了。雖然之前並不知道皇嗣妃還給朕留下了你這個兒子,但是這一聲父皇,可是遲到了二十年。”

眼見著皇上已經認了何離,李隆基知道他這個時候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隻得像其他人那樣,送上祝福,說些吉祥話。而且還要表現得親切,表現出一腔惺惺相惜的兄弟之情,就像兩個人之間從來沒紅過臉兒一樣。

何離沒有他這麼強的變臉能力,隻覺得十分詫異。他覺得自己真的長見識了,原來平王變臉可以這麼快。

皇上在暮年時多出一個成年的皇子,這對於某些人來講無異於驚天炸雷!等到李隆基離開太極殿回到他安仁殿的路上,平王妃已經得到了消息。

平王妃:“三郎,有人在傳,何離是皇上的親子,這到底是不是真的?!”直覺告訴她,這次皇上如集親王、公主商討事務跟這件事有關,可惜卻把她們這些做兒媳婦的排除在外。

“何止是親子,竟然還是嫡子!”回到自己的地盤上,終於不用裝模作樣了,李隆基牙齒咬得咯咯響,可見他心中波動有多大,“劉皇嗣妃可真會給我找麻煩,臨死竟然還生了一個男嬰出來,他為什麼不隨他母親一起死在亂葬崗上?!”驚覺自己的失言,又立刻恢複以往的彬彬有禮,“臻兒,我是不是嚇著你了?”

平王妃麵色平靜地說:“我沒有被嚇到,三郎你要知道,我是你的結發妻子,在成婚的那一天,臻兒就已經與你綁在一起了,榮辱與共。給你困擾的人,臻兒自然也不會喜歡,隻會厭惡萬分。不過,就算他鯉魚躍龍門成了皇子,也隻是從民間來的,從小不在皇上身邊長大,又怎麼能比得過你去,臻兒覺得三郎不必為此憂心。”

李隆基說:“若是他隻當個養尊處優的皇子我自然不會對他憂心,可是你彆忘了他和姑姑走得很近!以前種種表現他們倆分明是一夥的,就算曾經不是,也在大牢之中被刑訊逼供成了一夥,又與我結結了仇,日後我豈不是多了一個勁敵!”

平王妃:“三郎當他是勁敵?比之宋王又如何?”

李隆基說:“何離文武雙全,做事又膽大心細,他連皇上都敢自殺,你說他比之大哥如何?”單隻是這份膽識就壓過宋王無數倍!

平王妃這下就明白了,看來不論是智謀武功,這個何離遠在宋王之上。

李隆基說:“而且你沒在當場,不知道父皇看他的眼神,父皇從來沒用那種眼神看過我,就好似在看一個失而複得的珍寶一樣。這份看重,父皇絕對不會把何離閒置,必定會放權給他。”

平王妃說:“既然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他的新身份帶來的,那不如繼續在他的身份上做文章,而且三郎不必親自出手,我們可以借刀殺人。”

李隆基:“哦?”

平王妃說:“等我邀嫂嫂一起賞花品茗,你隻要等著我的好消息就好。”

李隆基心領神會:“臻兒,你真是我的賢內助啊。有妻如此,深知我心,夫複何求。”

武德殿上,皇上正與幾位重臣議事。

皇上看向李成器:“滴血驗親?”

他剛剛認回兒子,而且何離之前受了重傷,雖然隻是皮肉傷,還要好好靜養一些日子。管宮務的宋王妃又說沒有辦法立刻空出一宮,皇上乾脆就讓他在太極殿的偏殿住下,也方便皇上隨時過去探望。

正是這麼多的相處時間,才加深了彼此的了解,父子兩人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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