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太平正給駙馬診斷身體情況,經過這麼久的調養,駙馬的心疾已經完全拔除,隻要他以後心情開朗,不會影響壽元,定會長命百歲。
駙馬明顯已經在太醫朋友那兒得知了情況,又聽公主也這麼說,他整個人都精神煥發。或者說是從幾個月前。公主不再對他疾言厲色處處排斥,又經常出宮陪他養病之後,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多年所求不過舉案齊眉,終於能夠實現,他真的再無所求了。
太平說:“現在既然身體沒什麼大礙,也不必天天在府中悶著,可以多出門走動了。”
駙馬因為心疾身體本來已經很脆弱了,所以之前乾脆讓他辭官,就留在府中將養。
駙馬說:“既然病已經好了,總算可以再重新領差事,為公主分憂。”
駙馬對官位權勢並不熱衷,但是他知道太平每日要操心的事務很多,很累,身邊需要絕對信得過的人,他也希望自己好早點好能夠出麵幫她的忙。
太平深知他的性格,對待太平公主很有一種犧牲精神。她未必用得上他幫什麼大忙,卻也很讚同他官複原職,覺得男人需要事業,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會更快的強健起來。
駙馬仍然忍不住感歎:“太醫說我的身體能恢複簡直是個奇跡。”
太平習慣性地寬慰道:“人隻有活著才能見證更多的奇跡和驚喜,駙馬日後不要再獨自傷懷了,不論有什麼難處,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
駙馬高興地應了下來:“是,公主說過夫妻一體,如今攸暨真的再也沒什麼不好的。”
兩人正溫情默默的說著話,下人通報說鄭家小姐來了,能夠自由出入公主府的自然不是普通身份,這女孩叫做鄭純熙,懷化大將軍鄭雲遠的女兒,她母親是薛氏,是太平公主和前駙馬的薛紹的外甥女兒。
因鄭純熙從小長得很精致可愛,性格又很耿直討喜,曾經的太平公主就對她愛屋及烏,待她極好,讓她可以自由出入公主府,與自己的親生兒女也沒有區彆,就算是先駙馬早就去世了,公主對鄭純熙仍然沒有改變過態度。
駙馬也一向以太平的喜好為喜好,對待鄭純熙比對自己的親外甥女兒還親。管家通報之後,太平還沒有回答,駙馬已經先說:“快讓人進來,純熙跟父親去赴任,已經好久沒回京了,她走後公主還念叨過。”
長大的鄭純熙已經是個小美人,鐘靈毓秀,穩重又不失輕快地疾步走上前來:“純熙參見公主,駙馬。”
太平態度如往常一樣:“快過來給本宮看看。”
鄭純熙在太平麵前自然露出一副小女孩的嬌憨:“舅母,這次離京這麼久,純熙真的好想你啊。”
原著鄭純熙會嫁給李隆基,那時李旦已經讓位給李隆基,作為皇上的妃子,封她為昭儀。當然,這個正二品的位份是太平公主大力爭取來的。隻不過鄭純熙心地單純善良,根本鬥不過陰險的皇後王臻。或者說,李隆基明知道王臻做了很多惡事,鄭昭儀被王臻害得流產,還被誣陷,甚至幾次命懸一線。
李隆基明知很多惡事都是王臻做的,卻選擇視而不見幫她隱瞞掃尾,因為皇上想要安穩就不會動皇後。他如果徹查皇後的罪行,就相當於自斷一臂。
可惜性格執拗單純的鄭純熙空有一腔真情,生生被折隕在皇宮之中。臨死之前也沒在陰暗宮鬥中學會生存之道,她死的毫無價值。
太平心道:也不知道她後不後悔。
不管她後不後悔,太平這一次是絕對不會把她帶給李隆基。除非鄭純熙鬼迷心竅,一心要去跳那個火坑。不過,以太平對她的了解,她不會主動要求嫁給李隆基的,除非是個野心家,不然也想不起來去攀太子那個高枝。
原著之中正是被她的父母還有太平公主說服,才開始打聽李隆基的軼事,對他產生好感。
這次鄭雲遠仍然選擇投靠太平公主,不過他們之間沒有關於鄭純熙進宮的約定了。
曾經的太平公主把外甥女嫁給李隆基,自然是有目的,想讓鄭純熙做她的眼線內應,監視李隆基的一舉一動。大家也心知肚明,鄭昭儀既然是太平公主的外甥女,肯定是太平公主的人。李隆基從一開始就對她抱有很大的戒備,處處防著她。
可惜鄭純熙卻不同意幫太平公主做事,她說隻想和心愛的人白頭偕老,對他們之間的矛盾兩不相幫,為此甚至還和太平公主決裂了。
以現在的太平來看,並不覺得鄭純熙這麼做有什麼問題,那時李隆基已經登基為皇上,不論出於忠君,還是忠於夫君,鄭純熙兩不相幫都沒有問題。如果這女孩真的成了兩麵討好的間諜,太平才會看不起她。
公主府中,問過了鄭純熙出京在外的日子過得如何,太平的注意力放在鄭純熙帶來的女仆身上。
太平問:“這個是什麼人?怎麼沒有規矩,不懂行禮?”隻因她注意到這女子看似老實,實際上在暗暗的豎起耳朵聽他們的對話,甚至在他們說到某些宮中內容的時候加重了呼吸,明顯對那些話題很感興趣。這不是普通的奴仆會有的表現。
鄭純熙連忙為她解釋說:“舅母,容娘她並非是故意不出聲問候,而是無法開口說話,純熙在路上遇到見她可憐,所以收作奴仆。”
太平:“有沒有查她的來曆?”
鄭純熙:“我已經讓人去問過了,她當時也是在街上討飯流浪,沒有人知道她來自哪裡。”
太平少有的對她沉下臉:“糊塗!你是鄭家千金,接觸的都是達官顯貴之人,甚至有的時候還會進宮。怎麼能放一個來曆不明不明的人在身邊?鄭將軍越來越不像話了,什麼都縱容著你。”
太平一邊說話,一邊去不經意地觀察那個啞女,果然在她說到‘有時候會進宮’時,那人的眼睛亮了。
鄭純熙卻毫無所覺:“舅母誤會我爹了,在答應純熙之前,我爹已經見過容娘,答應她留下來。”
可見鄭將軍也有看漏眼的時候,太平說:“這個人你不能用了,等到本宮查清了她的來曆再還給你。”
她話音剛落,已經有侍衛上前要帶走容娘。
容娘掙紮著看向鄭小姐,以為憑鄭小姐的善良,絕對不會把她交給彆人。沒想到鄭純熙卻十分聽太平公主的話,乖巧地說:“我知道舅母是為我好,純熙都聽您的。”
鄭純熙一向對舅母很信服,知道太平公主不會無敵放矢,更不會無故懷疑人,就算懷疑了,查清之後也會放回來還給她。既然容娘能得到太平公主的另眼,恐怕是真有問題,於是不敢再猶豫,這種輕重鄭純熙還是拎得清的。
太平柔和了神色,“去找你表兄妹們玩兒去吧。”
太平公主都已經人到中年,自然是有子嗣的,不僅與前夫有兩兒兩女,與現在的駙馬也已經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隻不過曾經太平公主忙於玩弄於權術,沒有什麼時間照看自己的親生孩兒。
現在的太平卻不一樣了,她沒有要掌握整個皇朝的野心,隻是想在接下來的皇權更迭之中保住自己以及全家人的性命罷了。當然,為此她要付出的心力,未必比曾經野心勃勃的太平少。
現在她有一半的時間呆在公主府,就是因為要陪伴幾個孩子的成長,功課也要她把關。
她爭奪權力的同時,卻不能舍本逐末,忽視了對孩子們的教育。就算她獲得全天下最大的權勢,繼承人養成庸才,照樣會很失敗。
她如今的四個兒子,他們若是能成為這個國家的棟梁人物,太平公主的權勢隻會不降反升。
鄭純熙走後,太平直接讓人去審查這個據稱是啞巴的容娘。容娘的確有問題,卻也是個普通人,自然撐不住公主手下暗衛的手段。過沒有多久就受不了刑訊開口招供了。
她打聽清楚了鄭純熙的身份,打算跟著鄭純熙來到京城,再混進宮刺殺賢妃,因為容娘家鄉的縣官以為賢妃修複祖廟的名義招收徭役,容娘的弟弟身子弱在那段服勞役的日子死的。如果太平像以往一樣寵愛鄭純熙,並且把她帶入宮,那這女子就有了刺殺的機會。
太平想起原著中好像的確有這樣一段插曲,是鄭昭儀進宮之後,她帶著的奴仆的確刺殺過賢妃,賢妃深中匕首,後來又被居心叵測的淑妃毒害,過沒多久就去世了。
至於後續的處置,太平並沒有私下裡處理這個容娘,而是把她送到京兆府,讓人依律處置。意圖謀殺皇親國戚,就算是未遂,最輕也得判處個流放之行。這樣居心叵測的人,以後彆想再來京城了。
太平在宮外的這段時間,宮裡也發生了一件大事,她聽說之後就立刻回宮去了,並且找的太上皇。
太平說:“皇兄,聽說你冊封了一個淑妃?”
皇上:“是呀,就是曾經的周婕妤,原來她沒死。”這位周婕妤當年被發配去守皇陵,不久就傳來死訊,讓人以為她和剛滿半歲的安懷小公主都已經死了。
皇上還沒有追憶完往昔已經聽到太平說:“我不同意!”
“為什麼?”皇上十分奇怪,太平雖然位高權重,但是很少會忤逆他的意見,何況是這種冊立妃嬪的時候。而且他又不是冊封了個小姑娘,隻是他以前的姬妾而已。
太平說:“這個人假死了這麼多年,卻突然回宮,你不覺得她居心叵測嗎?”
皇上說:“她怎麼會呢,她隻是走投無路,若不是需要藥材救安懷,也不會求到賢妃頭上,朕也不會知道她尚在人間。而且她本意不願意再與朕有瓜葛,是朕為了彌補她這麼多年的顛沛流離,執意讓她留在宮中享受榮華富貴。何況,這麼多年她一個人養著安懷,也吃了不少苦。”
太平說:“不提安懷也就罷了,一提起來,本宮更不能同意她重新入宮。安懷是皇兄最小的孩子,本來應該是金尊玉貴的小公主,長到十幾歲,你卻連親眼見一麵都沒能做到,花兒一樣的年紀就隕落了,這要怪誰?當然是她的傳來死訊的娘親,才讓我們以為安懷根本沒有機會長大。”
皇上沉痛地說:“朕有責任。”
太平說:“皇兄也是身不由己,皇兄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周婕妤當年沒有假死逃跑,雖然她們在皇陵不會受到多好的待遇,但是皇家的侍衛當然會護著小公主,安安穩穩長大還是綽綽有餘。周婕妤十幾年來顛沛流離就是為了她好嗎?還不是害了她性命!就算是當年假死的事情不追究,皇兄登基以來,她們也該知道好日子要來了,如果立刻出來相認,憑借太醫的醫術和皇家的珍貴藥材,又怎麼會保不住安懷一條命。大錯已經鑄成,現在這個周婕妤卻自己回來,安然的被封為淑妃?”
皇上有些唏噓地說:“是朕先對不起她,沒能護住她們母女,她曾經在臨走的時候對朕說過‘心如死灰,此生不見’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朕還是對淑妃心懷愧疚,讓她能夠在晚年恢複身份享受榮華,也算是彌補一二。”
太平見他如此情態,也軟化了一些說:“但是皇兄明知道她這二十幾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她積累了二十幾年的憤懣,你當真敢毫無芥蒂的把她留在宮中,就不怕她居心叵測?何況還是皇上的枕邊人。”
皇上思忖片刻後,說:“朕還是覺得你太過杞人憂天了。”
太平說:“皇兄隻要知道,太平一心隻是為了皇兄的安危著想,若是依我之見,就把這位淑妃送入行宮安養吧。”
皇上說:“朕答應你會小心一點的,她隻身回宮,根本沒有什麼可信之人,更彆提什麼勢力,朕會注意的。”
安仁殿裡,太子妃對剛剛忙完正事的太子說:“姑姑越來越霸道了,聽說父皇冊封淑妃,她還極力反對。”
李隆基說:“那你看父皇有沒有因此不高興?”
太子妃說:“好像沒有,父皇還特地開了私庫,送了公主好些東西。”
李隆基說道:“這就證明父皇對公主並沒有不滿,我一向知道他們兄妹之情深厚,卻沒想到父皇對姑姑能容忍到這個地步。”
皇上和太平公主在太極宮裡說話沒有遣退左右,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傳言傳出皇上和太平公主兩個對於淑妃回宮之事意見不統一。到是太子妃聽說了太平對淑妃不滿之後與淑妃走的很近。
太子和太子妃拉攏淑妃的舉動太平並不意外,每次聽說有人與她太平公主不和的,太子和太子妃必然會拉攏。太平隻是覺得皇宮裡麵要越來越亂了,因為攪風攪雨的人多了。
淑妃回宮的確存了壞心思,她對皇上李旦簡直恨之入骨,還對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賢妃也十分嫉妒,她原來想著得到所有人的信任之後再出手報仇。不過,在她剛進宮沒幾天,就聽說太平公主回宮來了,還反對她回宮!
人人都知道這位公主十分強勢,從來說一不二,皇上有很多事情都聽太平公主的,淑妃還沒弄明白自己是哪裡得罪她,卻的確對她十分忌憚,也不敢先展開什麼報複了,隻能先看看情況再說,老老實實的做個淑妃,讓皇上好好回憶欠她良多,才會得到更多籌碼。
眼看李隆基當上太子之後,地位越來越穩固,朝臣們大加誇讚太子的能力。那些不支持李隆基的,有人開始出招了,他們見到天空中星象有異,就來到太平公主麵前,想要太平公主向皇上進言,借星象有異說這是不吉之兆,用來鏟除太子。
當年七月時,彗星忽然出現在西方天空,經過軒轅星進入太微垣,最終到達大角星。這時還沒有研究宇宙以及天體學,人們普遍會認為,天象的變化往往也預示著人事的變化。
原著中的太平公主聽了他們的話,會借此機會向李旦進言,說天空星象的變化代表了除舊布新,而且帝座星和心前星都有變化,所主之事乃是皇太子應該登基即位,用來離間父子倆的關係。
這一次,太平聽了他們的建議,直接否定:“此計不可行。”
提出這個妙計的官員詫異道:“為何呀?沒有一個皇帝能容忍地位被動搖,公主如果向皇上提出星象變化預示著太子要弑君奪位,那麼皇上絕對不會坐以待斃的。”
封建王朝皇位的更替是最為敏感的話題,即使是父子之間往往也會因此翻臉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