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朝發現,自己成了紅樓夢中的王夫人。
王夫人是賈寶玉和賈元春的母親,榮國府的當家掌權太太。
據說在金陵城有一個護官符,說的正是賈王史薛四大家族,是金陵的四大權貴,隻手遮天。
王夫人本是金陵王氏的嫡女,嫁給了榮國公嫡次子賈政為妻。
在四大家族之中,以賈家為首。兩人在二十多年前成親時,王家的官位自然不及賈家,夠不上嫡長子賈赦,隻能聯姻次子賈政。
本來以為嫡次子什麼都撈不著,畢竟承襲爵位是長子的事兒,可是當時賈家的情況有點複雜。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大兒子養廢了,榮國公賈代善臨終遺本一上,嫡長子賈赦隻得了爵位,次子賈政卻得了爵產,賈政成了榮國公府邸財產真正的繼承人,致使開國元勳榮國公的府邸一分為二。
賈赦因為行事荒唐,酒色無度,是個敗家子兒,被父母所嫌棄,認為他難堪大任。
他雖然覺得父母偏心,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安排。
王夫人的丈夫賈政,在外人看來,和賈府的其他人比,他端方正直,謙恭厚道,大有祖父遺風,是一個很傳統的封建士大夫。
賈政卻對掌管家業這些俗物上麵不上心,每日隻是看書下棋,或與一眾特地養著的清客閒聊,他與賈母一樣,更喜歡閒適享樂,是個甩手掌櫃。經營家業的事情隻能落到王夫人手上。
賈政自幼喜歡讀書,原本欲以科舉出身,使這個以武封爵的家族注入文臣的新鮮血液。
畢竟現在是太平盛世,先祖陪著皇上打天下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武將們已經退位。
若尋長久之計,還是以科舉出身,才能讓賈家不至於子孫降級襲爵之後就沒落下去,才能讓家族世代薪火相傳。
賈政正是賈家為科舉出身的預備的人才。
豈料到皇上為了彰顯皇恩浩蕩,體恤先臣,在賈代善遺本後,讓賈赦降等襲爵為一等將軍,還額外賜了賈政一個‘恩科’出身,還有一個從五品工部員外郎的官職。
‘恩科’相當於‘同進士’出身,可以讓其不用科舉就能做官,這讓千萬人擠獨木橋的學子們羨妒不已,卻不會被那些真正科舉出身的進士接納。
賈政雖然一心也想做好官,卻不諳世情,在為官之道上也沒有什麼才乾。皇上賜了的官又不能不做,隻能勉強應對,日複一日,毫無建樹。
他這輩子大概也就止步於此了。
當然,前提是賈家沒有被抄家的情況下。
王夫人生有三個孩子,大兒子賈珠在最好的年華20歲的時候娶妻生子後,竟一病死了。
大女兒元春又選入宮中做女史去了。
身邊唯有一個寶玉,因為他出生時的異象,他是含玉而生,玉上竟還刻有一些吉祥寓意的字。
賈寶玉生的又好模樣,據說俏似祖父,賈母當真如寶似玉的溺愛著,賈母將賈寶玉放到跟前養著,不假於人手。
王夫人就每日吃齋念佛,讓佛祖保佑她這個‘獨苗’寶玉能夠平安長大,又能爭氣,做榮國府繼往開來的繼承人。
所以賈寶玉一出生,就被一大家子嬌寵著。
王夫人身在這個大家族,做著當家太太,掌管著上下幾百人,在彆人看來也許是個天大的好事。
什麼都不用做,榮華富貴就已經到手了,也許子孫後代還能享用不儘。
可是知道原著的穿來的她,知道賈家的下場會有多慘!如今已經是賈家的末世階段了!
而且這種末世是很難逆轉,是上位者要對這個腐朽的家族開刀。
這種大家族雖然有著和皇上一起打天下的功勞,經曆了幾代不肖子孫的敗壞,內部也已經夠腐壞了,小毛病大罪名皆是一抓一大把。
現如今連皇上都換了好幾茬,怎麼可能還容忍這種於國於家無用的臣子,仗著祖先曾經的功勞作威作福。
不過也正是因為祖先曾經的功績,皇上也不好直接開刀,總要羅列出足夠的罪名,才能動手,不然也會寒了老臣的心。
就算以後賈元春會被封為貴妃,可是那隻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盛,距離被抄家就不遠了。
被抄家之後,榮寧兩府的那些不肖子孫各有罪名,雖不至於滅族,也九死一生,死的死散的,所剩之人寥寥無幾了。
她們榮國府這一房,最多能留個最小的孫子賈蘭。
賈寶玉也因為年紀小還沒參與到那些違法亂紀的事情中,被無罪釋放。
賈寶玉卻因為重大的家庭變故,以及心愛的林黛玉已死,心灰意冷,扔下新婚妻子寶釵出家去了。
這一場紅樓夢的結局,著實令無數人唏噓。
原本的王夫人是個麵慈心冷之人,雖然吃齋念佛,卻並不慈悲。
也不影響她的雷霆手段,婢女有不少因為她發威而死。
她不讚同寶黛愛情,拆散了賈寶玉和林黛玉,選擇自己姐妹的女兒薛寶釵嫁給了賈寶玉。
她能夠利用了自己的侄女兒王熙鳳代為管家,後來等到薛寶釵嫁進來之後又把管家的大權完全交到兒媳婦手上,把為這個殫精竭慮眾叛親離的王熙鳳棄之不用,甚至趕回她婆婆那裡。
可以說,原本的王夫人所做的那一切,都是為了保全她自己。
可惜到最後落得個抄家關押的下場,還不堪受苦病死在了牢裡。
就算她不病死,賈政被判斬首後,作為罪婦也逃脫不了一死。
這個時代,在抄家之後,往往是夫妻連坐。
丈夫獲罪後,夫人多是同樣的罪名一起判刑。
所以才說夫妻一體,榮辱與共。
現在芯子裡換成了她,雖然不想接手這爛攤子,可是她也彆無選擇。
此時的女人,是被封建思想束縛的最嚴重的時期,名節大過天。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算是她這種已婚的掌權人想出趟門,都需要足夠的理由。
更彆說未婚的姑娘家了,若是無事的時候出門逛個街,去鋪子買個東西,那幾乎是不可能。更不興什麼自由戀愛,兩相結親必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算守禮,若有私訂就是異端。
其實,外麵的禍事多是男人招來的,抄家大事更是如此!
賈家在朝堂立場上的事情,不論如今還是往後,她又插不進手,如何能夠力挽狂瀾?
她也不認為自己能夠力挽狂瀾,拖住賈家這一艘已經漏水下沉的大船。
隻能先過一天算一天,坐等著賈家抄家罷了。
隻是在還有能力的時候,若遇到讓她不平不快之事,少不得要管上一管。
穿來的第一天,她就覺得十分消極,對未來提不起什麼興趣。
王夫人歪在正房裡間塌上午睡,屋子裡還有兩個丫頭悄無聲息的伺候著,外間門上也有小丫頭們的守著打簾子。
她正在思考自己的處境,隱隱聽到門外有人輕聲在說話,“太太午睡呢,那我稍後再來。”
王夫人睜開眼睛,說:“進來吧。”
身邊的丫頭金釧立刻傳話:“太太讓二奶奶進來。”
來人正是王夫人的內侄女兒王熙鳳,小明叫鳳哥兒的,現在嫁給大老爺賈赦的兒子賈璉,人稱璉二奶奶的。
如今王夫人不僅是王熙鳳的姑姑,也是她的嬸婆婆。
有道是高門嫁女,低門娶婦。王家總愛把女兒往賈家嫁,足以見得賈家要比王家強。
王熙鳳未語先笑:“太太醒了,是不是被我吵著了,真是太不該這會兒來。”
平時王熙鳳也是這個點兒過來,王夫人都已經起了,沒想到今天多睡了一會兒,反弄的王熙鳳賠不是。
王夫人說:“與你無甘,今天有些乏了,多眯了一會兒,本來也沒睡著。”
王夫人之前正是借口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家中事務繁多,才提拔了王熙鳳代為管家。
她把雜事交給王熙鳳處理,隻在大事上把關。
說起來,王夫人還有個正經的媳婦兒李紈,正是大兒子賈珠的遺孀,府內人稱珠大奶奶,也才20多歲,沒比鳳姐兒大多少。
不過自從守了寡之後,李紈就如枯木槁灰一般。
王夫人看不太上她,更何況賈家有家規,寡婦不可掌家。
王夫人還一心想著將來的家業得由她唯一的獨苗嫡子賈寶玉繼承,所以寧可找王熙鳳來代管。
而這王熙鳳也十分的會來事兒,她深得賈母和王夫人的喜愛。
對王夫人也是儘職儘孝,雖隻是個嬸婆婆,卻比正經婆婆還要孝順恭敬十倍。
王熙鳳的婆婆邢夫人不是賈璉的親娘賈赦原配,是賈赦後來娶的填房,門戶低了些。
因為邢夫人的性格孤僻,秉性愚犟,隻會一味的奉承順應賈赦,自己拿不起來。王熙鳳對這個婆婆也隻是虛應著,麵子情而已。倒是襯得王夫人更像她婆婆了。
屋裡的丫鬟給王夫人和王熙鳳都斟了茶上來。
王熙鳳先是關心了太太的身體如何,又回了幾項事務。
王夫人說:“你林家妹妹是不是快到了?”
王熙鳳說:“算著船行的日期,大約今明兩天也該到了,我已經讓人在碼頭上守著,人一到就有轎子準備著,並有接行李的幾輛大馬車都候著呢。”
王夫人點了點頭,“你妹妹住的院子,還有一應被帳等用度,可都準備齊了?”
王熙鳳作為現在的管家之人,她的重要職責就包含了安排遠來的客人住下休息。
一聽這話,王熙鳳愣了一下,她的確是沒準備院子,又馬上想到怎樣回話,說:“林妹妹的一應用具我都準備全了的,隻是住的地方,我忖度著,老太太疼外孫女,多半是自有打算,要親自安排的,就沒貿然預備。太太今兒問起,那我就問明了老太太的心意,先準備著。”
這就是王熙鳳聰明的地方,她在王夫人麵前一向表現的很真誠,有什麼小心思也會和王夫人說出來。
這次說的就是實話。
王熙鳳本來打算對新接來的林家表妹住的地方不聞不問,正是她精明的表現。
老太太這樣期盼外孫女兒的到來,必然十分疼愛。
王熙鳳就算出麵安排,不一定安排得讓老太太稱心如意。
還有就是,林如海的官聲民望夠高,安排林家表妹的起居之所,也要考慮到林如海的麵子。
更何況,這位表妹年齡太小,也就七八歲的年紀,還需要人額外照顧。
老太太素來喜歡與孫子輩的在一起,家裡的孩子們也都是一直由老太太嗬護的,所以林家表妹起居在哪兒,最好由老太□□排。
所以王熙鳳自然沒主動張羅給林妹妹住宿的地方。
王夫人說:“眼看著人也快到了,不必這會兒急火火地去問老太太,若老太太一時沒想到,沒打算,我們先準備著,總不能叫遠客住現騰出來的屋子。老太太若有了吩咐,自然按照她老人家的意思辦就是了。”
王熙鳳說:“太太說的是,我叫人去收拾屋子去,隻是您看在哪兒合適?”
王夫人說道:“我院子後麵的那幾間抱廈還空著,先準備在那兒吧。”
那裡是後來探春三姐妹搬過來住的閨房,自己家的姑娘都住得,招待表姑娘自然也不在話下。
王夫人覺得賈母還是會把林黛玉和寶玉一起養在老太太的屋裡。
她倒不是反對這一點,隻是如果不提前準備個屋子,看起來實在不像話,好像他們賈家眼裡沒人似的。千裡迢迢,誠心誠意的把人接來了,結果卻連像樣的院落都沒有準備好。
這府中可不隻有主子,幾百號的最多的是仆人,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曆練的很油滑,個個都是富貴眼。
若是他們這些掌權者表現出對哪個人不在意,來了也會受那些刁奴們的刁難。
王熙鳳走了之後,王夫人環顧四周,不太喜歡原主那些沉悶的陳設,以及大紅大紫的布置,她叫來丫頭,讓人把坐褥,椅袱,引枕等換一套顏色素雅的來,其他的再慢慢收拾。
稍後,王夫人就到了賈母的房中。
因為留有原主的記憶,她對這些人和這些環境也不覺得陌生。
王夫人在賈母麵前一向話少,用賈母的話說,木頭一樣,不太討巧兒。
剛好她也不是那種愛奉承人的性子,倒是方便了她。
隻要在賈母房中需要她出現的時候,出現陪坐就行了,誰也不會來挑她的錯出來。
老太太的房間自然是又大又富麗堂皇,且品味高雅的。
這個老太太是史候家的侯門千金,嫁給了國公爺,當了一輩子的一品夫人,當真富貴一生。
如今到老了,兒子媳婦們,孫媳婦兒,重孫媳婦兒,也是圍著她老人家轉。
賈政更是愚孝順母親,老太太說什麼都是對的,從不敢反駁。
老太太是賈家最具話語權的人,當然她早就不管家,也是個甩手掌櫃,不過沒人能忽略她的意見和她的影響力。
王夫人來的時候,邢夫人也在,還有李紈等人,都在陪著老太太湊趣兒說話。
今天家裡沒彆的事,主要的話題當然就是快要到來的林家姑娘了,還有老太太自己要提起已經去世的女兒賈敏,當時賈敏這個唯一的嫡女,養在她跟前是何等的尊貴嬌養,誰成想現在白發人送黑發人,誰也想不到,再也沒有相見之日呢。
幾個人怕老太太傷感,引著她說些彆的話,過了不久,中午剛過一會兒,外麵就一聲聲傳來通報,說林姑娘來了。
在門外打簾子的丫鬟喜慶地說:“剛才老太太還說呢,可兒巧就來了!”
祖孫相見,自然又是相對哭個不住,大家也難免跟著掉幾滴眼淚,眾人好容易才勸住了。
老太太一時止住了悲傷,給黛玉介紹在場的眾人,讓她見過兩位舅母,還有嫂子。
王夫人看這個才8歲的小黛玉,也不禁生出憐愛之心。
林黛玉孤身一個遠行來投奔外祖母,又是這樣多思多慮的性情,恐怕這一路上還不知道哭了多久呢,初見麵時眼睛都是腫的,還有些紅彤彤的,著實的可憐可愛。
王夫人對黛玉說:“跟我家去吧,給我當養女兒養。”
賈母倒是挺詫異,王夫人會說出這樣的話,因為在她看來,王夫人一向木訥,是不會弄虛作假說這些場麵話哄人的。
可見是真的喜愛黛玉。
賈母一時高興得很,說就讓黛玉和王夫人家去。
林黛玉倒是有些忐忑,一時看看賈母,一時又看王夫人。
李紈安慰:“彆怕,老太太和太太逗你玩兒呢,到這兒就已經是到家了。”
邢夫人趁彆人不注意的時候,撇了撇嘴。心想她們婆媳兩個更像是在唱雙簧,在宣布二房是榮國府的主人地位一樣。
隨後,林黛玉在見過了府裡的人之後要去拜見舅舅,當然從大舅開始,邢夫人直接帶外甥女過去,王夫人也先行回家準備。
從邢夫人那邊過來,到了王夫人這邊,林黛玉已經看出來,二舅舅家這邊住的是榮禧堂的正房,房屋軒峻壯麗,匾額都是皇上親手提字禦賜的,備注的小字寫著:某年月日書賜榮國公賈源,後麵還有皇上的萬幾宸翰寶印。
而大舅舅住的是一府隔出來的兩院,與這麵相比,就偏於小巧彆致。
王夫人日常的起居並不在榮禧堂的正屋,而是在旁邊三間的小正房裡。
王夫人已經把房間裡的擺設軟裝都換了一遍,
之前那些東西先不說樣式,使用程度都是半新不舊的,這也體現了之前王夫人的一些想法。
曾經的王夫人也是個說話辦事都很爽快的人,她勞心勞力半輩子,掌管這個家,在賈母那裡得到的評價卻不高,認為是她沒有才乾,不夠機敏圓滑,才讓這個家族在她手中漸漸衰落,大不如從前。
王夫人也為此自責過,賈家越來越入不敷出是事實。
她不能夠在彆的事情上麵減省,特彆是老太太還有家裡的老爺,孩子們身上,隻能從自己做起,在她身上省著用度。
老太太、幾個姑娘們、賈寶玉那裡,甚至李紈,王熙鳳那兒,都不會有半新不舊的東西。
榮國府的規矩,從來舊了的東西都是賞賜下人。
榮禧堂這邊是榮國府的正院,用來招待不少親朋故舊。王夫人自己的住處東西用的久,看起來都是半新不舊的樣子,也能給人勤儉持家的印象。
而且這樣做,也是為了迎合賈政的中庸之道。
現在的王夫人可不想去迎合誰了。
在她看來,之前王夫人的確沒什麼經商的才乾,沒能把家業發展壯大,也算不上什麼大過失,很不必自責。
這裡女人能做的事情畢竟有限,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情況下,難道要她出去賺銀子?
難道所謂的能夠掌好家的標準,就是銀錢放在她這就得翻倍?
她覺得之前的王夫人根本沒有意識到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賈家的外部環境已經變了。
且不說幾代皇帝已經不同,對賈家的態度也不同。
賈家之前是的男主人是一品的國公,大權在握,手下故舊遍天下,自然有往家裡賺銀子的辦法。
而現在當家的人,是個從五品的小官兒,不識經濟俗務,隻知道附庸風雅,花祖宗父親的老本,賺不來銀子反倒往外搭錢。
之前的王夫人當然也有不足之處,眼看到這個大家族已經沒有什麼賺銀子的進項,還要處處按照以前那樣的開銷,自然要漸漸入不敷出。
現在的王夫人覺得沒有必要再深究那些誰的責任了,反正早晚也是要抄家的,最後剩下的那點底子還不是都捐了國庫!花老本兒就花老本兒吧!
黛玉到了二房這邊,先是被引著在榮禧堂的正屋略坐了坐,本房的丫鬟上了茶,林黛玉邊吃茶邊打量著丫鬟的衣飾,舉止,果然與彆家的不同。
珠釵翠環,盛裝打扮,普通人家的小姐也就這樣了。
正像她母親之前說的,外祖母家是大富貴人家,與彆人家不同。
又有丫鬟來傳話,說太太請林姑娘到那邊去坐。
黛玉才來到了王夫人起居的三間耳房中。
裡麵的陳設溫馨,又不失華貴之物的點綴,比榮禧堂正屋略簡樸一些,室內燃著清雅的熏香,讓人一進入就有舒適之感。
王夫人:“姑娘來了,過來坐。”
黛玉:“二舅母。”
王夫人:“你二舅舅今天齋戒去了,改日再見吧。”
王夫人知道她體弱,讓人收拾好了軟塌,硬按著黛玉讓她休息一會兒。
黛玉原是不肯,不肯在二舅母麵前失禮。
王夫人說:“你舟車勞頓,本應該是很累了,按理應該放你去好生歇息才是,可一會兒老太太那邊兒就會傳飯,必定是叫你過去用飯的。隻這會兒還能鬆快鬆快,好生歇著吧,什麼失禮不失禮的,什麼禮節會這麼難為人,難道累了不準人休息不成,私下裡相處不必那麼見外。”
說著王夫人也在黛玉的榻前坐下,幫她理了理薄被,讓她躺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