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王夫人和賈母一笑泯恩仇了,但是賈母說過的話,王熙鳳也不敢當她沒說嗯過,所以在遇到大事的時候就來找賈母。
賈母歪在貴妃榻上,鴛鴦琥珀正在給她捶腿揉肩,說:“我都多久不管家了,這事兒來問我乾什麼,還去問你太太去。”
王熙鳳笑說:“老祖宗,你可發發慈悲幫幫我吧,您是家裡的老壽星,當家人有事兒了不問你還能問誰去!太太這會兒也不得空,正在理佛呢。”
賈母好奇地坐起來,問:“禮佛什麼時候不行?”
王熙鳳就說:“宮裡娘娘病了,太太在佛前許了大願,每天都要給娘娘誦經百遍,祈禱娘娘痊愈呢,如果娘娘好了,以後也要日日如此。”
賈母:“這麼多遍……這個願發的倒是十分虔誠。”
王熙鳳說:“可不是嘛,一整天的功夫除了誦經百遍就抽不出空兒來做彆的了,前陣子,太太要管家,一天隻睡兩個時辰,才能把經誦完。老太太也可憐可憐太太吧,就幫我看看這事要怎麼辦。”
賈母以為王夫人如此做是為了給她周全麵子,才故意退隱起來,一時間有些感慨。
這個媳婦兒雖然不聲不響的,這幾年倒真是辦了幾件大事,讓人刮目相看。
換了彆人,誰能有這麼大的魄力?
而且皇上已經嘉獎她,她仍然不驕不躁,一如往常。就看得出她的性情,是真孝順,不是敷衍老人家的。
在和時不時要蹦躂一下的大太太作對比,當真要強出去幾條街去。
很明顯以後榮國府就要指著二太太了。
賈母順水推舟領了她的情,先管著幾天家,到時候還到王夫人手上,也不用讓下人們看笑話,以為家裡的老太太說話出爾反爾了。
王夫人會突然直接把嫁妝捐了,除了知道這筆財產留不住之外,主要還是為了元春。
宮裡傳來的消息是元春病了,前兩個月王夫人向裡麵請見的牌子都被駁回來,完全不知道裡麵是什麼情況。
能出宮的太監,隻會一味的勒索要錢,更何況,有許多情況他們也不可能知道。
王夫人恐怕像原著一樣,元春這一病一直到去世都不會好。
元春去世也是賈家倒台的前奏,元妃都倒了,賈家和皇家再沒有一點兒關係,賈家靠山都接連倒了台,輪到賈家的時候隻會如大廈傾倒一般容易。
而據為她所知,元春這些年來並沒有什麼致命的病情,身體也不錯,怎麼會無緣無故就病的要不行了呢?
可能是皇上要拿他們家開刀了吧,所以想讓元春先病逝。
宮裡麵人命如草芥,元春早就被皇上打造成了對付賈家的政治籌碼。
而元春在宮裡,皇上想讓她什麼時候退出,就是一念之間。
先病上一段,然後再安排病逝,這是老套路了。
雖然知道家族無望,王夫人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元春去死。
所以她才一次支配了能支配的所有錢,對賈璉說的話也並不完全是敷衍。
賈璉若和張大人說了,這涉及到妃子娘家的事兒,多半會很快上達天聽。
而且賈璉往戶部送東西的時候,雖不至於大張旗鼓,也會讓好些人看在眼裡了。
皇上就算是為了周全麵子,元春就算是真的病重,也夠讓皇家給她請個好太醫,多加費心了吧。
老皇上實行仁政,特彆是晚年的時候對大臣過於寬泛,難免滋生了貪腐。
如今官家子弟這可捐官的製度,真是隻要花錢都能得個官身了,簡直是明麵上的賣官鬻爵了。
當今皇上在接掌皇位的幾年之間,政治清明,也努力在改善國庫的狀況,可當今國庫的情況也可想而知,比空的強不到哪去。
皇上要對西南用兵,這可是個燒錢的事兒,必然會缺少糧響,就算是現在不缺,難道還會嫌棄軍費太多嗎?
所以王夫人立刻找準機會送上了這份投名狀。
王夫人倒是沒想到還會有個嘉獎的聖旨,不過有比總比沒有好。
而且這道聖旨表明的是皇上的態度,後續也果然起了帶頭的作用,在京城的貴婦圈裡籌措了不少糧餉。
如今就看上麵會不會看在這一點上,對元春不要那麼無情了。
在宮裡受不受寵這不是王夫人能左右的事,要看元春自己。哪怕是不受寵,憑她的品級,在宮中養老也好啊,至少能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
如此,又過了一個多月,王夫人再次向宮中遞請安的牌子,終於獲得接見。
來之前王夫人還很忐忑,等到見到了麵,見到元春,發現她果然麵有病色,瘦了很多,不過現在看起來精神還好。
王夫人在兩人靠近說話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摸了摸她的脈象。
果然是大病初愈的脈象,身體還虛弱著,倒也不像中毒。
終於能見到人,知道元春的平安,而且病情並沒有蔓延的趨勢,王夫人總算鬆了一口氣。
元春慢聲說道:“叫母親擔心了,太醫說再養一陣子就能恢複元氣了。”
就算是身邊有許多雙眼睛盯著,王夫人還是細細叮囑了元春一番,讓她以自身的健康為重,家裡的萬事不用她操心。
實際上王夫人是在暗示她,保全她自己要緊,不要參與到任何有關於賈家的政治活動中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懂,不過卻不能說得再直白了。
沒說幾句話,一旁的女官們就催促娘娘去休息了。
元春的身體還不行,王夫人這次和她相見的時間更是比以往縮短了一半。
王夫人一邊往出走,一邊想著元春應該懂她的意思了吧,路過鳳藻宮大門口有個年長的內監等在那兒。
王夫人雖然不認得他,但是看守門太監對他恭敬的態度,應該是個品級很高的太監。
看到王夫人走出來,老太監迎了上來:“夫人,這就跟咱家走一趟吧。”
王夫人遲疑道:“請問你是?”
“這是大明宮內向戴公公!”鳳藻宮的副總管夏清立刻說。
王夫人說:“原來是戴公公,失敬了!請問帶公公要帶我去哪裡?”
戴權說道:“聖上召夫人帶著通靈寶玉覲見。”
聽說竟然是要麵聖,王夫人心中倒是不怕,臉上露出敬畏的神色來,說:“如此的話我得派人回府去一趟,通靈寶玉一直由小兒佩戴,從不離身的。”
戴權說道:“這個不用勞煩夫人,咱家已經派人去取了。”
戴權在前麵引路,聖駕在萬國九州小憩,並不是平日裡處理政務的臨敬殿。
王夫人這一路上都在心中回憶拜見聖人所要用到的禮儀,那已經是繼承的之前的記憶範疇,從來沒用上過。
不知道如果一會兒她做的不標準,會不會被認為禦前失儀。
至於這次皇上要見她究竟是為了什麼,很快就能知道了,也沒有獨自忐忑的必要。
萬國九州中,她中規中矩的向天子行了大禮,誰叫皇權大過天,該跪的時候還是得跪。
水湚手中正在把玩一塊兒玉,這正是剛剛屬下從賈家帶過來的。
他看那玉不大,的確是能夠含在嬰兒口中的大小。
玉兩麵皆有小字,正在他認真看字的時候,王夫人就來了,等到她行完大禮,皇上也剛好看完了,開口讓她平身。
皇上挺驚訝地打量這位夫人,時光似乎特彆眷顧她,與那年匆匆一眼幾乎沒有什麼差彆,還是一副看不出年紀的樣子。
而他這幾年勞心勞力,倒是顯得老了很多。
不過因為對方是命婦,他並沒有多看,直接進入正題,“聽說夫人可以讓這塊寶玉發揮作用,可否讓朕見識一下?”
皇上正在把玩著那塊玉佩,說出的話也是漫不經心。
直麵聖顏是失禮的,甚至會被認為大不敬。不過,皇上都開口說話了,王夫人習慣性的抬頭看著人,不然也會被她認為很失禮。
眼前的人王夫人覺得很是麵善,不過並沒有多在意,想來是曾經遠遠的見過的,畢竟逢年節婚喪等事她出入宮廷的次數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