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來了,過來拿吧!”
呼延賀招呼了一句,大堂裡的壯漢立馬就圍湧了過來,幾下就將筲箕裡的乾饃給拿完了,然後就著醬菜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乾饃又硬又乾,醬菜又鹹又辣,很快,就有壯漢開始找水喝了。
他們這夥人被追了幾天幾夜,水囊裡的水早就喝完了。
幾個乾饃下肚,就是呼延賀也覺得口渴得不行。
“頭兒,我再帶著這兩個小的去一趟廚房,取點水過來喝?”一個壯漢對著呼延賀請示道。
呼延賀搖了搖頭:“廚房裡沒水。”
聞言,眾壯漢麵色都變了變。
“這可怎麼辦?”
“就算現在還能忍一忍,但也得往水囊裡補充點呀。”
呼延賀環看了一下大堂裡的人。
廚房裡沒水了,可井裡還有。
隻是,水井在前院院子裡。
他們隻要一出房間,莊玉堂就會下令射殺,所以,要想打水,隻能讓驛站裡的其他人去。
大人,他是不放心的,他敢說,一放出去,沒了他們的控製,這些人可能立馬就會拔腿就跑。
呼延賀隻得看向李三郎和李五丫。
這兩個小家夥是對兄妹,隻要有一個在他們手中,就不怕出去的那個敢不回來。
“你出去打一桶水進來!”呼延賀指著李三郎道。
李三郎不敢拒絕,看了眼李五丫,便被推搡著出了大堂。
他一出去,驛站外的騎兵立馬高舉弓箭。
呼延賀見了,冷笑出聲:“莊玉堂要真敢下令射殺,我倒會高看他一眼。一個守將,如此婦人之仁,簡直愚蠢至極。不過.......也多虧了他這個缺點,我們才能爭取到逃生的機會。”
李五丫站在大堂門口,緊張的看著李三郎。
李三郎左肩有傷,廢了好一番力,才打起一桶水,然後提著水桶踉蹌的朝大堂走來。
在李三郎抬步進門的時候,李五丫飛快的跑過去幫忙,借著身體擋著的盲區,飛快的將捏在手裡的耗子藥灑了進去。
李三郎見了,眸光閃了閃,飛快的低下頭,將所有情緒都掩藏了起來。
水桶提進大堂後,幾個壯漢就迫不及待的圍了過來,伸手就往要桶裡伸。
李五丫眼疾手快的用碗舀了一碗起來,端著走向呼延賀。
走了呼延賀麵前,也不說話,放下碗,隻是討好的笑了笑,然後就小心的退到了李三郎身邊,垂著頭,努力忽視他落在自己身上的銳利視線。
這人太敏銳了,她不能讓他察覺到一絲異樣。
呼延賀滿臉興味的看了看李五丫,心中再次感歎這丫頭會來事。
常年奔波在外,他也不是什麼講究人,手下將手伸到水桶裡是不怎麼乾淨,可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過,有乾淨的水喝到底更好一些。
呼延賀端起碗,咕嚕咕嚕幾口就將碗裡的水喝了個乾淨。
很快,一桶水就被北燕人全部喝完了。
李五丫見了,嘴角浮現出一絲微不可見的笑容,很快又隱了下去。
“去,再打一桶回來。”
一個壯漢將水桶扔給了李三郎,李五丫先一步上前撿起水桶,遞給李三郎時,低不可聞的說了一句:“出去後不要再進來了。”
說完,就和他錯開了身子。
李三郎提著水桶的手緊了緊,沒露出什麼異樣,快步出了大堂。
他一走,李五丫就借著收拾筲箕和菜碗,不動神色的往角落裡退。
這夥壯漢中毒後,也不知還有沒有攻擊力,最好還是避著點好。
沒過多久,呼延賀麵色突然變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接著,李五丫就見呼延賀站了起來。
“好好看著大堂裡的人。”
說完這話,呼延賀就徑直朝著驛丞房間走去。
其他人可能沒注意到,此刻呼延賀的腳步有些淩亂和虛浮。
“啊~”
呼延賀剛推開驛丞的房門,就聽到了手下的慘叫聲,麵色猛沉,飛快的進了房間,直奔暗道口而去。
該死的,他們著道了!
大堂裡,看看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手腳抽搐的壯漢們,被挾持的眾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李五丫看到有個彆壯漢因喝水少,中毒輕,還能站著,連忙吼了一句:“還愣著做什麼,快把人製住呀。”
吼完,也不管這些人如何應對,飛快的追進了驛丞房間。
......
暗道裡,呼延賀一邊跑一邊催動內力逼毒。
可惜,效果並不明顯。
驛站配製的耗子藥,主藥可是砒霜,這毒可不是想解就能解的。
跑出幾百米,呼延賀就感覺頭暈眼花、惡心想吐,最糟糕的,內力也提不起來了。
中了毒,就沒那麼敏銳了,連李五丫跟上來了都沒察覺。
李五丫不敢小看呼延賀,不遠不近的跟著,直到看到他跑得東倒西歪、跌跌撞撞了,才開始扔石頭砸人。
“砰、砰、砰!”
沒了內力護體,一顆顆石頭砸過去,很快呼延賀就被砸得頭破血流。
“讓你打我哥,還掐我脖子,打不死你!”
“欺負我,恁死你們!”
沒過多久,呼延賀就被打倒在地。
此刻,呼延賀已經沒什麼反抗的力氣了,當他聽到暗道裡響起的女童聲,雙眼瞪得好似要掉了出來。
“是你......是你下的毒!”
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是莊玉堂派人潛進了驛站給他們下的毒,他是真的一點都沒想過下毒的人會是那個小丫頭!
五歲啊,一個五歲的小娃娃,怎麼能有這樣的心計?
中途還不讓他察覺到一絲破綻!
呼延賀後悔莫及,早知道,在廚房看到那丫頭時,就該一刀殺了她的。
終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呼延賀淒厲一笑,他,北燕八品高手,竟栽在了一個五歲的小娃娃手裡,這要是傳了出去,呼延家的列祖列宗都會從地底爬出來教訓他的吧。
“廢物,連先前那個都不如,那人好歹避開了我不少攻擊。”
李五丫不敢靠近呼延賀,誰知這人還有沒有什麼殺手鐧,就站在六七米之外,一邊罵,一邊用石頭砸。
原本呼延賀已經認命閉眼了,可當聽到這句話,猛地睜開眼睛,撐著最後一口氣,厲聲問道:“你什麼意思,什麼先頭那人?”
李五丫好心的解釋道:“就是你派去送密信的那個呀。”
“噗~”
一口老血從呼延賀口中噴出:“你......你......他怎麼了?”
李五丫很是乾脆:“死了呀,你快去陪他吧,彆再聊了,咱們也沒什麼好聊的,扔石頭也很累的。”
呼延賀一口氣上不來,雙眼鼓瞪的看著漆黑的暗道頂部,眼中的光一點一點消散。
原以為,就算他們都死了,隻要大楚軍事布防圖送到了北燕大營,他們也算死得其所了。
可是......為何連這個願望也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