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含番外一】(2 / 2)

學神製霸娛樂圈 櫻筍時 29562 字 4個月前

霍琅看到這裡,不由把她叫到了一邊:“蘇蘇,這種情況,有的演員在現場,會試著催眠自己的情緒。”

顏蘇蘇有點茫然:“催眠自己的情緒?”

霍琅點頭:“就是替換一下類似的場景,將自己的情緒釋放出來,我是說,假如,我們有一天在一起了,我們非常非常相愛。”

霍琅的眼睛那樣認真地看著她,這一瞬間,顏蘇蘇都有些恍惚起來,和老板相處的好多時光飛快在眼前閃現,其實,老板一直對她就非常好啊,還要怎麼相愛?

霍琅的聲音低沉,仿佛帶著某種魔力:“你想像一下,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早上起來看到的是你的臉,好像晨光都會格外閃耀……”

仿佛眼前的畫麵都朦朧地染了一層光暈,霍琅的樣子也跟著暈上一層柔光,那樣的時光好像就在眼前,她會認真看論文,霍琅坐在書桌看報紙,也許還有隻小貓跳來跳去,似乎和辦公室裡的光陰一樣,卻又有什麼已經完全不同,光影都顯得格外柔和……

他低聲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從一開始就對你說了謊,你不能接受謊言對不對?所以,我們分手了……你會感覺到什麼呢?”

霍琅的眼神太認真,認真得逼真,好像不是什麼催眠,他就是一開始說了一個謊。

顏蘇蘇不由有點心慌:“說謊?”

霍琅隻是看著她,顏蘇蘇突然覺得霍琅好陌生,他卻輕輕將她一推:“去吧,再拍一次。”

顏蘇蘇真的,非常討厭這種感覺,老板對她說謊了嗎?她討厭謊言,更討厭這種感覺,鈍鈍的……好疼。

那……驪珠呢?她經曆了那麼多謊言與背叛,當一個人經曆的痛苦越來越多……人,為什麼會有痛苦這種感覺?神經係統把痛的信號反射給大腦,往往是因為,這個時候人在遭遇的事情對她有傷害,痛苦就是在告訴你,回避這個傷害,這是千萬年進化下來的生存本能,但是當你一次比一次更痛,當你痛到了極限,大腦收到信號無法做出回避,甚至收到信號這件事情本身都是一種傷害的時候,大腦隻有一個選擇——關閉這個收到信號的通道。

當顏蘇蘇眼神帶著幾分空洞地站到“屍體”旁邊,一劍又一劍,笨拙地揮下去時,監視屏後麵,導演組的人自孔建國而人,人人屏住了呼吸看著顏蘇蘇,不,看著此時的驪珠公主,她一身飄飛的衣裙此時被粘稠的血珠濺滿,沉重得再也無法輕盈起來。

忽然,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疲憊,地麵濕滑的血漿又實在太多,她腳下一滑,竟摔倒在地,十分狼狽,鏡頭裡,清楚看到顏蘇蘇的頭磕到了堅硬鋒利的道具上,大家臉色一變,孔建國卻在對講機裡吼道:“都TM不準動!等等!”

鏡頭裡的驪珠吃力地扶著地麵坐了起來,,她的神情空洞而漠然,卻又有種詭異的專注,盯著地上令人不忍直視的屍體,然後她笑了起來,她仰起了頭,緩緩凝視著鏡頭。

血汙蜿蜒而下,那是怎麼樣一張美麗到妖異驚心的麵孔,對著那雙懾人心魂的眼睛竟讓監視器後所有人一動也不敢動,然後她舉起手中的劍,猛然狠狠一揮,她緩緩起身,搖搖晃晃走到了城牆邊上,俯視著城下互相砍殺的落葉城大軍和帝國白玉羽衛。

一身血衣的驪珠公主站在搖搖欲墜的破敗城牆邊上,混戰的大軍明明沒有任何命令,竟不知不覺停下了殺戮,呆呆看著她,而驪珠隻是舉起了手裡的劍,低聲呢喃了一句:“不,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要回到任何人身邊,我就是我自己。”

孔建國喊了一聲“卡”,顏蘇蘇站在牆邊,好像真的站不穩,讓大家驚叫起來,最先一個衝到她身邊的卻是霍琅,他幾乎是不顧一切衝過去抱住了顏蘇蘇:“蘇蘇?蘇蘇?”

顏蘇蘇聲音有點虛弱:“我、我頭有點暈……”

明明道具血漿沒有在灑了,可顏蘇蘇的臉上,好像還有殷紅的什麼在滲出來。

霍琅臉色大變:“快點,叫車!”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有點長,全部放在最後一章可能看起來不太方便,所以我分彆放在最後兩章了,大家互相提醒一下。

另外,大家看完了能不能到APP作品首頁給我打個評分啊,現在評分好低,還有好幾個給了我一星,我從來收到過一星,太難過了T^T

番外一·時光長

夜深了,星寰大廈裡麵除了偶爾幾層亮著燈光,一樓的大堂也有些昏暗,在這個時候,沒有薪水,向來嚴格的安保也完全鬆懈下來。

霍琅走進電梯,按下指紋,直上八十八樓——好在指紋識彆是不需要發工資的,霍琅自嘲一笑。

星寰的八十八樓,擁有整個城區最好的視野,一半辦公,一半花園——現在,整個星寰大廈隻剩下這一層還屬於星寰了。

最後,他還能保住的隻剩下了這裡,隻是他不知道,他還能保住多久。

很久很久了,他再沒有踏足到這頂層花園,或者說,不敢踏足。

恍惚中,仿佛那些歡聚笑語又在耳邊,陽光燦爛奪目,涼亭旁撐著一溜洋傘,擺滿了琳琅滿目的酒水甜點烤肉,爸爸和那些叔伯在噴泉品茶談天,他和玩伴在嬉鬨奔跑,媽媽著急地叫他小心彆摔了……

驟然起了一陣風,卷起花園裡的枯葉,簌簌作響,舊日時光,恍若一夢,消散在眼前的傾頹中。

這已經是B市難得的乾淨冬夜,幾粒星辰居然隱約可見。

霍琅站在乾枯的噴泉旁,仰望頭頂星空,心中一片空蕩,其實彆人也許說得對:

“論理我這離開了星寰的人沒資格再跟霍少說什麼,但我還是厚著臉皮最後給您說一句……宋總是個好人,對大家也非常仗義,星寰是個好公司,出了好多片子……但霍少,這個圈子現在就是這麼操蛋,好人命不長,好公司也活不長,你彆在這耽誤了,早早脫手吧。”

“霍少,你也是知道企業經營的,現在星寰已經資產清算,你就算再怎麼努力,也是杯水車薪……何必呢?如果宋總還在,我絕對不會說這話,但是現在,光憑霍少您一個人……死守著一個空牌子有什麼用呢?趁早破產,您去做點彆的不好嗎?”

“你年紀輕輕,在M國也是前途大好,何必回來趟這灘渾水呢?”

“霍少,星寰現在就是個破爛殼子,咱這圈子裡人人都知道,你一直在外邊長大,對圈子裡原來霍總那些老弟兄也不熟悉,這裡頭多少事兒,霍少你沒經曆過,可彆把你自己也搭了進去。”

……

下午送走了一波人,霍琅將自己名下的海外資產全數清空,國內能夠出手的房產、證券也全部抵押,他之前為了能讓星影繼續周轉,還借了一筆錢……但是隨著電子娛樂的衝擊,國內影院越來越不景氣,星影的收入也並沒有太大起色……如果不能及時清償,他也會跟著上失信名單,山窮水儘,也就是這樣了。

霍琅走到欄杆邊上,放眼看去,周圍是以星寰為核心的璀璨娛樂帝國,無數夢想在這裡升起,無數星光在這裡綻放,如今,這些連綿燈火依舊煊赫輝煌,星寰頭頂那幾顆星子卻黯淡得仿佛隨時會熄滅。

他疲憊地撐著欄杆,雙手著抱頭,寒風再度席卷而過,一時間,他覺得那麼挫敗,又那麼無力,也許,他的極限,也隻能到這裡了吧。

是時候放棄了。

年幼的時候,他常常痛恨那個人對母親的冷漠和不聞不問,稍微長大到能做決定的時候,他義無反顧出了國,再也不肯回來,那麼多年,那個人的電話與音訊,他統統不接,現在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對於這個人一生的心血,他最後能做到的,也就隻是這樣了吧。

做出這個決定,霍琅不知道心中是釋然更多,還是痛苦更多。

“哈嘍?”

霍琅茫然的思緒被打斷,隱約燈火中,有個纖細的人影在涼亭的黑暗裡向他打著招呼。

霍琅慢慢蹙眉,這個花園雖然他很久沒來,但是門禁一直在的,必須要指紋識彆才能打開,不知道這個女孩兒是怎麼上來的。

女孩兒打了招呼之後,居然躊躇著好像不知道怎麼開口。

霍琅眉頭皺得更緊,對方到底是什麼人?

女孩兒猶豫地從涼亭裡麵走出來,黯淡模糊的燈光隱約映出她臉龐精致的輪廓,她眨了眨眼,然後看起來靈機一動:“……那個,那個你能幫我核對一段台詞嗎?他們總是說我不過關。”

霍琅:……

星寰大廈雖然被轉手,但宋見瓴經營星寰三十年,星寰大廈已經成為娛樂產業的絕對中心地標,就算星寰傳媒身陷穀底,星寰大廈的地理位置、在圈子裡的象征意義也決定了它絕不會便宜,現在看來,星寰的新東家……多半是一位所謂的行業“新貴”。

這女孩一看就是小藝人……這個時間,小藝人沒有行程居然不安排學習也不執行宵禁……連台詞都會不清楚的藝人還能簽約……而且,這難道不是應該安排老師好好培訓一下嗎,居然跑來問個陌生人……

霍琅沒帶過藝人,但耳濡目染,也知道原來的星寰是怎麼做的,他不由嘲諷一笑,是了,現在娛樂圈大把賺錢的就是這樣的“新貴”,講究什麼藝人培養呢,長得好看推上去,收割一波粉絲和流量,撈錢就走……相比之下,星寰的做法才顯得那麼古板老舊格格不入。

可也是這些資本充裕的“新貴”,才能這樣大手筆地揮霍,買下底下的星寰樓層,霍琅自失一笑,搖頭揮去那些念頭。

這樣想著,看著那個女孩兒,霍琅頓時就沒有了太多耐心。

可不等他出言驅趕,那女孩兒不知從哪裡打開一盞小小的燈,溫暖的橘色光明驟然驅散寒意,映亮了他兒時經常玩耍時的熟悉桌椅:“你過來幫我看看好不好?”

不知那抹底色太溫柔,還是女孩兒的口氣太柔軟,霍琅即將出口的話,頓了頓,反正現在他唯一的工作就是應付債務,多的倒是大把的時間,於是,他走了過去。

可走過去看到她身邊的布置,霍琅就登時一頓。

隻見她在涼亭邊上用幾塊紙板支起了一個小小的避風港,桌椅上鋪著厚厚的墊子,女孩嗬著氣跺了跺腳,抓過熱水袋捂了一下手,看到霍琅的視線,女孩有些不舍地遞過自己的熱水袋。

霍琅:……

霍琅思索著,難道星寰倒了之後,連門禁公司都開始把密碼外賣了嗎?不然這女孩子怎麼能在這兒建了個基地?

女孩兒趴在電腦上翻找了一會兒:“啊,就是這一段。”

她抬頭璀然一笑,刹那流光映得周圍的輝煌燈火都黯然失色,霍琅忽然覺得,底下那家“新貴”看臉簽人……可能也是有些道理的。

那劇本片段霍琅隻瞥了一眼就微微皺眉:“這段情節非常簡單,台詞記得住嗎?”

這一段是一個丫環和一個小姐身邊的對話,估計是劇情裡麵襯托一下小姐和情郎的故事而已。

這女孩兒扮演的是丫環,隻聽她吐字清柔,台詞一句不差,霍琅就覺得有些奇怪:“你台詞背得不錯,這個劇情對丫環的演技應該沒有太大要求,導演說你哪裡演得不對?”

這種小角色,難道是哪個大導才這麼吹毛求疵?

女孩兒搖頭:“不是導演,是另一個演員,”她指了指小姐的部分:“她每次都說我演得不對,說我站的不對、詞說得不對,我換了好多次了,還畫了布局圖和她核對,結果她說我沒事找事,真是不講邏輯……如果下次還不行,可能導演就要換人了,但我很想拿到這片酬啊……”

女孩兒對了對手指,神情間很是苦惱。

霍琅視線落在她那張臉上,這麼一盞小燈映照下,她明明素顏卻依舊美得不可方物,他大概猜到了問題在哪裡。

霍琅淡定地說:“你換個經紀人吧。”

女孩兒“咦”了一聲,轉頭吃驚地看著他。

霍琅語氣從容:“你調整這麼多次,主演意見還這麼大,並不是因為你的表現,而是彆人覺得你喧賓奪主內心不滿,在主創陣容裡麵,你再優秀,導演也肯定會支持主演……把你放到這種劇組裡麵而沒有提前考慮到這些情況,你的經紀人很失職。換個人,你的前途肯定會不一樣。”

畢竟,就算靠臉吃飯,這女孩子估計也能得到不少機會了,真不知道她現在的經紀人腦子是怎麼長的。

女孩兒先是一怔,然後一臉恍然大悟:“你好專業啊!”

然後,女孩兒關上了電腦,轉頭認真看他:“你既然是個很有能力的人,我能不能問一問,你剛剛在那裡,”女孩指了指他剛才靠著的欄杆:“是在想什麼呢?”

霍琅看向自己剛才站在的欄杆,燈火映得那幾根欄杆細骨伶仃脆弱不堪,想到這女孩剛剛臨時找借口的著急模樣,突然恍然大悟……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剛才真的很像……

霍琅不由苦笑:“你是怕我想不開?”

霍琅想笑她,最後卻隻是笑自己,連個小姑娘都看不下去自己的狼狽、怕自己想不開嗎?

女孩卻意外誠懇又篤定地說:“我們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難事,但是堅持下去,一切肯定會變好的。”

黯淡的夜空下,女孩兒一雙清澈眼睛卻像最明亮的星星,在茫茫迷霧中叫人看到一線微光,就好像明天真的握在她手心裡,她那麼確定地相信,一切真的都會變好。

不知道為什麼,獨自一個人扛了這麼久、從來沒有說過一字的霍琅,卻覺得眼中有微微的熱意。

然後,女孩兒的眼睛彎起來:“畢竟,你不會比我更倒黴啦。”

霍琅再次苦笑:那可不見得。

然後,在這個神奇的冬夜,霍琅聽到了一個神奇的故事,圈中什麼人沒有……博士,還是生物博士,還真沒遇到過。像這種神奇生物,不都應該在象牙塔這種神奇的地方出沒嗎?怎麼會到娛樂圈這種地界來???

聽完她說做了三年的項目,結果大佬造假整個領域全軍覆沒,進娛樂圈居然是來賺實驗經費的……參加選秀被節目組踢出局,錄個節目被黑掉了經費,好不容易拍電視劇可以簽正規合同卻被主演挑剔……在公司裡麵,也是有很多同年的女星不喜歡她,她索性就躲到樓上來了,反正有工資拿,還可以偷偷摸魚看論文……

霍琅開始隻覺得荒謬,後來卻莫名想笑,這女孩兒的演藝生涯簡直就像一出黑色幽默劇,她長得太好看、偏偏又有一顆太乾淨的心、隻想著求真務實……這種人,在娛樂圈怎麼可能活得下來?

畢竟,連星寰那樣的,也是說倒就倒下了。

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這麼荒誕和黑色幽默啊,可笑他現在才知道。

霍琅笑出了聲,然後他笑得越來越大聲,簡直停不下來。

女孩子鬱悶地瞪著他,好一會兒,霍琅才收了笑聲,慢慢地說道:“我還是比你要倒黴一點。”

頓了頓,他才道:“我姓霍,我父親姓宋。”

在星寰大廈的頂樓提到這個,沒有人會不知道他是誰——除了眼前這個女孩。

看著那雙眨巴著等待下文的清澈眼眸,霍琅一噎:“你經紀人其實也挺不容易……”

這是怎麼在圈裡混了兩年呐。

然後,仿佛徹底放開了一切,霍琅坦坦蕩蕩地說道:“我姓霍,我的父親曾經創立了星寰,就是現在你腳下這個星寰大廈的星寰。”

女孩子微微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即使沒有踏入娛樂圈,普通的路人也都聽過星寰的鼎鼎大名,影帝影後所在、無數頂級大片的搖籃……曾幾何時,星寰簡直等同於娛樂圈最頂尖的龐大帝國。

可女孩子認真地聽著,她沒有去評價,隻是在一旁這樣安安靜靜地聽霍琅說話。

那些不可言說的過往終於也變得像空氣一樣輕薄,甚至可以輕易從口中道來:“星寰是我出生前一年成立的,他說想給媽媽建一家公司……

但是後來,星寰做得越來越大,他一年到頭不著家,甚至我媽過世他都沒能趕回來……我決定要出國,他見麵不問我緣由,居然就扣了我的護照和我大吵了一架。”

這樣的事情太多,多到霍琅都數不過來:“……嗬,我不是他的兒子,星寰才是。”

“所以後來我出去了不願意回來……星寰後來的大項目太多,市場被那些人搞得汙七八糟,他一直操勞……”霍琅的呼吸忽然一窒,聲音喑啞:“……他走的時候,太快了……太快了……我來不及趕回來……”

霍琅看著渺遠不可及的黯淡天空,沒有再說話,女孩子卻覺得非常難過:“他留給你的,還有星寰呀。”

霍琅先是一怔然後苦笑,是啊,他留給自己的,也隻有星寰了,負債累累、隨時可能破產清算的星寰。

女孩子卻舉起燈,一指帳篷頂上:“哪,你看!”

母親過世之後,他就再沒有來過這裡,年幼時的他卻根本不留意涼亭的橫楣,隻見那上麵灰暗難以辨認的字跡依稀有熟悉的筋骨:“琅寰福地。”

女孩子的眼睛閃閃發亮:“我開始還以為這個字是寫錯了呢……可是現在看來,星寰,就是霍先生想給你的呀。”

星寰大廈,這個象征著星寰傳媒帝國的地標最頂層,原來霍見瓴早早就寫好了這個寓意深遠的名字……要把星寰作為留給獨子的福地。

霍琅再也忍不住,他驀然捂住麵孔,久久難以成言。

良久,當他重新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情緒之後,他才發現,頭頂的夜空,哪怕再黯淡蕭瑟,卻也寬廣深沉,無邊無際,隻是它一直沉靜無聲,默默無言地守護著自己,而過去的自己從來沒有意識到而已。

長久以來的怨恨、數月的糾結難解終於在這一刻釋然。

是啊……他留給我的,還有星寰,那個曾經星光璀璨、佳作如珠的星寰。

然後,女孩子仰頭看著他道:“如果你很相信宋先生,又相信他的堅持才是對的,那就幫他實現呀!”

霍琅一怔,看著女孩子,眼神古怪:“實現……?”他隨即失笑,整個市場都是這樣急功近利,一己之力,怎麼實現?

然後他歎了口氣,看著女孩子明亮的眼眸,用她能聽懂的話解釋道:“就像你做的那個項目,明明不是你的錯,但是學術大佬造假,你被牽連,實驗室關停……又還能怎麼樣呢?類似的情形就是整個市場環境和星寰,在滔天洪水之下,星寰也隻是大一點的螞蟻,怎麼可能堅持得下來……”

女孩子卻搖頭道:“不是的,我才沒有放棄自己的研究課題,我和陳老師又沒有造假,研究領域本身是沒有錯的,錯的是造假的那位教授,如果我也放棄了這個課題,那不是等於把這個領域也徹底放棄了?讓整個領域為一個造假的人買單,我才不要那樣的結局!所以,我才要進娛樂圈賺錢啊,隻要我好好做實驗、最後能夠發表結果,自然能向學術界證明這一切的!才不要向那些做錯事的人低頭呢!”

女孩子握著小拳頭,漂亮的眼睛裡麵滿是堅定的光芒。

霍琅徹底愣住,如果規則不對,就向規則宣戰嗎……他竟然,還不如一個小姑娘勇敢。

就在此時,一聲又一聲滴滴聲響起,女孩子慘叫一聲:“啊!糟糕!摸魚又被抓了……我經紀人找我!!!”

女孩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收拾好東西,她百忙之中又認真瞅了瞅霍琅的神情,看到他隻是認真在想事情,並沒有什麼輕生的念頭,她才真的放下心來:“加油哇!堅持住!一切都會好的!”

霍琅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謝謝”,女孩子像個精靈一樣已經嗒嗒地消失在頹唐的花園中,又或者,剛才的一切,隻是他夢裡的幻像。

後來的後來,霍琅堅持著清償了星寰的債務,重新贖回星寰大廈,帶著星寰重新站到了這個圈子的王座之巔,改寫了許許多多影響整個行業的規則。

可惜,他找了很久,尋遍了整個娛樂圈,明明女孩子那張臉那麼美麗而有辨識度,他卻始終沒能找到她,說一句謝謝。

多年以後,霍琅想重啟《天下》時,才在官媒的采訪中偶然看到了那張隔著時光、更加淡然卻也更加奪目的容顏——最年輕的蘭斯克獎得主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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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蘇蘇忍不住打斷了霍琅的敘述:“所以,我上一次拿到了蘭斯克獎嗎?那老板你還記得我是因為哪個課題的貢獻才得獎了嗎?”

坐在“琅寰福地”的涼亭裡麵,藍天白雲,天氣晴好,顏蘇蘇穿了件白色的連衣裙,興致勃勃地追問。

霍琅:……

重點難道不是這是他們真正初識的地方嗎!為什麼他家蘇蘇的腦回路永遠不在浪漫這條頻道上。

然而,早已經習慣的霍琅無力地說道:“我不是特彆熟悉,能想起來的,已經寫在那張紙上了。”

顏蘇蘇在涼亭裡麵糾結地轉了幾圈:“嚶~可惡!那肯定是一個重大的發現,不然蘭斯克獎才不會頒獎……到底是什麼發現呢?”

她就像一隻好奇的小貓咪,對盒子裡的秘密抓心撓肺,糾結不已,得不得獎,反倒不是她關注的重點了。

霍琅慢悠悠給她倒了杯茶,蘇蘇轉得有點頭暈,終於不得不坐了下來,喝了杯茶,然後歎了口氣:“隻能慢慢繼續做了……果然不能貪圖捷徑……可是,我真的好想知道是什麼成果啊啊啊啊啊……”

上輩子的自己什麼的,就像是另一個同領域的同行,得到蘭斯克獎,顏蘇蘇也好想知道對方做的是什麼啊啊啊啊。

霍琅笑道:“彆著急,慢慢做吧,時光還長。”

顏蘇蘇看著霍琅的笑容,心中一暖,認真點頭:“嗯!”

老板說得對,他們的光陰還長著呢。

然後霍琅又補充了一句:“錢也管夠,你儘管去做吧。”

顏蘇蘇“咦”了一聲,她最近沒有拍戲了啊,之前的錢已經全部砸到課題裡麵了……哪來的錢?

在花園的小涼亭裡麵,霍琅手上變出了一個小小的徽章,造型非常彆致:“我很早之前就計劃設立了這個基金,現在終於弄好了,它叫‘永宙’,所有收益會永遠用於支持你的科研課題。”

顏蘇蘇看著那枚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徽章,突然真正明白了霍琅說時光還長的含義。

他們在一起的時光,他們彼此支持夢想的時光,還有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