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東宮下聘之後, 永平侯府著實熱鬨了一番,平日裡來往的或不怎麼來往的,都紛紛前來道賀。

這些人情往來的事, 從前顧沅都不摻和。但定下婚事後, 趙氏就帶著她一起應酬,給她介紹著來人的身份,暗中又提點著此人的性格如何、有無喜好等。

用趙氏的話來說, “與咱們府上交往的大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員家眷, 她們家中的男人在朝堂上都是能叫得上名字的, 你作為未來的太子妃,若是能與這些官眷打好關係,對太子也是有所助益的。”

顧沅知道母親是為了她好, 更知道太子妃這個位置, 不單單是尊榮, 也是一份職責。

雖心裡有些憊懶,但每每見客,她還是會維持得體的微笑,從容應對。

她記性好,待人和善, 且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

女人要是一般般漂亮,就容易招來嫉妒與嘲諷。

但一旦漂亮到一個極致的程度,反倒不容易招來敵意。

顧沅便長了一張漂亮到令人無法挑剔的臉蛋。

她頂著這樣的臉,溫聲細語,笑意盈盈的與人說話, 隻會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有種春風化雨般的舒坦。

漸漸地,凡是與她打過交道的貴夫人們, 一提到她,都是讚不絕口,打心眼裡喜歡。

日子就這樣雲淡風輕的過去,步入五月後,天氣一日熱過一日。

沒多久,便到了端午。

大淵朝慣例,端午期間休沐三日,天子與百姓同樂,共慶佳節。

休沐第一日,街頭巷尾便隨處可見推著青色艾葉與菖蒲叫賣的小販,酒樓飯館裡也飄出粽子濃鬱的米香以及雄黃酒獨特的刺鼻氣味。

街上人來人往,熱鬨非凡,但端午最為熱鬨的地方,當屬渭河畔――

每年端午,京兆府都會在渭河畔舉辦龍舟賽,勝利的隊伍可得白銀三百兩,這樣豐厚的獎金,自然吸引不少龍舟隊來參加,這些隊伍有長安城內的,還有城郊的一些村落。

不論是為了名譽,亦或是那豐厚彩頭,大家都鉚足了勁兒力爭上遊,比賽自然也精彩萬分。

端午這日一早,張韞素這個湊熱鬨積極份子就按捺不住遊玩的心情,先是去拍了禦史家的門,將早飯吃到一半的盧嬌月拉了出來,又帶著盧嬌月,直奔永平侯府去。

她們到達溪蘭院時,顧沅已然用過早飯,且梳妝完畢。

黛眉朱唇,纖腰盈盈,楚楚動人。

張韞素見她這副隨時可以出門的狀態,眉開眼笑,轉臉佯裝嫌棄的對盧嬌月道,“月娘你看看,平日裡沅沅總是起的最晚的那個,今日她都收拾停當了,你還慢吞吞的。”

盧嬌月手中還拿著半個胡麻餅,一邊啃,一邊怨念滿滿的瞪她,“哪裡慢了,吃一張餅能花多久!”

莫名被誇了的顧沅,麵露赧色,軟著嗓音道,“其實我也不想起這麼早的,可今日皇宮有端午宴,我母親要我入宮赴宴,所以天不亮就將我叫起來梳妝了。”

張韞素臉上笑容一頓,失落的啊了一聲,“你今日要進宮啊?”

顧沅抿了抿唇瓣,也很無奈,“我是不想去的……可我母親說,我再過不久就要嫁到皇家,就不能像從前那樣一直躲著。她還說沒準今日還能見到陛下,順便給他請個安。”

開始還快活的氣氛,因著顧沅的缺席一下子沉鬱不少。

盧嬌月也沒心思吃胡麻餅了,撇了撇唇,“你在宮外的日子本來就不多了,這樣熱鬨的日子,還要去那麼無聊的宮宴,也太慘了吧。”

“就是啊,聽說今年的龍舟賽,還有洛陽來的隊伍呢,要是錯過了,那多可惜呀。”張韞素附和道。

顧沅輕輕咬了咬唇,想到往年渭河畔熱鬨的景象,再想到宮宴的無趣與束手束腳,心裡更加糾結了。

思忖片刻,她抬眼道,“那我去求一求我母親?”

張韞素和盧嬌月對視一眼,默契的笑了,“我們跟你一起去!”

於是乎,沒過多久,趙氏就被她們三人團團圍住了。

三個小姑娘嬌滴滴的,三張漂亮的小臉蛋滿是哀求,表情可憐巴巴,又哼哼唧唧,輕輕軟軟的求著。

顧沅每喊一聲“母親,求求你了”,另兩個立馬跟著喊“伯母,求求你了”。

這般你唱我和,弄得趙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顧渠正好路過,見到這場景,也忍不住勸了句,“母親,沅沅以後參加宮宴的機會多著呢,倒是這宮外的龍舟賽,她入了東宮後,怕是再難瞧見了。你就讓她們再自在暢快的玩一回吧。”

三個小姑娘立刻點頭,小雞啄米似的,軟聲道,“是啊是啊,哥哥說得對!”

趙氏,“……”

須臾,她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笑道,“真是怕了你們三個了,都是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還這般撒嬌。”

顧沅漂亮的眸子一亮,“母親,您答應了?”

趙氏點點頭,“是,你今日就不必入宮了,皇後那頭若是問起,我就說你身體不適。你今日就安安心心,隨素素和月娘去玩罷。”

“太好了!”

顧沅彎眸笑了,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子般,笑容清甜。

三人飛快的謝過趙氏後,就手拉著手往外走。

經過顧渠麵前時,三個小姑娘都甜甜一笑,很是默契的齊聲道,“多謝哥哥!”

顧渠很有兄長範的點了點頭,習慣性的溫聲叮囑道,“你們就站在觀景台上看龍舟賽,彆亂跑,更不能靠近河邊,注意安全,知道了嗎?”

三人道,“知道了,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

顧渠眉目溫和的看著那三道很快走開的嬌俏背影,失笑道,“這三個小丫頭,還跟小時候一樣。”

“是啊。”趙氏輕喃道,“若是能一直這般下去,那多好。”

女人這一輩子,也隻有做姑娘的這段時間最是快活自在。

等嫁了人,公婆、妯娌、夫君、子女、家務事,一樣又一樣的煩惱紛至遝來,再難這般無憂無慮了。

“母親,那你還要入宮麼?”顧渠問。

“嗯,我怎麼的也得替沅沅在皇後麵前解釋一句。”

趙氏說罷,又對顧渠道,“你今日不是還要陪媳婦回她娘家麼,也快去吧,莫耽擱了,那些備好的禮記得都拿上,可彆落下了。”

這邊母子倆分彆散開,另一邊,顧沅等人興致勃勃的往渭河畔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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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炎炎,黃濁的渭河水時而平緩,時而激浪。

兩岸彩幡迎風,仕女如雲,羅衣成群,圍觀的百姓摩肩擦踵,人聲鼎沸。

“你們快點,位置在這邊。”

張韞素走的很快,蹬蹬蹬就上了端陽樓的第五層。

端陽樓,是一座專門為了端午龍舟賽而建造的觀景樓,每年隻有端午這三日開張,其餘時間皆是關閉狀態。

所謂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說的便是這兒――

樓內的每一個位置的價格都奇高,且不賣庶民,隻賣四品以上的官眷。

像往常一樣,張韞素老早就開始搶位置,雖說沒搶到雅間,但搶了個靠窗的桌子,已經很不錯了。

在小二引領下,三人紛紛入座,各色茶點和果子也很快端了上來。

顧沅側眸看了眼樓下密密麻麻的人,直歎道,“人可真多呀。”

盧嬌月早上沒吃飽,拿了個豆沙水晶粽子就剝了起來,順帶又哀怨的瞥了下張韞素,“看吧,你這麼著急趕來,龍舟賽還得半個時辰才開始呢。”

張韞素訕訕一笑,“也快了,耐心點嘛。”

說著,她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副葉子牌來,“來,咱們玩個兩把,龍舟賽估計就開始了。”

於是乎,三人就玩起了葉子牌。

就在她們玩的正開心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嘲諷的冷哼,“真是上不了台麵。”

顧沅等人一怔,不約而同的朝那聲源處看去。

隻見在那朱紅色柱子旁,站著兩位身著錦衣的年輕少女,瞧著與顧沅她們差不多的年紀,身量矮些的站在前頭,一襲鵝黃色留仙裙,嬌俏的鵝蛋臉上寫滿倨傲。

而她身後的杏色裙衫的女子,身形高挑,容貌豔麗,臉上並沒什麼表情,但嘴角好像天然往上翹一般,配著她毫無感情的眼神,這淡淡的笑就顯得有些虛假。

這兩人,顧沅她們也都認識――